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六公子,您这是欺负别人小郎君了吗?” 宗自沉抬首,眼眶深红但却没有一滴泪,看向来人,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青衣满身的药香,眼神戏谑的说道。 少年语气更冷了:“不是,是他赖上我了。” 宗自沉反驳道:“你明明撞了我,我身上还痛呢!” 那青年修长的手,抬起宗自沉的下巴,惋惜的说道:“哟!看看这胖娃娃,漂亮的脸蛋成了这样,六公子您出手也太狠了吧。” “都说了不是我,他一来就这样了。”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算了,找处客栈歇脚,给他看一下吧!” 宗自沉依然抱着少年不撒手,还是那青年一把抱起了他:“哟!小家伙,谁打的你啊,这么狠。” 宗自沉顺势歪在青年怀里,低声的说道:“没事,你是大夫吧!一会儿帮我看看肚子,肚子也痛,我有钱可以给你诊费。” 那青年一愣,嬉笑道:“嚯,还是富贵小郎君。” 客栈内,青年替宗自沉看着看着,眉毛越皱越深,语气变得冷硬:“这到底是谁打的,跟个孩子有什么仇,下这么重的手。” 少年闻言也看过来,宗自沉身上的乌青,让他也瞳孔一缩,终没说什么。 宗自沉倒是面无表情,他自己大概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不过他问道:“再狠一点,或者多打一会儿,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那青年皱着眉,给宗自沉擦着脸:“小郎君胡说什么,小郎君胖嘟嘟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记得回家和你家中长辈说一下。” 宗自沉眼睛看着青年:“我父亲打的!” 青年手上动作一顿,少年也望向了宗自沉。 宗自沉笑道:“不过没事了,他都打过了,今天不会再打我了,不过我可以请你们帮忙写一封信吗?我不太会写字。” 少年站起身来,走到宗自沉身边:“你要写什么?我可以帮你写。” 少年吩咐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说吧你要写什么?” 宗自沉想了想:“这地方留个空,我自己写,剩下的这么写。” 少年迟疑了片刻下笔,一会儿写完,又晾了晾笔墨,宗自沉将信折好,揣进怀里,说道:“你用左手写字也这么好看,和别人的右手没什么区别嘛!” 青年又恢复了嬉皮笑脸道:“那是,我们家六公子,那可是才高八斗,文武双全……” “好了,这是诊费,够吗?”宗自沉无情的打断了他。 少年人说道:“不用了,我不是撞了你吗?就当赔礼道歉了。” 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宗自沉毫不犹豫把钱拿了回来。 又向他们作揖:“多谢二位帮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青年和少年点点头,没做挽留,青年摆着手,故作伤心:“小郎君再见啊!” 待宗自沉走后,那青年恢复正色,对少年道:“六皇子,你看那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摘下围帽:“谁家的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青年嬉笑道:“不过,他的想法倒是和您不谋而合啊!” 六皇子眼神瞥向窗外,正好看见宗自沉小小的身影:“希望他能活着吧!” 宗自沉还在东街上,他记得小乞丐曾经说过要找他去哪里。 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是哪一个巷子,他走进去,正好看见小乞丐躺在破草席上。 影子投印在小乞丐脸上,小乞丐骂骂咧咧的睁开眼:“谁?没看见你金大爷在睡觉?” 他眨巴着大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宗自沉,吃惊道:“小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宗自沉不想跟他废话,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事可以请你帮忙吗?” 小乞丐顿时骄傲的道:“什么事?金大爷我拿了你的钱,保证给你完成。” 宗自沉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我要你帮我传一份谣言,就说……” “能不能办到?” 小乞丐想了想:“当然可以,不过传这种谣言对你自己也不好吧。” 宗自沉摇摇头:“也不是让你现在就传,在我危难时传就可以了。” “哦!我明白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危不危难呢?” “到时候再说,你三天之后,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我有东西交给你,到时候和谣言一起传出去。” 宗自沉交代着他:“如果我没有事,那就不用传了。” “对了,这还有银子,也给你吧!”宗自沉将怀中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小乞丐摆着手:“不行,金大爷我已经收过了,不能再收了。” 宗自沉原本还想劝他收下来,后面万一要用钱,最起码小乞丐能给的出。 突然间他从巷子往外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吴先生! 看他去的方向是盛国公府。 宗自沉将银子塞到小乞丐手里,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这些钱你先收着,你能不能跟着他,看他和谁见面,说了什么。” 小乞丐仔仔细细看着,拍着胸脯答道:“包在金大爷我身上。”
