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当然是知道的,他还在那过过夜,不止一次。 他抱着馒头,低头不敢看纸砚,因为他骗人了。 “找黑黑,不,找人玩。” 啥黑黑? 纸砚听的一头雾水。 云初脚步没停,也不再吭声,纸砚只好一直跟着。到了废弃的小院后,云初就出声唤道:“黑黑,黑黑。” 没一会,杂草从里,就奔出来一条小黑狗。 纸砚低头一看,和那只充满戒备的小黑狗对视上,哦,原来你就是黑黑啊。 黑黑是云初第二次被关在这废弃小院时遇见的,它似乎一直长不大,每次见面都和猫一样大,瘦的肋骨清晰可见。 云初很害怕的时候,黑黑一直陪着他,从晚上到天亮。 它还给云初找过吃的,有吃剩的鱼头,死掉的老鼠,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 云初有时候也会把自己找来的吃食分一些给它,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看它,和它呆一会。 以前,和黑黑偶尔在一起呆着的时间,是云初最开心的时候。 他已经有几天没来找黑黑了,现在阿父对他好,他有吃的了,都吃饱好几次了。 想到黑黑肯定还是每天都饿肚子,阿父也不在,云初就要了白馒头来找黑黑。 他不找人玩,和狗一起玩应该也可以吧? 云初心里很忐忑,不知道阿父会不会同意。但他已经来了……阿父要是不喜欢黑黑,让黑黑和小黄一样死掉怎么办?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云初,此时因见到黑黑而高兴的情绪消失一干二净,只留下无尽的担忧与不安。 他把馒头放下,示意小黑狗来吃。自己不再多呆,说要回去。 纸砚还想和狗子玩一会呢,他没见过这样小的狗,觉得有趣。 不过云初要走,纸砚也不会在这多逗留。 黑黑见到云初放下馒头就走,摇晃着的尾巴瞬间停下了。连香喷喷的馒头也不闻,跟着云初腿边小声的汪呜两声,试图吸引云初的注意力。 云初心里现在可难过了,小小的人觉得遇到了世界上最大最大的难题。 他想和黑黑玩,又怕阿父会不喜欢。 脑子里全是各种坏结果,黑黑在他的设想里,已经以各种奇怪理由死了无数次。 黑黑不知道云初脑袋里想的那些可怕画面,要是知道的话,现在肯定叼着大白馒头,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它还在汪汪呜呜的跟着云初,像是在问云初怎么还不理它,不和它玩。 “哎?那不是小畜生吗?” 云初正想着不然蹲下摸摸黑黑的头,就听到不远处有一道带着恶意的声音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云初身体僵硬,恐惧感袭上心头。 “真的是他!” “他穿的衣服好好看,我都没认出来。” “我也是,他不仅穿了好衣服,还洗干净了。” 前方不远处,五个十一二岁大的少年聚成一团,朝着云初的方向一边看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 纸砚认识这五个少年,是庄子里家仆之子。 有庄子的时候,这些人就在了。因为资历老,有时候还会压跟着东家新来庄子的小厮,丫鬟一头。 而他们的孩子,更是庄子里小一辈的霸王。 纸砚是知道他们会欺负小东家的,他遇见过几次。 可他也没办法,根本管不了。 除非东家出面来料理,不然这群小的打起人来,手段比东家都要多,要狠。 他压不住他们,贸然管了,只能叫小东家更遭罪。 恐怖的记忆涌上心头,云初只觉得浑身都冷。他身体不自主的发抖,觉得身上突然好疼。 哪里都疼。 在五人朝着云初靠近的时候,云初连跑都没想,直接下意识抱着头蹲下,一副任打的模样。 只要挨了打,他们打累了,就不会再打他了。 最多就再把他关在荒弃的小院子里,但黑黑会陪他,所以也没那么可怕。 他只需要捱过去就好了。 纸砚这次没离开,而是挡在了云初身前。 黑黑闻到讨厌的气味,也不再对着云初汪汪呜呜的叫,而是蓄势待发的紧盯前方。 仿佛对面人若攻击云初,它就会拼尽全力冲上去咬他们。 那五人看到纸砚挡在云初身前时,像是没看见一样。 情绪波动还不如看到黑黑对他们龇牙咧嘴的时候来的大,这小黑狗他们可是记着的,追着他们咬过好几次。 偏偏这臭狗又灵活的很,根本就抓不到它。 要是能抓到,肯定杀了吃狗肉! “你们要干什么?”纸砚看着五人越走越近,出声提醒他们。 五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为首的长脸少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一个小厮也敢拦在我们前面?快点让开,我们不找你麻烦。” 十一二岁的少年,学着家里大人的行为做派,学的十成十。 纸砚哪能被他们吓到,东家如今待小东家不同以往,这次小东家要是被他们揍,东家肯定不会放过的。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尽量护住小东家,其他的也只能到时候在说。 “不管你们要干什么,现在赶紧走。吓着小东家,不怕东家回来惩治你们吗?” 纸砚故作凶狠的声音非但没把人吓走,反而引起一通大笑。 “我们当着东家的面都打过小畜生,也没见东家惩治过我们。