“寒锦兄,还得是你,这东西着实清凉,只是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温中随口问道,“总不能吃冰吃冰的叫。” “随便想个清凉的名字就可,这事还轮不到你我来做,别自添烦恼。”萧寒锦也随口说着,毕竟也不好直接拿了前世的名字用。 温中一想也是,便继续欢天喜地的吃了。 眼看着到了用饭的时辰,酒楼内开始涌入客人,还有些哥儿小姐,都是撑着伞,头戴帷帽,可见也是怕被晒坏皮肤。 “那是什么?”有眼尖丫的鬟随从一眼就瞧见了别桌上晶莹剔透的一碗稀罕物,当即就替自家主子问起来。 小二立刻朗声回应:“这是咱们酒楼新出的避暑甜品,小姐和哥儿也都能食用的,吃了清凉避暑,可要尝尝?” 丫鬟便看向自家小姐,见对方点头,便立刻说要,不管是什么新出的事物,都要尝过才能炫耀! 这些略有身份的就是爱攀比,你尝过,那我也得尝,否则岂不是要矮你一头,慢你一步? 只是这东西真入口后,着实清爽清甜,卖的就更好了,即便是不在酒楼吃饭的也要刻意进来买来吃。 与此同时,这“避暑神器”也被包裹严实的送了一份到县令府。 午时休息。 萧寒锦胃口不佳,略吃了些就要回账房,却被蒋亦疏给叫住了,对方折扇挥的有些用力,他笑:“上来。” 萧寒锦便跟着他上去,还不等他说话,蒋亦疏便先几口了:“昨日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什么?”萧寒锦轻挑眉梢,着实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买马?”蒋亦疏对上他恍然的表情,不由得轻啧一声,“仅过了一夜,你便忘得这般干净了,亏我还为你惦记着。” 萧寒锦失笑:“我如何知晓你还为我做这些打算,可是有好的马介绍?” 蒋亦疏“嗒”的一声将折扇合上,他饶有兴致道:“自然,你若买了马,可要自己驾驶?若要寻车夫,可以去找牙人询问。” “那好,下午我去瞧瞧。” 买马这事他已经列入行程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早,但早买有早买的好处,也省的他每日都坐牛车了,日后家里用也方便些。 牲口场有些隐秘,毕竟怕有人会买卖牛,所以查的格外严,也因此,这些牲口的价格只高不低。 萧寒锦根据蒋亦疏告诉他的找到了一户卖马的,原先他是只想买马,毕竟牛要是出了事,他保不齐要吃官司,但一想到秋收会用到牛,他就不能不买,这可是顶梁柱劳动力,总不能让两位长辈继续累着。 “牛马各要一匹。”萧寒锦对驵侩*说,“要挑健壮的,若是不出月便或病或死的,那可不好处理。” 驵侩一听立刻笑了:“您可是蒋东家介绍来了,定给您挑顶好的!” 萧寒锦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他去棚里挑选,只是术业有专攻,他也只是学过骑马,看马还真不行。 那驵侩也没糊弄他,给他挑了匹身形矫健的幼龄马,腿长健硕,牛亦是如此。 只是买了牛就得去衙门登记,萧寒锦不能不去,就这般连轴转着,眼看着天擦黑,才和车夫将这两匹顶梁柱给带回来。 又是牛又是马的,即便天擦黑也是吸引人的。 “我嘞个乖!你咋买了这宝贝!”李桂兰又惊又喜,“家里,家里现在都没地方……” 萧寒锦微笑:“新院子那边搭建棚子就好,往后下地就不用这般累了,就是得多打些草给它们吃。” 萧大山脸上的纹路都藏不住,他乐呵呵的摸着黄牛:“没事,吃草费啥事儿,天天给它们打新鲜的吃,往后咱们就不用借别人家的牛了。” 这话说的心酸,萧家从前是养过些鸡鸭的,但都在境况落魄时卖了,留了一两只下蛋,牛是稀罕物,一般人家买不起,只能借,借也不能白借,要么给铜板,要么把牛喂饱。 现在终于不用那样就有牛用了。 “是好事。”萧寒锦说,“现在先栓起来吧,回来之前喂过了,江以宁呢?” “在倒弄草药,我听说草药能卖不少铜板,也没见他给我们……”李桂兰不满小声嘟囔着,被萧大山碰了碰才不甘心的闭嘴。 扫兴这种事,真是谁做谁令人生厌。 萧寒锦骤然收起笑脸,他淡声道:“我隔三差五就给您三五两,何必还要惦记他那几个不起眼的铜板。” “娘不是那个意思,娘不惦记,以后都还要给你们留着的。”李桂兰讪讪一笑,见他这样才恍然自己是说错话,叫儿子不高兴了。 见她一脸讨好,萧寒锦到底没说什么。 因着这东西清爽,酒楼内卖的甚好,给萧寒锦的工钱涨到了十两,虽是互惠互利,但萧寒锦给酒楼带来的利润也不少,蒋亦疏自然不会亏待他。 恰逢月底休息,萧寒锦便准备带小瞎子去镇上玩,小瞎子和王秀莲合力摘的草药,卖出铜板总会平分,一来二去,两人手里也都有了些银子,主要是上次是人参占大头。 萧寒锦让车夫将马车赶去荷叶轩,这才带着江以宁闲逛起来。 “不是赶集日,但时常都是这样热闹,可要吃碗馄饨?”总不好饿着肚子空转悠。 “要的。”小瞎子点头。 吃食上萧寒锦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小瞎子,两大碗馄饨,配上包子小菜,吃的也是舒服爽口。 闲逛归闲逛,该买的东西却是半点不能含糊,萧寒锦想着小瞎子早晚要看见,也该给他买些书本子看,就干脆带着他去书斋了。 “家里简单些的书都被用过,给你买新的还能书写,其余你可有喜欢的?”萧寒锦随手拿起几本话本子来,“这种修炼丹药的可喜欢看?或者入朝做官?” 小瞎子头都要埋到地上了,哪家小哥儿能喜欢这些,这可是要被说闲话的! 萧寒锦眨眼,后知后觉将书放下,不经意扭头时还瞧见了店小二古怪的表情,小哥儿也是男子,怎就不能喜欢这些书? 他放低声音:“你可喜欢?若喜欢我便回去给你念。” 比起不知内容的故事,还是萧寒锦念故事给他听更有吸引力。 他没说话,只是涨红着脸看了他一眼。 萧寒锦蹙了蹙眉,再次将话本子拿起来,音色寡淡道:“你不喜欢,我看就是了,不浪费这个时间。” 出门转身又在文房四宝店买了适合新手的毛笔,纸张也多买的毛边纸,用来练字最合适。 除此之外,还买了好些吃食用具,最重要的是他们今天要去看江以宁的父母,所以去白事铺买了些纸钱和元宝。 做生意都有忌讳,带着这些东西,萧寒锦就没进酒楼,和掌柜打过招呼,就又返回万渔村了。 从白事铺出来,小瞎子情绪便不高,想来是思亲的缘故,何况亲缘牵绊,总归是念着的。 马车让萧寒锦更满意的地方是,无论里面放着什么,外面人都瞧不出来,直接将马车驶进院里,就隔绝了一部分眼睛。 “买这老些东西。”王秀莲不轻不重的嗔怪着,“家里吃都吃不完了。” “多吃些,自然都能吃完。”萧寒锦并未不悦,责怪和打趣他还是分的清的,何况萧家现在也无人会指责他这样。 王秀莲忍不住笑,看到那些东西后立刻正了正脸色:“那行,你们把东西放这,我来收拾,去做正经事吧。” 萧寒锦自不会和她客气,便拿好东西带着江以宁离开了,只是他不知道小瞎子的父母葬在哪,但左不过就是在哪片山头上,农户们都是这样。 于是,便从一开始的萧寒锦走前面,变成了小瞎子微微走前面,走出去半晌,小瞎子才察觉到掌心有些空。 他突然停下脚步,微垂着眼睛,轻声道:“我忘记带木棍了……” 萧寒锦紧了紧牵着他的手,失笑:“我当是什么,可你走出这许久,也不曾摔着,还要那木棍做什么。” “哦,对哦……”小瞎子听他说完反应了良久,脸上才慢慢露出笑,继续带着他朝前走。 让萧寒锦意想不到的是,小瞎子父母的坟包,就在他原本住的土坯房对面的山头上。 说句可笑的话,坟包都长杂草了,又因为前阵子大雨冲刷,坟包都快看不见了,但原本就看不见的小瞎子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记得坟包旁有他亲手放的一圈石头,只要摸到石头,他就知道位置。 小瞎子默不作声的跪下,萧寒锦瞬间和遭雷劈似的僵住了,迟疑着要不要跪,且不说他自懂事后从未软过膝盖,就单在他的认知里,绝对没有给别人下跪这一说,即便是两座看不出样子的坟包。 “我我想说悄悄话……”江以宁声音细小,却说出了最硬气的话,“你能藏远点吗?” 台阶就莫名其妙的递到了脚底下,萧寒锦自然识趣的离开了,略走远了些,确保听不到那些“悄悄话”。 听着渐远的脚步,小瞎子到底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他是眼睛不好,可对方的迟疑和为难却看在心里,二寒待他这样好,他怎么忍心为难对方。 “爹娘,你们从未告诉我,我是讨人厌的孩子。” 江以宁弯起眉眼强笑着,抬头看着虚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所以萧寒锦才会不喜欢他。 他本就不该期待这些的,农户人家本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情情爱爱都是戏文里的,他又不是戏文里的角色,要不起那些魂牵梦萦和牵肠挂肚。 何况他现在过得很好,睡着干燥整洁的被褥,穿着大概漂亮的衣服,吃着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的大鱼大肉,连酒楼的雅间都去过好几次,好得很。 他擦干眼泪,再次扬唇,微微低头,像是诉说密语一般说了什么。 远处的萧寒锦听不到,但能看到小瞎子开始摸索找东西了,他赶紧快步走过去,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我给你点着,你慢慢烧。”萧寒锦没离开,始终半蹲着和他一起弄。 小瞎子默不作声的烧着,他的情况如何,天上的人都看着,天意若可怜他,会让他平安顺遂的。 做完这些,萧寒锦就见小瞎子把原本供奉着的点心又收回篮子里,他挑眉:“都要收回去?” “嗯,都是要这样的,供果没事的。”小瞎子轻声说,有些提不起精神,但也没太明显的悲伤。 “好。” 两人并肩回去,小瞎子下意识又想去拿木棍,再次扑了空。 萧寒锦再次牵住他,言语间带着些不满:“来时不是说过会牵你吗?那么根破木棍有什么好找的?” “习惯了,像这样才不太习惯……”小瞎子突然轻轻晃了晃手,连带着萧寒锦的手臂都微微晃动。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前就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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