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将象牙雕的寿桃呈给皇上,并附耳说了句:“奴看六皇子手上都是伤痕。” 声音不大,只有皇上听见,皇后看着李公公耳语的样子,秀眉轻蹙。 皇上从盒中拿出寿桃,入手温润光滑,形状也雕刻的有模有样,虽然不比大师手艺,但他还是心中一暖。 温身说道:“六郎有心了,父皇甚感心如暖流。” 华宸川抬眸望向皇上,嘴角含笑,又说道:“父皇,儿臣还为您做了一首诗,希望莫怪儿臣文采不好。” 皇上一听更高兴了,笑着说道:“既有心,文采也不是很重要。” 六皇子娓娓道来:“阆苑人间虽隔,遥闻圣德弥高1……” 一首诗,大赞了对皇帝长寿的祝福以及对本朝繁荣昌盛的祈福。 不仅皇帝高兴,连说三声好好好。群臣私下也有喜有忧,喜的人是他们看好的六皇子果然文采斐然,忧的人是看好大皇子的人。 华宸川落座后,大皇子厌恶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华宸川也不在意,幽幽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嘴角的笑似乎有些挂不住。 华宸川低头敛去情绪,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这才到哪! 接着是各位大臣献礼,皇上的兴致一直很高。 直到最后一个人,一个最近从定州升迁过来的五品小官杨怀恩,住在北街,捧了一个普通的礼盒缓缓的走上前。 本没有人在意,但是他一到中央,扑通一声跪下,跪的太用劲,让四周的窃窃私语一下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有人心中嘲讽,果然是偏远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得见龙颜吓的失了分寸。 杨怀恩跪在地上也觉得自己失了分寸,浑身开始抖了起来,连带说出的话都有些颤音:“臣恭贺陛下福寿绵延……” 皇上看着扬怀恩紧张的样子,轻皱眉头,虽然见不得下官见到他如此紧张,但是更不想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令朝臣如此。 吩咐到:“李公公,去将杨大人的礼呈上来。” 他本意是想夸赞一下扬大人的贺礼,好消弭杨怀恩的紧绷之心。 李公公呈上杨怀恩手上的普通木盒,有些嫌弃,太寒酸了。 “陛下,奴给您打开。” 杨怀恩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木盒渐渐打开,皇帝眼中闪过一惊。 他亲自打开木盒,抚摸着盒中的东西,眼眶徐徐泛红。 李公公立在一旁,看着盒中的东西,也是吃了一惊,一个通体白玉的樱桃簪子,月妃生前最常戴的发簪。 而且是月妃亲手所刻,本只有一件,月妃死前还摔碎了。 现在怎么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 皇上低着头,掩饰情绪,声音沉下来,问到:“杨大人,此物从何而来?” 杨怀恩伏地叩头道:“回陛下,臣知陛下寿诞,又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那日遇见一人典当此物,臣觉得甚是精巧,就将此物买了下来。” “粗鄙之物,污了陛下的眼。” 杨怀恩又颤抖着身子叩首。 — 1:[取自《献天寿令》宋代无名氏]
第30章 比试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李公公。 李公公会意高声问着:“杨大人,皇上是问您,那人是如何得到此物的?” 杨怀恩闻言抬起身回道:“回陛下,臣问过他,他说他祖父那年在外遭难,偶遇一心善的小娘子,小娘子看他祖父可怜,赠予他家的。今家族又蒙难,这才典当了此物。” 杨怀恩说完,又低下头去,一副认命任由处置的样子。 皇上听完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将盒子中白玉樱桃簪拿出来,用帕子轻轻的包了起来。 皇后一直注意着那盒子中装的是什么?竟引得帝王刨根问底。 当白玉樱桃簪被握在陛下手中时,皇后瞬间心悸,敛了眸子,喝口酒水,不再看过去。 皇上再抬首的时候,神色已恢复正常,不过原先的喜色倒是淡了许多。 他沉声开口:“杨大人所献之礼,甚得朕心,赏丝绸三十匹,白银一箱,珍珠一颗。” 杨怀恩颤抖的身子也不抖了,原本灰败的脸色,喜上眉梢,叩首:“谢陛下圣恩。” 这是今天献礼中唯一一个得到赏赐的人,就连大皇子和六皇子都没得到赏赐。 这让所有人都好奇那献的礼到底是什么? 华宸川轻抿一口酒水,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献礼已完,众人又一同前往勤政楼,百官后于帝王坐下。 勤政楼前方两柱上分别系上了彩布的首尾两端,两柱相隔百丈。 渐渐的左右各出来一位艳丽的娼女,她们攀附上彩布,在彩布上身似飞燕,翩翩起舞。 美与惊罕相得益彰,引得众人拍手称快。 皇上脸上的喜色又复出,华宸川看着眼前的美景神情平淡,不过大皇子倒是欢喜的明显。 一舞结束,两位舞姬下场,接着百位身穿锦衣绣服的宫人从帷幔中出来,内闲厮这时也引着戏马入场。 一位精心打扮的美少年骑于马上,宫人击鼓奏乐,戏马入场拜舞。 