你现在说这些,莫不是没睡醒,说胡话呢?” 长脸少年似乎是不耐烦了,说完就直接撞了上来。 纸砚反应不及,还真被对方突然一下给撞倒在地。 他年岁本与这几个少年差不多大,体格却比他们要小一些。 这几个少年自小就在庄子里生活,不缺吃穿。他因家贫幼年少食,后又被卖,吃的更少。 因此如今虽也十一快十二的年纪,个头却比同龄的要矮些。 加上双拳难敌四手,三个打他一个,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还有两个,一个按着小东家,一个抬手在揍。 听到耳边拳头到肉的闷声,还有小黑狗的犬吠声,纸砚拼尽全力的要把身上压着他打的三个人给掀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小东家在我跟前被人给揍了。 也不知道变得好说话的东家,在这件事上还能不能那么好说话。 他已经两天没被东家打了,也一点都不想挨东家打啊! 纸砚发疯一样的掀人,那三个人也被弄出大气性。他们在云庄横着走这么多年,小东家都被他们打的不敢吱声,他一个小厮竟然还敢反抗! 于是三人也拼了命的按住纸砚,还不忘下黑手揍他。 纸砚只觉得身上的肉被人又打又掐,疼的厉害。可他怎么甩都甩不掉压他身上的人,只能干着急。 小黑狗再凶狠,也吃了个头小的亏。 被长脸少年找到机会,拿腰间别着的木棍狠狠的敲中,直接倒在地上不吱声了。 云初看到黑黑倒下,头还流了不少的血,吓得哭了出来。 也顾不得木棍落在身上的疼,爬到黑黑身边,伸手又不敢碰。 黑黑呜呜呜呜呜,别死呜呜呜呜呜呜。 云初没哭出声,只敢心里哀嚎。 长脸少年下手越发的重,一边打还一边说让云初哭出声,学狗叫,就放过他。 云初不听,他知道都是骗他的。 以前他信过,都照做了。可换来的不是停下,而是继续殴打。 只有他们累了,才会停下来。 经过一番挣扎,纸砚终于往云初身上一趴,把小孩护在怀里。 长脸似乎没想到有人敢这样,更没想到一个小厮,竟然会如此护着这个连东家自己都厌恶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来庄子里不过三年的小厮也敢踩在他的头上了。 带着另外四人,下了狠手的去揍人。 纸砚疼的滋哇乱叫,哀嚎不已。发出了他最大的声音,企图降低身上的痛觉。 那怕只有一分的疼,他也要叫出十分。 更何况,他现在是十分疼呢。 到最后就是,他身体还能扛得住揍,但嗓子扛不住嚎了。 人也被五人打的滚到一边,再护不了云初。 纸砚后来嚎不出来了,只希望梅兰,竹菊,还有笔墨,不管是谁,只要发现他和小东家就好。 这样他才能不继续挨揍。 呜呜呜呜呜真疼啊,比东家揍人还疼。 云初衣服上有不少纸砚疼哭的眼泪,他自己也哭,衣襟都湿了。 看到纸砚被打的都叫不出来声音,云初想到纸砚冲过来护着他的那一下,又想到黑黑一直帮他…… 云初在长脸举起木棍,又要揍他时。使出浑身的力气,小炮弹一样的冲过去,用头狠狠的顶在对方的肚子上。 长脸反应不及,跌坐在地。 云初心里也砰砰砰的狂跳,没想到自己成功了。又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捡起地上长脸掉落的木棍。 双手紧握着木棍,云初抬手对着长脸就是一通乱打。 长脸从未见过云初这样反抗过,一时间也有点懵。 有好几次,都被云初给打中了。 但云初终归人小,又没什么力气。长脸少年反应过来后,便一把夺过了木棍。 抬手准备给这小畜生一个狠教训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急促的怒吼声,“你们在干什么!” 张木桥走路走好好的,隐约听到有人哀嚎。他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然谁会在这晴天白日的鬼哭狼嚎? 后来越听越不对劲,还真是有人在哭嚎。 他心里怕是出了事,赶紧寻着声音找过来,就看到了长脸少年高高的举起木棍,要往小东家身上砸。 吓得张木桥急忙出声制止,那少年手臂抡圆,不管是落在小东家身上哪里,都能要命。 长脸少年这伙人,在庄子里是横着走。唯二怕的,就是东家和张木桥。 这种怕不是害怕他们人,而是因为他们有权利处置他们的去留,所以才怕。 怕的是二人的权利。 因此,在张木桥出声阻止后,五人都停下了手。 他们一如以往,径直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张木桥留。 张木桥也懒得管他们,等东家回来再一并收拾。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小东家和纸砚的伤。 云初是被张木桥背回去的,纸砚自己能走,还不忘帮云初把小黑也给带上。 他试过了,小黑狗还有心跳起伏,没死。 孙大夫又来了,他平日里闲的很,这两日不仅日日来主院,有时候一天还来两三次。 云初和纸砚这次都是皮外伤,没伤到肺腑,就是看着吓人,处理一下就没什么问题。 小黑狗倒是有些不太好,孙大夫也没更好的法子,毕竟他不是医兽,而是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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