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成只能大声的哭,企图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没有父亲兄长,您还有儿子啊! “公爷回来了,公爷回来了。”看门的小厮边跑边喊。 身后跟着身长貌俊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正是盛国公爷府的主君宗然明。 “夫人怎么样了?”他焦急的问道。 陆太医已经从内室出来了,摇了摇头:“回天乏术,公爷节哀。” 宗然明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周一片哭声。 陆自成哭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 国公夫人院落。 国公爷坐在院落中,身后停着夫人的尸体,前面跪了一大片人。 陆自成被他现在的父亲抱在手中,他攥紧了父亲的衣襟,眼睛狠狠的看着李小娘。 都是她。 “今日,夫人院中所有奴仆玩忽职守,念在夫人仁慈,全部发买了吧!” 公爷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公爷,您要发买奴婢,奴婢绝无怨言,但是李小娘是害死夫人的罪魁祸首。” 陆自成听到说话人的声音,他知道是母亲身边的陪嫁丫鬟。 是那个抱着他亲近母亲的丫鬟,他听别人说她叫娟花。 绢花一遍遍磕着头,陆自成使劲拽了他父亲一下。 “你说,李小娘做了什么?” 绢花抬头,正欲言,突然李小娘扑倒在公爷脚下,哭诉道:“是,妾身是有罪,妾身不该老老实实被关在祠堂里,连夫人生产都不知道,是妾身的错。” “照儿……” 眼看公爷就要拉起李小娘,陆自成小声的哭着,企图唤醒他父亲的关注。 绢花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恨他说不了一句话。 “公爷,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个,陆太医本来已经稳住了夫人的情况。”绢花突然直起身,愤怒的指着李小娘: “是她,是她把将军战死的事告诉夫人的,夫人这才……这才……。” 李小娘哭的更伤心了,满眼错愕:“不是,不是,我不知道陆太医这么说的啊,明郎~,我真的不知道。” 好一个我见犹怜,陆自成看着她。 国公爷重重拍桌:“谁告诉你们叶家父子战死的,外面空穴来风的话,你们也信!” 李小娘一愣,突然站起身,向一旁的石墩扑去:“我这就去给夫人谢罪!” 陆自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原来他的便宜爹,见李小娘要寻死,一把抱住了她。 “照儿,你这是做什么,来人把李小娘关去祠堂。” “公爷!”绢花喊道。 国公爷像是没听到她的喊声,将陆自成给了一旁的管事,揉了揉眉间。 “除了绢花,其余都发买了,绢花以后就伺候二郎吧!” 国公爷起身离去,然后突然停下,说:“绢花,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陆自成被管事抱着,正好看到国公爷的表情,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悲伤不再反而异常坚决,他感到错愕。 大慈寺。 “老夫人,今个咱们回府吗?”祥妈妈搀扶起盛国公府老夫人。 老夫人再次向佛像拜了拜,说:“出来有半个月了吧,回吧,婉儿快要生了吧!” 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祥妈妈眼神瞪向她,示意她出了佛堂再说。 丫鬟在佛堂外等着,见老夫人出来,急忙向前:“老夫人,夫人难产去了!公爷让我来找您!” “什么!”宗老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后面的话都没听到。 祥妈妈主持大局:“回府,快,先去找大夫!” 宗老夫人一行人,刚到盛国公府,有一和尚就拦住了他们。 老夫人向来重佛,祥妈妈也不好驱赶,只好上前说道:“师父,我家老夫人现在病了,需要回府医治,还请师父让让路。” 那和尚让开了路,喃喃说道:“那就对了,阿弥陀佛,魔障转世,劳烦妈妈能让我见见国公爷吗?” 祥妈妈来不及应付他,就招了小厮去报国公爷:“您先等着。” 见不见那就不是她要管的了。
第3章 取名 山海堂内, “孽障!” 宗老夫人将茶杯摔向地,指着国公爷愤怒道:“你瞧瞧你干的什么事,一个庙会,你把府里的人都放了出去,留婉儿和年轻女使在府中。” 说着,她后倒去,祥妈妈扶住她,老夫人哽咽道:“这下怎么向叶将军交代啊!孩子呢?孩子还平安吗?快抱来我看看。” 国公爷早就跪下,低着头也不抬头看老夫人,声音平静:“儿子的错,儿子自己会去向岳丈交代的。” 他又抬头看向老夫人,眼圈泛红,咬着牙说道:“孩子平安,但不能让他见母亲!” 宗老夫人一怔,疑问道:“怎得?孩子出了什么事!” 国公爷重重的磕下头:“我本来也不信,不过一个和尚的胡言乱语,可是细细一想,婉儿先去了,您又突然病了,这孩子……” 国公夫人院中,绢花抱着陆自成,在喂奶。 陆自成真的饿惨了,一勺接着一勺的喝,心里嘀咕着:娘,你放心,等儿子长大给你报仇。 四周打扫的奴婢交谈声传来。 “那和尚真那么说?” “可不是,说咱这小郎君不祥,专克亲友。” 