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二公子?”林大儒手持教鞭,走到槐轻羽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容上,不见往日的温和,只余凌厉与厌恶。
第33章 槐轻羽心脏颤了颤,有些慌乱。 他将林大儒当做了尊敬的长辈,才想要帮他,不曾想却弄巧成拙,反被厌恶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嘴硬道,“我没有,不知道三弟为何会污蔑我!” “三公子为何会污蔑你?”林大儒直直盯着槐轻羽的眼睛,神情仍旧不善,“他本可以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书童,说是书童媚主,主动要代他写作业,轻易便能推卸责任,为何会舍其道而行之,大费周章栽赃给你?” 槐轻羽问,“先生可有证据?” “没有又如何!”林大儒眼底满是怀疑与不屑,毫不留情呵斥道,“槐轻羽,我本以为你认真好学,是个好苗子。没曾想,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说着,他捏紧了教鞭,仿佛下一刻就要抽下来,诘问道,“你是不是嫉妒三公子乃首辅亲子,所以才使用阴谋诡计,想让三公子荒废学业,成为草包纨绔,自己变优秀,从而取代他?” “我没有,我从没这样想,也不知三弟为何会说是我。”槐轻羽跪在地上,仍旧摇头,坚决不认。 林大儒深吸了几口气,褪去了怒火。 低眉觑着跪在地上的槐轻羽,冷笑一声,“无论你也没有这样想,这口锅下来,没有也有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此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槐轻羽到底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年。 他不会认下此事。 反而还面色委屈的看向秦宛书,“三弟,你为何诬陷我?” 秦宛书哼了一声,气得怒目圆睁,“我何时诬陷你了?就是你告诉我,璃星会模仿我的笔迹!” “我又不认识璃星,哪里知道他会模仿你的笔迹?”槐轻羽反问。 秦宛书,“……” 他被问住了。 他怎么知道? 可分明就是槐轻羽告诉他的! 他觉得自己冤枉,分外憋屈,抓耳挠腮想要辩驳,却忽然听到林大儒开口,“好了,此事我不计较了,念在此事是初次发生,也不会向首辅禀告。” 秦宛书一听,瞬间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计较就好,若是告诉给了父亲,他肯定要被抽一顿。 如今能免罚,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他欢欢喜喜的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埋怨道,“不计较?你早说啊?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他飞快地跑走了。 槐轻羽也缓慢地站了起来,垂头道,“那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 他有些难受。 他只是想帮助林大儒,不想却弄巧成拙,惹火上身,被林大儒厌恶。 “站住,先别走。”林大儒却叫住了他,一双凌厉漆黑的眼神,梭巡着他,“以三公子的品性,虽会胡乱攀咬人,却他头脑简单,绝不会舍近求远。” 槐轻羽转过身,一脸无辜,“先生还是在怀疑我吗?” “是。”林大儒直接承认道,“可我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璃星会三公子的笔迹呢?难道是梦中神仙告诉你的?还是你们前世便相识?” 槐轻羽原本还算镇定。 可直至听到“前世”二字,他才瞬间心神一震,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他害怕了。 害怕重生之事,被林大儒察觉到。 索性,林大儒脑洞还没这么大,那些只是猜测。 他冷冷道,“罢了,咱们都是普通凡人,身上不可能会发生那些奇异的事。但我希望你能改掉那些歪风邪性,重归正道,莫要害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最厌恶蝇营狗苟、做小动作之人!” 说罢,他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槐轻羽因为惧怕,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扶住了地面。 重生以来,他应付那些仇人,还算得心应手。 没曾想马失前蹄,差点栽在了他尊敬的林大儒这里。 看来日后他还是要谨慎一些。 只是想到林大儒的态度,他有些难受。 在他印象里,林大儒公正廉明,心有大爱,绝不会阴暗的猜测他人。 刚刚怎么会说他因为嫉妒秦宛书,所以策划了此事? 虽然的确是他做的,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林大儒绝不会如此武断才对。 前世,就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他被秦宛书冤枉,还闹到了秦首辅、秦夫人面前。 秦夫人一向不喜他,想借机将他赶出秦家,是林大儒据理力争,为他说情,并证明了他的清白。 他免于流落街头饿死,因而一直铭记此事。 后来,他在街上偶然遇见林大儒,说起了此事。 林大儒却说当年之事,他早已忘记了。 还不确定的反复问槐轻羽,“我真的做过这些事吗?我不记得了。我位卑言轻,向来都是别人帮助我,我哪有帮助过别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记得别人的恩情,从不在乎自己帮了别人多少。 如此大公无私、正义凛然的林大儒,在没有证据之前,怎么会凭空猜测呢? 该不会被人胁迫了吧? 槐轻羽觉得有猫腻,回去后,便让蓝柳、青鸿去查。 结果,一无所获。 “公子,林大儒家中并无变故,家人没被绑,儿孙也安全。”蓝柳跪在地上,恭敬回禀道。 “真的没有吗?”槐轻羽扬了扬眉,“你是不是办事不力,没找到?” 蓝柳笑道,“林大儒家中和谐,属下虽然不是最优秀的护卫,但如果是假装出来的平静,根本瞒不过属下的眼。” “行吧,你先退下。”槐轻羽点了点头。 林大儒正直善良,突然一改常态,肯定事出有因。 第二日,他便借机找到了林大儒。 只是连口都没有机会开,便被林大儒冷眼呵退,“身为学生,无关学习的事不要来打扰我!再凑到我面前,我就当你是想讨好我!我林方生平最厌恶阿谀奉承之徒!” “学生不敢。”槐轻羽立刻退出了书房,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站在门外,他叹了口气。 难道因为他改变了时间线,所以也改变了今生与林大儒的关系,使得林大儒真的厌恶他了?
