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川一愣。 这番特权,大概是由于季望澄,或者小姨。 “不是。”他随口说,“托了点关系,但也不能待很久。” “噢。”罗颂识趣地不再追问,转为抱怨,“你总算来了,我快无聊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 黎星川:“怎么,天天卧床玩手机还不好?” “怎么可能,做梦呢。”罗颂苦着一张脸,“每天只能玩一小时手机,护士还会盯着我,我跟人聊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让我发违规消息。哎呦,我看起来是那种人吗。” “还挺严格。”黎星川看了眼墙壁上的电视机,“这不是能看电视么?” 罗颂:“只有新闻频道,地方台六个,中央台一个,你要看不?” 黎星川说:“难怪你天天狗叫。” 他把包打开,把里面装着的书码到床头:“来,多读点书吗,充实一下精神世界。”接着给罗颂展示包里装着的零食,“这个拿去吃。” 罗颂立刻抄了包薯片,咔哧咔哧地啃起来。 床头柜上有一个保温桶,不锈钢的,外表面上有几个小坑,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 黎星川认识它。 为了升学率,玉城一中强制要求高三全体学生住校,有特殊情况的要拿着证明去教务处申请通校。 十来岁的年纪饿得很快,每天下晚自习都跟饿了十天的野狼似的,但学校食堂里夜宵的菜色就那么几样,翻来覆去的吃腻了。 黎星川家离学校很近,坐公交车四站路,十几分钟,罗颂家的修车店则要远许多,过来一趟就得四十分钟。 尽管如此,他妈妈每天都会给他变着法做宵夜,装满一整个不锈钢保温桶,晚上拎着保温桶出现在学校生活区门口,投喂儿子,也投喂宿舍四张嗷嗷待哺的嘴。 黎星川当然不可能要求外婆这么做,十点钟才下晚自习,外婆早睡觉了。他懂事,心里却难掩羡慕,和季望澄聊天的时候说了一嘴。 没过几天,人刚到宿舍,广播突然响起:“高三一班的黎星川同学,听到广播请后立刻到生活区门口传达室……” 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几个舍友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你小子不会背着哥们作奸犯科了吧?”。 黎星川有点懵,换好鞋去传达室,以为自己是路过犯罪现场被警察传讯,一到那边,发现是季望澄给他叫了夜宵外卖,四人份的火锅外卖。 他哭笑不得,拎着一大袋子香喷喷的火锅外卖回宿舍,食材新鲜,居然还有两口小铁锅。 大家兴奋得鬼吼鬼叫,火锅底料刚煮开,雾气袅袅,烟雾报警器响了,宿管来查房……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地吃完了。自那以后,大家时不时模仿着旺仔牛奶广告的语气调侃他:“高一三班的黎星川同学,你发小给你买了两口火锅。我要!我还要!” 黎星川想起这件事,低头笑了下,还没轻松两秒,心情又归于沉重。 “想啥呢?”罗颂问。 “没什么。”黎星川打起精神,“和小季……闹了点矛盾。” “原来和男生谈恋爱也会吵架!”罗颂惊讶道,“那太好了,我心里平衡了。说出来让我也笑笑?” 黎星川:“……” 黎星川:“你滚蛋。” 罗颂:“所以是为什么吵?” 黎星川含糊道:“他……他有些事瞒着我,误打误撞知道了,现在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罗颂警觉:“是不是原则问题?他外面有别的狗了?” 黎星川:“这倒……” “不行,有什么好说,他都骗你了!分手!”罗颂瞎嚷嚷,“这必须分手!太过分了!” 黎星川做了个无语的表情,往罗颂手里塞了包牛肉干:“吃你的吧。” 在病房坐了一会,他接到黎梦娇的电话。 “喂?闪闪。”她开门见山,“你知道季望澄的事情了,对吗?” 黎星川:“……嗯。” 黎梦娇说:“电话里不方便说,等下有没有空?” 黎星川:“有的。” 黎梦娇:“好,我让人来接你。” 见时间差不多,黎星川离开病房,下楼。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整个轿厢轻轻摇晃了一下。 耳边似乎窜过很轻的一声“啪”,灯光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唯一亮着的显示屏,由楼层数字,变成了一个“O”中横了一杠的奇怪图案,让人联想到禁止通行的符号。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黎星川心肺骤停,立刻拿出手机。 动作时,手肘碰到了有温度的软垫……似乎是衣物的质感。 他惊悚到差点喊出声来,鸡皮疙瘩狂冒,以为鬼片里的剧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手机都抓不稳,险些摔到地上。 手电筒快捷键就在屏幕左侧,黎星川立刻摁下,这瞬间,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 “……闪闪。” 手电筒灯亮起,光线投射到季望澄的脸上,照出一种非人般的苍白,比恐怖片里的鬼怪还应景。 黎星川已经吓麻了,动弹不得。 过了好几秒仲,他才从惊恐的状态里回神。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说。 季望澄说:“不要分手。” 他的声音有一丝幽怨,回荡在窄小的空间里,像索命鬼。 