陆自成一勺奶,卡在喉咙里,他不详?他克亲友?那和尚在哪?倒要好好问问他! 绢花轻拍陆自成,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说什么!还不好好干活!” “郎君不怕啊,您是姑娘唯一的血脉,奴婢死也要保住您。” 说着,她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山海堂内,宗老夫人将佛经砸在公爷身上:“这种话,你也信,那是婉儿唯一的血脉,那是你的嫡子,国公府的嫡长子!” “是,是,母亲,儿子糊涂,儿子这不是急糊涂了吗?” 祥妈妈帮老夫人抚平心气,老夫人坐下:“明儿,听说月妃娘娘还给婉儿请了太医,你有空一定要去谢谢她。” “是,母亲。”国公爷起身出去。 “等等,叶家父子真的战死了?”宗老夫人又叫住了他。 “外面都这么说,具体的,儿子打算去探听探听。” 宗老夫人疲惫的让他走了。 国公爷快步走进书房,将怀中的书信掏出来,放在烛火上,点了几次没点着。 终于点着了,他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神晦暗不明。 突然,有人敲书房的门。 “公爷,妾身来看您。”原来是李小娘。 国公爷让她进来,李小娘一见到他,眼圈就泛红,她长的本就娇嫩可人,这下显的更加可怜。 “明郎,都是妾身的错,我怎么就信了外面说的话,害的夫人……” 宗然明一手抱着她:“不怪你,是婉儿福薄,谁能想到正巧这时就出了这种谣言。” 李小娘在宗然明怀里抬起头来:“明郎,可我总觉得欠了夫人,要不把小郎君给我养吧,我毕竟生养过孩子。” 宗然明眼睛盯着她,看不出任何感情。 李小娘赶忙补充道:“我就只是想弥补一下夫人。” 宗然明又将她搂进怀里,换了个话题:“听说你父亲升官了,我还没送贺礼呢!” “嗯,不急的。”李小娘不明白公爷为什么说这个。 “那妾身先回去了。” “等等,二郎先放在你那边养吧,她母亲刚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养他,过些时日我和你一同去母亲那说一声。” 李小娘有一瞬间欣喜:“是,我一定会好好教养郎君的。” 李小娘转身向卷帘阁走去,这次她不再像往常一样愁眉苦脸,她一身轻松,面带微笑。 马上,她就再也不用住卷帘阁了,她转头望向碧云堂。 国公夫人住所。 碧云堂,陆自成感觉自己快躺出毛病了,每日不是除了吃就是睡。 母亲已经被下葬了,他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要说最伤心的就属绢花了,每日悄悄的抹泪。 他倒还好,毕竟自己真正的妈还活着呢,不过一想到原来的自己,他真怕他死了,那他妈得多伤心。 陆自成叹了口气,他那便宜爹,也没来看过他,听绢花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嫡长子。 他突然有些舒心,想和他妈炫耀下,他这把可是国公府的嫡子,再也不用愁媳妇的问题了。 “公爷,您怎么来了。” 绢花在外间的声音传来。 “带二郎去老夫人那里去。” 宗然明语气平淡的回道。 陆自成看到他父亲将他抱起,打量着他,他回望回去。 突然宗然明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 陆自成一懵,刚想嚎啕大哭震慑一下他,就听他父亲开口: “晦气袭来心自沉,二郎你就叫自沉吧!宗自沉。” “咿呀——咿呀——” 陆自成抗议着,小子你当我不识字是不是,自成和自沉能一样。 宗自沉,我呸! 宗自沉抗议的厉害,宗然明有些抱不住他,皱着眉: “绢花,将二郎抱去山海堂。” 宗然明大步跨进山海堂,绢花在后面追的费劲。 “请母亲安!”宗然明作揖。 老夫人皱着眉将碗中的药悉数喝下,祥妈妈接过碗。 上次受惊,又恰巧染上了风寒,到现在还需要喝药。 老夫人用茶水漱了漱口,说道:“怎么了,坐。” 这时绢花也进来了:“奴婢请老夫人安!” 老夫人喜笑颜开:“起来吧,这抱着是二郎吧,快,我看看。” 祥妈妈将宗自沉抱了过来,老夫人看了看,示意将孩子抱远点,别再把病气过气给孩子。 宗自沉躺在襁褓中,这是他第一次见祖母,面目慈祥,看起来就和蔼可亲。 “怎么把孩子也带过来了?取名了吗?” “回母亲,带过来给您看看。”宗然明微微向老夫人低头:“取了,自沉。” “沉?什么沉?”老夫人还想着逗弄宗自沉,随口问道。 宗然明起身跪下,说道:“儿子实在不能完全不在意,所以取名沉沦的沉。” 老夫人一愣,随即有些恼怒:“糊涂,你这是做什么?” 然后又像释然一样:“罢了,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但你要记住他是你的嫡子。” 宗自沉适时发出几声婴语,述说着自己的不满。 “母亲,您有所不知,宫里传出来,月妃娘娘自尽了。”宗然明跪的更深了。 “什么!你起来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月妃自尽,宗自沉将耳朵竖起来,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据说怀化大将军和叛军勾结!”宗然明低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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