第34章 秦宛书第二日逃学出去玩,不幸摔断了腿,被人抬着回来了。 他双腿被包的粗粗壮壮,疼得直流眼泪。 为了逃学不被责罚,便撒谎说腿是林大儒昨日打断的,想要转移注意力,祸水东引。 秦首辅听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荒唐!林大儒虽然严厉,可只会打手,不会打腿!而且你的打是昨天挨的,腿是今天断的,勿要胡乱攀扯人!” 秦宛书一边疼得哭,一边辩解道,“打的确是昨天挨的,但是昨天林大儒打我腿了,当时我就感觉腿骨要断,今日连蹦跳都未,走两步就断了,明显是昨日留下的后遗症。” 秦夫人原本正心疼的抱着秦宛书。 她对林大儒的严厉早就不满了,借机发挥道,“怪不得我昨日见书儿走路一瘸一拐!林大儒恃才傲物,借着首辅你撑腰,就敢这般虐待我的书儿,不配为人师。” 秦首辅见哭哭啼啼的两人,与其缓和下来,“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请当事人过来,问个清楚明白!” 槐轻羽听闻了此事,当即也赶了过来。 刚走近,他就听到林大儒在俯身请罪,“都是老夫的错,一不小心失手打断了三公子的腿,还请首辅大人降罪。” 此话一出,便是承认了罪行。 秦宛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顾不上疼,满脸喜色的道,“我没说谎吧,都是他打断了我的腿,父亲,你把他赶出府吧!” 秦首辅也不由得信了,皱起眉头不满道,“林大人,你怎的下手如此没轻没重?” 秦夫人冷着一张艳容,语气不悦,“夫君,就按书儿说的,将这老匹夫赶出府。一个无依仗的老头子,叫你一声大儒是给你脸,谁知胆子竟被养肥了,敢欺负首辅家的哥儿。” 槐轻羽听了,握紧了拳头。 昨日他也在场,秦宛书走时蹦蹦跳跳,跟猴子一样活泼健康,何时被林大儒打断腿了? 秦宛书撒谎成性,冤枉好人是意料之中,只是林大儒怎么就承认了? 他想要走进去,替林大儒澄清,但又怕惹祸上身。 他躲在门口檐前,默默的关注着堂内之事。 又听着堂内坐在椅上的秦宛书叫道,“只是赶走怎么行?娘亲,你还要打断他一条腿,再让他下大狱,以眼还眼才好!” 听到这里,槐轻羽终是忍不住了。 秦宛书冤枉人成功,犹不满足,竟然还想变本加厉! 林大儒是他恩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管! 他踏进堂内,扶住要跪下的林大儒的胳膊,正色道,“先生,你昨日明明没有打三弟的腿,只是罚了他下跪,你怎么不说清楚?” 林大儒神色冷淡的推开他,“二公子,此事与你无关。” 秦宛书见槐轻羽多管闲事,也色厉内荏的叫了起来,“槐轻羽,你胡说什么?” “小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首辅立刻意识到,此事有内情。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抬手在秦宛书脑袋上打了一掌,呵斥道,“你说清楚,再撒谎,我就把你另一条腿打断!” 秦宛书捂着被打偏的脑袋,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最怕秦首辅,因为秦首辅真的是说到做到。 他立刻哭哭啼啼,瘪着嘴道,“是、是我不想写作业,让书童模仿我的笔迹被林大儒发现了,他才责罚我的。只不过……” 他说着,还是想推卸责任,因为指着槐轻羽道,“都是他!都是槐轻羽让我这样做的,他说书童璃星会模仿我的笔迹,我昨日都跟林大儒说了,可槐轻羽他狡狡辩,林大儒也不信我……” 此话一出,槐轻羽再次回到了惴惴不安的状态。 他捏紧衣角,强装镇定道,“我怎么会知道璃星会模仿三弟你的笔迹?” “那谁知道?反正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我昨日便是这样说的,可不是我临时起意乱找理由,不信就问林大儒。”秦宛书轻哼了声,语气里满是笃定。 这件事他的确没撒谎,问心无愧。 而且,林大儒古板守旧,从不说假话,一定会证明他说的话! 槐轻羽也知道这个道理。 林大儒不会说谎,更厌恶说谎。 他的心瞬间揪紧了。 如果林大儒证实,秦宛书说得都是真的,秦首辅肯定会追查真相,甚至会追根溯源,探寻到他重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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