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诚啪唧盖上了他的笔记本,好险没把狗爪夹住:“我看你已经疯魔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抢银行了。” 森泽航又想伸手去摸电脑:“我总觉得还漏了什么……” 沛诚直接横在他和电脑之间,一屁股坐在森泽航腿上,将他双手摁住:“不准数了。” “啊啊啊啊啊!钱不够啊!!五百万美金怎么这么多啊!五百万美金是这么大的一笔钱吗?我之前没听说过啊!”哈士奇陡然又开始发癫,“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要答应得那么爽快了,凭什么啊,爷爷赚到的第一桶金也才一百万美金啊,为什么给我设置这么高的门槛!” “可能是那个吧……”沛诚犹豫道。 “你别和我说是因为对我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什么的,我不要听。”森泽航面无表情道。 “不是,”沛诚说,“可能是因为通货膨胀吧,一百万美金换算成今天的购买力……啊!你怎么咬人!” 沛诚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怒道:“你这个坏小狗,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对对对,”森泽航麻木地说,“你把我抓起来吧,不,我就当你的小狗好不好,我不想赚钱了,累死人了!大不了我每天少吃一顿,衣服鞋子也都不买了,你每天上班赚钱去,我就在家打扫做饭……呃……裸体围裙……” 沛诚差点没被他笑死,抱着他脑袋一顿狂亲。 森泽航被他蹂躏得头发乱飞,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沛诚其实隐隐觉察道,森仲平设下的这道考题,本就有些强人所难——老爷子或许是真的期待宝贝孙儿能混成什么样,但无论结果如何,他也应该会欢迎森泽航回归家庭之中。区别大概只是日后的态度问题——就算森泽航真的成功了,那是喜事一桩,且森家也不至于对他日后的决策完全丧失了话语权,毕竟他仍是一个重情义的孝顺小孩。每逢节假日以及爸妈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森泽航都会发很长的消息送去关心和祝福,同时也会费心选好礼物寄回去。退一步说,如果森泽航没能完成赌约,那森仲平更乐得多一个拿捏孙子的把柄。 但如果是后者,这想必会对森泽航本人的自信心和自尊心打击很大,所以沛诚还是百分之一万地期盼他能成功。 他的殷切期盼终于在数月后基尘2.0准备面世的时候到达了巅峰——在上一世中,基尘2.0是到了闵效禹入职前才顺利诞生的产物,是跨时代的作品,如今进度竟也提早了不少,看来世界线变动也不无好处。 沛诚作为内部家属率先看到了演示,他面上克制地喜悦着,其实内心早已兴奋地翻了天:这要是发布出去,还不引起轩然大波?那我们航航还不变成超级抢手货? 他满眼转圈圈,脑中已经是野马脱缰:如果能够顺利融资……这个杠杆起来了,公司估值立刻就会从现在的估值翻十倍不止。到时候什么五百万,五千万我也…… 虽然过了几年捉襟见肘的日子,但沛诚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看到七十万的表会叽哇乱叫的庶民。他看着熟悉的交互界面和运行数据,忽然觉得形势一片大好,激动难耐。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能否完成森仲平的作业,基尘2.0的面世就是关键。
第117章 泡沫 沛诚尚沉浸在雀跃中的时候,家里忽然打电话来了。 这实属罕见,沛诚接起电话的时候没仔细看,等听清楚对方声音时顿感诧异。过去的几年里,岳家和他虽然不算毫无联系,但仅限于逢年过节的客套,或者有事说事的留言,沟通确实很有限,对他基本属于放养,更不要说岳峥亲自来电了。 电话那头的岳峥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这次,他省去了那些他并不擅长的、生疏的关心,直击主题说:“最近公司出了些状况,如果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就别再任性了,回家来。” 沛诚听完心下一惊,而后是困惑——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在岳峥心中不是什么能胜任要职的角色,不明白就算公司出了问题,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求助到自己头上来。 “是经营不顺吗?”沛诚迟疑地问,“产品出了什么问题?还是……” “是也不是,具体的很复杂,不是在电话里就能说清楚的。”岳峥道,“现在市场环境和企业效益确实不如以前,不过主要还是内部……” 他话头止在这里,不愿往下说了,只一个劲地催沛诚回家。不过沛诚倒是想起来了——上一世的岳望锡大抵也是如此。他本来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不缺吃穿也不算特别上进,但好歹没有长歪,也不至于满肚子草包。 只不过岳家对他一直放任生长,到了家族企业出危机的时候才想起来,什么骨干心腹都是外人,还不如这个向来对钱不上心的自家儿子来得可靠,于是忽然一股脑把所有压力和矛盾转嫁到他身上,最后硬生生逼得人剑走偏锋,胡乱尝试,最终以破产收场。 沛诚明白在变动的世界线之下,岳家的危机也提前了时间,按理说这个他要去收买策反闵效禹了,只不过在如今的发展下,很多事情都变了节奏。 森久科技最近长势喜人,沛诚心里高兴,听到这种消息也不觉得压抑,连带语气也耐心了很多,他安慰了岳峥几句,叫他别担心,答应自己会尽快找时间回去看看。 “不是看看,是让你……”岳峥欲言又止,不知是想到自己过去长久以来对儿子的态度都不算宽容,最近几年更是连生活费都没给过,如今忽然开口就是提要求,面子上或许有些抹不开,只道:“算了,没事,你先回来吧,回来再说。” 沛诚能察觉到他以前那种自以为是的强势态度消退了很多,不知道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于是放软了声音问:“妈妈还好吗?