场面隆重,歌舞升平。对于这一场戏马众人的兴致比刚才更高了。 皇上的眼神一错不错的观看着场中的马匹和戏马者。 群臣中有甚者,甚至恨不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皇子,看着戏马并无兴趣,他一向觉得此为雕虫小技。 戏马结束,击乐宫人退下,内闲厮上场准备牵走马儿。 华宸川站起身来,向皇上行礼:“父皇,让内闲厮把马儿留下吧。” “嗯?”皇上发出疑问。 华宸川接着说道:“儿臣虽然年幼,但是自觉骑射不错,近来也在这方面多有练习。” “儿臣,想为父皇展现一下骑术,想着父皇秋猎时,儿臣也能为父皇猎得一二上等狐皮。” 皇上看着这个自己最爱女人生的儿子,虽不过十岁的小少年,却站的笔直,一身意气风发。 遂说:“好,你去试试吧……” “父皇,儿臣认为……”这时大皇子起身忙插上话:“六弟年幼,戏马有危险。” 转而他又对华宸川说道:“六弟急于展现可别弄巧成拙。” 大皇子虽然看不上骑射之技,可也不想让他这六弟展露头角,更别说他母后一直给他使着眼色。 华宸川淡淡看了他一眼,对皇上说道:“父皇,儿臣虽年幼,但自有信心。” 皇上有些迟疑,六郎年纪确实太小,这时一直观察着场上皇子的裴宰相起身说了句: “陛下,老臣斗胆一言,不如让大皇子和六皇子今日就骑射比试一番。” 华宸川内心一激,他没想到裴宰相让他和大皇子比试一番,不过正好合他意,他诚恳道:“父皇,儿臣愿意一试,好让儿臣知道自己和大皇兄的差距。” “也罢,比试一番也好。”皇上金口玉言,爽快的答应了。 大皇子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他有些茫然怎么就要比试了,他近来有些荒废课业。 不过当他的视线看向华宸川的时候,慌张的心平静下来,甚至有些自傲,就算他荒废课业,六郎还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华宸川和华鸿川换好装束,身后背着弓,箭筒中每人十支箭,骑上已经安排好的马,场上手拿箭靶的宫人立于四周。 一声锣响,骑射正式开始,只见四周的宫人纷纷将手中箭靶抛向空中,大皇子和六皇子持弓射箭。 宴席上的人目光聚焦在场中,飞舞的箭矢和四乱抛起的箭靶,让人眼花缭乱,一时分不清到底谁射中了,谁没射中。 不过十支箭射的也快,很快华宸川和华鸿川骑马回来,身后宫人轻点着数目。 华鸿川快马掠过华宸川,轻蔑一笑。 两人又换了装束,立于大殿中央,等着李公公颁布结果。 李公公打开册子,高声宣布道:“大皇子中八箭,七箭中正鹄。” 群臣哗然,华鸿川嘴角的笑都压不下去。 不过接下来李公公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六皇子中十箭,十箭正中正鹄。” 群臣悄然惊呼,华宸川斜睨大皇子一眼,眼中挑衅之意满满。 嘴上却说:“多谢大皇兄让着弟弟。” 皇上很高兴,他觉得两个儿子都不错,大笑道:“赏,都赏。” 裴宰相看着华宸川的身影,悄然颔首。 裴宰相眼神示意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上前向皇上行礼。 “臣观大皇子和六皇子都得陛下亲传,骑射了得。” 皇上更高兴了。 他又接着说:“家父近来心中有一忧虑,作为儿子臣却不能像皇子们一样,为陛下分忧解难,实在惭愧。” 皇上心情好,大方的说着:“什么事情?今日朝臣都在,让众人出出主意,为裴宰相解解忧。” 裴宰相汗颜:“老臣实在惭愧!” 裴宰相的儿子这才说道:“现今万物萌发之时,雨水也会越降越多,洛川向来易发水患,家父正为此烦闷。” “不知如何解决这即将到来的困局?臣实属无能。” 说完他还叹了一口气,眼神却看向了大皇子和六皇子。 底下的每个朝臣都有颗七窍玲珑心,看裴宰相父子所行所言,今日看来是想看看两位皇子的真才实学了,也都默契的闭口不言。
第31章 立储 华宸川心底想笑,今日这裴宰相真得他心,他原本就想找机会说说洛川的水患,现在也不用他自己费心思找机会了。 大皇子自然注意到了朝臣的视线,刚才输了一头,他正急于没法找补回来,正好现在机会到了他的头上。 他急切开口道:“父皇,儿臣认为洛川水患并无大碍,只需在水患发生前,召集人手拦水筑坝,就可解决。” 皇上轻点了头,说道:“六郎,觉得你大哥所说如何?” 华宸川行礼,缓缓说道:“大皇兄所言,自有道理,拦水筑坝当然可行。” “不过儿臣认为,不仅要堵同时也要疏,如果处处都采用筑坝的方法,水势过大超过堤坝的承载能力,势必破坝而出,到时水患只会更严重。” 大皇子有些着急:“那六弟的意思是不能筑坝了?” 华宸川恭敬回道:“非也,如果只是疏通河道,将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势必让百姓不满。” 他抬眸望向皇上,答道:“父皇,儿臣认为,要因地制宜,让地方官员详细考察,适合筑坝就要积极筑坝,适合疏通的地方务必提前开工。” 皇上嘴角的笑更深了,裴宰相点着头上前说:“老臣,多谢六皇子解惑。” 大皇子寒着脸退下,皇后虽然面上含笑,但是袖子里的手快把帕子给扯烂了。 歌舞过后,宴席正式开场,宫人们端着各式菜肴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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