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伺候主子便是我们这些奴才最要紧的事儿了。”张全连连摇头,语气诚惶诚恐。 见张全如此,许安珩便不再多语,拖过竹筐便便院里走去。 摘下的槐花须得先洗净,青石接了一木盆水放在院中,许安珩和郑清衍便各自坐在木盆两边,把槐花一串一串过水洗净。 “嗯,青石,你还摘了槐米?”许安珩看着压在下头的月牙形花苞,有些惊讶。 青石正在两位小主子身后,跟着夏荷、张全一起在盆中冲洗槐花,闻言回道:“是,那槐树生的好大,结了满树的花,那花有些开的盛,有些还只是花苞,奴才便都摘了些。” 郑清衍听的好奇:“哥哥,槐米是什么?” “你看,”许安珩从水盆中捞出一把槐花,“这些没开的槐花花苞就是槐米,它和槐花是同一种东西,只是一个已经开花一个还未开。” 郑清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想再问些什么,一双沾满水的小手便伸到他眼前,他抬头看去,只见许安珩笑着道:“槐花也能生吃,你尝尝看。” 郑清衍看看许安珩手指上的几朵开的漂亮的槐花,“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在嘴里咬了两下后,他亮着眼睛道:“是甜的。” 许安珩看他吃的开心,又喂了一把槐米给他:“尝尝看,槐米更甜些。” 郑清衍接过许安珩手中的槐米,小手窝起来捧着,坐在小矮凳上一粒一粒慢慢吃了起来。 看郑清衍吃的眼睛亮亮的,小脚一翘一翘的,也忍不住笑弯了眼,正想逗他两句,小哥儿便鼓着腮帮子捏着一粒槐米,喂到了他嘴边。 “哥哥吃,槐米甜。”郑清衍碰碰许安珩的嘴角,让他张嘴。 许安珩看看小哥儿白嫩的指尖,又看看比他的手指小不了多少的槐米,小心的凑过头去,轻轻把槐米吸进了口中。 郑清衍原来从未吃过槐米槐花这等东西,今儿倒是吃了个新奇,半洗半吃,偶尔还玩玩水,等到把盆里的槐花洗尽时,他已经有些半饱了。 许安珩看着郑清衍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知他是刚才吃花吃多了些,不免心下有些好笑,只是这种槐花又不是什么扎实的东西,没过一会就能消化完,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他便捏捏小哥儿的脸,拉着他一起进厨房去了。 槐花饼易做,只将洗净的槐花加入面糊和鸡蛋搅匀,再加些葱花和细盐调味,下锅煎至两面金黄便可。 煎好的槐花饼被切成小块装进盘中,许安珩和郑清衍拿着筷子,也不拘什么,站在厨房里便吃了起来。 “小心烫,呼,嘶呼。”许安珩脸皱成一团,被烫的张开嘴不停的呼气,还不忘提醒身旁的小哥儿。 “小少爷,没事吧。”夏荷快步走上前来,想要看看情况,见许安珩被烫着了也没将饼给吐出来,急道:“小少爷,得赶紧把饼给吐了,仔细烫坏嗓子。” 许安珩被烫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囫囵嚼了两下,把饼给吞进肚子里,又喝了口凉水,方才缓过来,还没来的急说什么,就被一边的小哥儿捏住了下巴。 许安珩突然被捏住脸,还有些疑惑,话还没问出口,就感觉两颊上的手用上了力气,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捏成了小鸡嘴。 “哥哥,让我看看。”郑清衍有些急了,哥哥怎么不张嘴,这么想着手上的劲就使的更大了。 许安珩此时也知道郑清衍是想看看他被烫着的舌头,感觉到被捏的有些生疼的脸,他顺着小哥儿的意把嘴张开,只是心里却想着,果然说小孩儿都控制不住力道,感觉脸要被捏出印了。 事实果真如许安珩所料,他的舌尖不过是没防备被烫了一下,他咬的饼也不大,喝了口凉水缓一缓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只是这脸上被小哥儿捏的红印,可是等到午膳前才完全消下去呢!