您身体还好吗?” “嗯,还行吧,”岳峥笑了一声,“你老爹混得再差,总归比你过得好吧。” 沛诚哑然失笑:“那就好。” 父子俩在电话两头沉默了半晌,谁也没说话,沛诚本想说那就挂了,岳峥忽然开口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嗯?”沛诚下意识环顾了一圈,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岳峥在问什么,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找了个工作,在上班。” 岳峥惊讶道:“没想到啊,你还能坐得住办公室的工作?” “嗯,习惯了就好了。” “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岳峥问。 沛诚无所谓地笑笑:“没几个钱,付掉房租和生活费基本不剩什么了。” “房租和生活费都是你付?”岳峥抬高了音量。 “是啊,”沛诚暗自有些好笑,也知道他关心什么,主动说:“航航的创业公司发展得也还可以,虽然很辛苦,当然了,规模和业务都远比不上您,希望近期能有比较大的突破吧。” “嗯,”岳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想必森久科技的动向国内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他淡淡道:“你让他多当心吧,最近全球经济形势都不好,供应链物流差得很,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旺季,现在码头百分之六十的集装箱都是空的,大家口袋里都没什么钱了。” 嗯。沛诚答应道,心想传统实业面临的挑战和森久应该关系也不大,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还没来得及和森泽航分享这个消息,只因不想在森久的关键时期释放任何一点负面信息,却没想到岳峥竟然一语成谶。 基尘2.0面世在即,森久科技最大的外部投资人竟然忽然宣布要撤回投资,变卖自己手中的股份。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沛诚简直惊了,细一问,才知道这竟然就是他早年担心过的那位天使投资人——后续那人又追加了几轮投资,种子轮融资基本全是从他这里出的。这位投资人手握森久科技约22%的股份,森泽航手里的股份也被一轮轮稀释了不少。如今投资人自己的主营业务受到全球供应链崩溃和地缘政治的影响,再加上重资产变卖困难,于是资金链断裂,宁愿支付赎回违约金也要撤掉投资。 这个决策的影响力非同小可,首先会直接影响到森久本就不算富裕的现金流——研发这边大笔的钱已经砸下去了,来自甲方的应收账款又还没到账期。一夜之间,一个欣欣向荣的初创公司立刻要面临下个月发不出工资的窘境。 更可怕的是,这一番动静非常影响品牌形象和投资人信心,原本基尘2.0面世,再搭配舆论和报道,有八成可能实现天使轮融资,直接估值翻十倍。这个美好的愿景明明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势却急转直下,原本几个接洽的投资人现在都不回消息了。此情此景之下,别说森泽航了,连沛诚都整夜睡不着觉。明明…… 明明基尘最近的测试都很稳定,无论是模型数据还是真人交互的表现都非常好,而且森泽航他们已经规划出了基于最新引擎性能可以落地的几个项目,其中排在前三的就有沛诚最为熟悉不过的“灵魂金库”项目,虽然它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字。 明明他们已经从后台到前端逐一筛查过了所有可能出差池的地方,并彻夜加班做了优化和完善,明明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尽心尽力,最终的问题也确实并不出在他们身上。 一件事眼看要失败的时候,是懊悔自己没有事先准备万全、做足功课来得遗憾,还是正因为自己已经考虑周到、反复推演过所有可能,却依然失败了更让人痛苦? 不,不对,还没有完全失败。沛诚快速打消了自己这个丧气的念头。 怎么办?他没有问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每个人脑中都在盘旋的疑问,是最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难题,却也无人能回答。 比提出无法解答的问题更没用的便是安慰的话语,这些话说多了,却起不到实际的帮助作用,最终只能适得其反。 事实上,事情发生之后的几周时间里,森泽航基本就不怎么睡得着觉了。因为缺乏睡眠,他难免变得有些脾气暴躁,某天因由一件小事沛诚多问了他几句,他竟脱口而出:“我他妈怎么知道!” 沛诚一时间愣在原地,森泽航也呆了,愧疚立刻染上他的眉眼,瞬间便几乎要将他吞没。他立刻站起来抱住沛诚,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我太累了。” 沛诚没有生气,他只觉得难过又心疼,他回抱住森泽航,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哄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其实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天降一个手握现金的投资人,直接买过这22%的股份,完成股权交接,对外舆论大概率也能顺利公关下来。沛诚知道,森泽航现在一定很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是这个人。 如果他们三年前没有离家…… 这话森泽航不曾说出口,沛诚更不会提,但其实,他还没有说的话是自己曾经偶然间听见谢行问过森泽航:“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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