第20章 冤枉 宗自沉一跨进盛国公府的大门,就有小厮快步的跑回去传报。 他刚要往山海堂走,小厮拦住了他:“二公子,公爷吩咐,您回来先去传报他,您在此稍等下。” 宗自沉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二进门,忽而又说道:“我就在这等着不走,你去告诉祖母一声,让她不用担心,我回来了。” 小厮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宗然明身边的茂南过来了。 “二公子,公爷让您过去一趟。” 宗然明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身边的阿等呢?” 茂南有些犹豫的说:“回二公子,公爷让他在院中跪着呢。” 宗然明皱着眉,语气带着恳求:“好茂南,能帮忙给阿等偷偷塞点吃的吗?” 茂南走着的脚步顿然停下,回身看了宗然明一眼:“二公子,您也到现在没吃呢吧?” “嗯!无碍。” 茂南接着往前走,说道:“是,二公子,奴会看着办的。” “多谢,麻烦你了。” 宗自沉被带到了堂内,一进去,宗然明厉喝一声:“逆子,你还知道回来,跪下。” 宗自沉也不去看他,怕藏不住眼中的愤懑,径直跪下,说道“:父亲,儿子不认路,稍微迟了些。” 宗然明冷笑道:“好啊,不认路,不认路,倒是知道去医馆的路,三郎说你今天一早就去了医馆,你说说你去医馆做什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宗自沉低着头,拧着眉,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又握:“医馆我不认识,马夫还是认识的,祖母的病一直不好,儿子想去问问母亲上次给的香丸对祖母的病情有没有效果,如果有用便多买些。” “儿子想问,这又有什么错?” 宗自沉抬头仇视着宗然明,他终究忍不住,接着说:“仅凭三郎一句话,父亲就笃定我谋害师长,即使朗先生说了和我没关系,父亲也不信。父亲也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拎不清了吗?” “你!你!目无尊长,混账。”宗然明站起身,愤怒的指着他。 宗自沉站起来,说道:“尤家不让我去学堂了,说是什么和同学不能和睦相处。父亲不问问为什么吗?” “我的好三弟弟,一入学堂没多久,就开始和同学们说是我是灾星,不能靠近我。我就算拼命诉说,也抵挡不了流言蜚语!” 宗然明冲到他面前,想打他:“那为何别人只说你,却不说别人。” 宗自沉抬眼望着他,眼都不带眨一下,满眼愤怒,苦笑道:“父亲这句话可真可笑,应该去问问三弟弟,为何要在外面编排自家兄长。” 宗然明看着宗自沉的眼神,他突然有些不自知的心虚,收回了扬起的手,厉声说道:“把他拉去祠堂,跪个三日。” 茂南过来,拉起宗自沉。 “慢着。”这时祥妈妈扶着老夫人走进来。 宗然明急忙扶住老夫人,皱着眉,语气温和:“母亲,您怎么来了?” 老夫人有些气急,咳了几声才说:“我不来,你要冤枉你儿子不成?” “母亲,事情……”宗然明想说什么,老夫人抢先说道: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三郎编排二郎在先,后来在你跟前说二郎去了医馆,你这才怀疑朗先生中毒之事是二郎做的。” 老夫人气的猛锤了宗然明一下:“我看二郎比你有孝心,我病成这样,也不见你来看看,只有二郎一个七八岁的娃娃又给我请大夫,又去医馆询问。” 老夫人长出一口气:“罢了,二郎我带回去了,尤家不让去读算了,咱家二郎还请不到先生了??” 宗然明还想说什么,看着老夫人气的原本苍白的脸色涨红,终究没说什么,伸手扶着老夫人,老夫人甩开了他的手。 宗自沉跑上前,扶着祖母,和祥妈妈一起回了山海堂。 连阿等也跟了回去。 一到山海堂,祖母坐在榻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宗自沉的脸,眼眶一下就红了:“好孩子,和祖母说还打哪里了?” 宗自沉笑着,安抚祖母:“没事了,祖母我没事了,我在路上遇到了大夫,他帮我看过了,还给开了个药方,抓药回来吃就好。” 宗自沉把药方给了祥妈妈,老夫人明显不信宗自沉说的,坚持要把他衣服掀开看看。 宗自沉拗不过她们,只是衣服掀开,祥妈妈和老夫人都小声的哭着。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吩咐祥妈妈:“去,快去找人抓药。” 祥妈妈应声答应着,又带着阿等出去,给他抹药,这孩子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怕是也是乌青的。 宗自沉用衣袖擦着祖母的泪水,安慰到:“祖母,真没事,就是看着严重,休息几日就好了。” 说着又站起来,转了两圈:“祖母,您看,我要是有事,怎么还能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呢。没事的祖母。” “只是辜负了您,孙儿没有好好读书。” 老夫人一把将宗自沉搂进怀里:“我的孙儿怎得没好好读书,那油灯一点就点到了夜半。” 安抚了老夫人,宗自沉回屋,从怀里拿出今日那六公子写的信。 他让阿等歇着,亲自研墨,阿等不同意,非要给他研墨。 他索性由着阿等研墨,提笔在信的空缺上写下“盛国公府宗然明,主母李照儿等字样……” 再将信晾干,揣进怀里,又对阿等说道:“我大概要躺几日,你明日偷偷去我们今天坐的马车里,那垫子下面有一张纸,你将它拿回来,把那盒子里的香丸也拿回来。” “对了,阿等,那张纸别让人看到。” 阿等低着头,小声的说道:“知道了,公子。”突然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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