第15章 槐花(2) 酉时,许侍郎踩着斜阳回府,一进主院,就看见老大老二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抛着玩,一见他进来,便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朝他行礼问安。 许侍郎笑着点点头,走近两步揉了揉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刚想问问他们今日在家做了什么,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清香。 “哪来的香气?”许侍郎顺着味道寻了寻,最终将目光落到堪堪到他膝盖的两个孩子身上,他一手抱起一个。 两个孩子不算重,许侍郎平日里也会注意强健体魄,射箭骑马也不在话下,如今抱起两个孩子也是轻而易举。刚一入怀,许侍郎便觉得刚才闻见的气味更浓重了些,只是他一时实在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的香气,他看看怀中的两个孩子,颠颠手臂,唬的两个孩子连忙抱住他的脖颈。 “爹,”许安珩抓着许侍郎的衣领,“放我们下来。” 许侍郎充耳不闻,径直抱着他们往自己走去,嘴上还说道:“刚刚和你两个哥哥不是玩的开心,怎么到爹这抱也抱不得了?” 许明川跟在身后,笑道:“爹,那你可是误会了,我和二弟是在‘逼问’他们两个今日又做了什么新鲜吃食。” “哦?”许侍郎饶有兴趣的问道:“可问出来了?” 许辰文跟在大哥身边,闻言撇撇嘴:“还没呢,嘴可严实了,一开始被抛的嗷嗷叫都不肯说,后来还玩上头了,央着我和大哥再抛高些。” 许侍郎闻言,看向怀里的两个小孩儿,许安珩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最后一脑袋扎进他脖颈边,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另一边的郑清衍见了,也有样学样,把脸埋进许侍郎颈边。 “夫人。许侍郎走进屋内,许夫人正坐在桌边收拾着桌面上的账册,看见他这么抱着两个孩子进来,一时也是有些被逗笑了。 “这是怎么了?”许夫人搂着两个一下地就朝自己身边跑的小团子,捏捏他们俩的脸,笑着问道。 两个糯米团子看看在桌边坐下的三人,踮起脚凑在许夫人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原是这样,”许夫人点点头,笑着顺了顺两人有些凌乱的头发,抬头对上父子三人的目光,道:“行了,也别逗他们俩玩了,马上要用膳了,待会就知道了。” 夫人发话,许侍郎自是点头应下,许大许二也不在多话,各自回屋里整理去了。 人都回走了,屋里剩下许夫人和两个小的,她捏捏两人的鼻尖,笑道:“你们俩啊。” 待到用膳时,天边只剩下几缕残阳。 “原来是槐花,总说这香气熟悉的很,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许侍郎恍然大悟。 “若不是今日安珩和清衍,我也都忘了现在是吃槐花的季节。”许夫人也有些感慨,“想当年,还是老爷你告诉我槐花也能入食,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许侍郎也感慨万分,这槐花那些富贵人家自是看不上的,可对于他们这些农人来说,这槐花既能充饥,也能甜嘴,算的上是顶好的东西了。 相比爹娘的怀念感慨,许大许二则是满心好奇,毕竟在许大哥出生时,许父已经考中了举人,加之有岳家的帮扶,根本不必再为吃食上的东西费心思,也因而他们俩是没有吃过槐花这等东西的,如今闻着这淡淡的香气,和两个小孩儿身上的如出一辙,这槐花又叫爹娘一脸怀念,一时也是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真是好味道,”见爹娘动了筷,许明川也尝了口碗中的槐花饭,“软糯香甜,唇齿留鲜,花香混合着饭香,味道很是独特。” 许安珩吃的脸颊鼓鼓,听此不由抬起头来看了大哥一眼,心中暗暗腹诽,不愧是探花,不过一碗槐花饭,还挺能夸。 坐在他身边的郑清衍倒是开心,他咽下口中的饭食,笑出两个酒窝,往许安珩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哥哥好厉害。” 许安珩眨眨眼,戳了戳小哥儿凑过来的脸蛋,也低下声来,笑道:“好好吃饭。” 两个孩子说小话,自是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许二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俩一眼,也不打算说什么,夹了筷槐花炒蛋吃了。 “怎么样?”许大哥好奇道,虽说槐花饭滋味不错,但他着实有些想不出来这槐花炒蛋的味道,迟疑间,看见二弟夹了一筷,忙凑过来问了一句。 “自己不能吃,非得我来试试味道?”许二哥撇了他一眼,“味道不错,入口清香鲜嫩,吃到最后还有些回甘。” 许明川早就习惯了自家二弟的刀子嘴,倒也也不恼,知道槐花炒鸡蛋味道不错后,便乐呵的吃了起来。 晚膳过后,天色渐暗,许夫人照旧牵着两个孩子回房。今儿晚上郑清衍倒是没哭,只是还是有些低落,许夫人把他哄睡后,又把睡着的小儿子安置回屋,这才安心的回了院子。 “都睡下了?”许侍郎拿着本游记在手中翻着,听见门口响动,抬眼一看,许夫人抬步走了进来,他倒了杯茶,递到许夫人面前。 许夫人在椅子上坐定,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道:“都睡下了,只是清衍还是有些不踏实。” 许侍郎皱了皱眉,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还这么小,骤然离开生身父母,定是会有些不安,只白日里倒是不显。” “白日里怎的不显,安儿说,有几次清衍不知怎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安儿可是哄了好一会。”许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为了这,安儿才成天的带着清衍没个消停,说是有新奇的东西勾着他,便也没空去想别的事儿了。” 许侍郎听到这,眉头倒是舒展了些,他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清衍年纪还小,心思容易分散,带他玩着新奇的东西,确实能分散他的注意,只是,安儿怎么就爱带着人往厨房里头去?” 许夫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了想,有些犹疑的说道:“我记得是清衍来时,说了嘴山楂树,我便让安儿带清衍去吃些点心,只是山楂不是这个时节的东西,安儿便做了形似山楂球的红糖糯米丸子给他吃,今儿也是说想用槐花做饼来吃,便又带着清衍往厨房去了。” “安儿还小,也并未开蒙,他是怎么会做这些吃食的?”许侍郎也是疑惑至极。 夫妻俩面面相觑,半晌还是许夫人开了口:“罢了,不管安儿是从何学会这些吃食的做法,既然他喜欢,也就随他去了,左右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且看以后吧。” 许侍郎也点点头,一手揽过许夫人,手臂环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抚道:“我看安儿是喜欢这一道的,如此也好,平日里也没见他对什么有偏好,如今他爱带着清衍往厨房去,也不能说是件坏事,左不过以后就扎进灶房中,他上头还有两个兄长,也不求他来撑起家中门楣。” 许侍郎说完,又拿过放在桌上的香囊,笑道:“这两个小家伙还有些巧思,知道把地上捡的品相略次些的槐花制成香囊,如此看来,倒是更有些经商的天赋,爹知道了,定然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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