黎星川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他问:“电梯,是不是你干的。” “我不是故意的。”季望澄还是那副理直气壮到理所当然的样子,又一次强调,“不要分手。” 影子躲在病房门口,听到了罗颂和他的谈话。以它们的位置,看不见黎星川的表情,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一句斩钉截铁的“我不分手”,影子们心碎成一片一片的污渍,随风凋零……于是季望澄来了。 哪怕冒着跟踪被发现的风险,他也必须阻止可能到来的巨大灾难。 狭小黑暗的电梯间,黎星川缓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一整个上午,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血压也一样。 到底为什么会有人……算了。 是季望澄做出来的事,不奇怪。 “把电梯弄回来。”黎星川有气无力地提出要求,忍不住斥责道,“季望澄,你是不是有……“ 季望澄固执道:“你先答应我。” 黎星川没想到他还有脸说这个,顿时气笑:“你真他丫有病吧?要是我不答应呢?” 季望澄板着脸:“后果很严重。” 他更幽怨了,身体四周似乎燃烧着幽幽鬼火。 “是吗?什么后果?”黎星川根本不怕他,反倒火气上来,放肆嘲讽,“那你准备把我困在这电梯里?真厉害啊,试试看呗。” 季望澄:“……我不会。” 黎星川冷笑:“你到底发什么疯?” 季望澄强调:“我不想分手。” “……”黎星川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肩,“那我非要跟你分手呢?” 季望澄抿着唇,眉心锁着,陷入思考,表情相当严肃。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最后斩钉截铁地下定论:“那我就是离过婚的男人。” 黎星川:“我什么时候跟你结婚了?” 季望澄继续说:“他们会说我是没人要的破鞋,二婚男,对我吐口水,最后我被丢到垃圾桶里,死掉,连垃圾车都不收。” “……闪闪,你必须负责。” 黎星川:“…………” 作者有话说: 小季,一些胡言乱语的男德班长 小季:我是二婚男!我是破鞋!不准分手! 闪闪(欲言又止):这个猪少上点网吧
第81章 十分钟后,电梯恢复运行。 出了门,黎星川站在等候区,教训搞破坏的季望澄。 对方身形比他高,硬是被说得气矮一截。 黎星川:“这是医院的电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乱来会耽误人家看病?” 季望澄:“这里……特别住院部。” 黎星川:“万一有紧急情况呢?你真是能耐了。” 季望澄:“对不起。” 这一出电梯惊魂没头没尾,由于其惊悚性,黎星川一时间忘记探究季望澄到底为什么发分手疯。 影子们成功躲过一劫。 “我现在要出门,有点事。”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等我回来,你必须解释清楚。” 季望澄:“我跟你一起去。” 黎星川犹豫了。 “天灾”这个词只是一个代表着“罪魁祸首”符号的时候,他把祂想象得极其恶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让世界陷入梦魇的恶魔。 但它现在和季望澄联系在一起,突然间没那么可怕,甚至显得弱小。 季望澄说自己和特殊组织是合作关系,他不知道该不该信。 据他所知,整个基地都十分忌惮“天灾”。 而且,季望澄上午才“杀”了一个人,尽管他解释说那不是活人,是一种能量体,可那家伙看起来实在太像人了……基地会不会因此把他关起来? “不行。”黎星川硬邦邦地拒绝,“赶紧走,越远越好,不许跟着。” 季望澄“哦”了一声,再次露出祈求的眼神,不声不响地看着他,期待他回心转意……但只等到了一个并不留情的转身。 于是,那拟真的祈求和可怜,从季望澄的脸上退去。 他恢复了面无表情,嘴角下垂,五官也从脸上融化,滴滴答答,躯体变成粘稠的黑影。 鬼影在特别住院部的大厅穿梭。 黎星川背着书包,背了一整个高中的旧款,深蓝色JANSPORT,洗的很干净,拉链上拴着一个皮卡丘挂件。 黑影跟了一小段路,在他准备出门前,门框上的影子借力一蹬,贴到皮卡丘挂件的背面。 塑料皮卡丘左右摇了摇,黎星川没注意到。 医院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他,车身漆黑透亮,防弹款。 车边,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Hi。”单白头戴墨镜,侧靠车窗对他比了个耍帅的手势,“我来接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黎星川模仿AI语气:“哦,真惊喜。” 单白:“好虚伪啊。” 黎星川一想,问了个真心实意的问题:“所以你高数是真的不会做?” 单白破防:“……闪哥,你问点别的行不行。” 黎星川挺配合:“你今年到底多大?” 单白:“十七了。” 黎星川:“李玄知呢。” “这个……”单白掰手指头,茫然了一会,“三十岁不到点吧?” 黎星川:“真的十七?” 单白听出他话语中嘲讽的意思,恼羞成怒道:“虚岁十七不行吗!” 单白穿了一件卫衣,袖口拉上去半截,露出青色的纹身。他就坐在黎星川的右手侧,有纹身的手臂撑着膝盖,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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