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仗着自己是皇子,反正也打杀不了,陛下又护短,次次你都以身犯险,扰得我头疼。” 李卓也想了起来,放松了姿态,抬下巴道:“你先不让我好过的。” “是不让你好过,还是没有遂了你的意?给你想要的局面?” “都一样。” 岑砚若有所思:“如此。” 忽然口风一转,又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回光返照的病人,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受刺激,让他情绪起伏。” “刚开始的时候,我想等服下丹药,开始缩短天数了,曝出八皇子养私兵一事。” 李卓眼睛一亮,岑砚知道,对方这是对这个提议动心了。 果然,李卓道:“如果你有需要,我这儿还有些老八在上京私下不干净的证据,都是父皇深恶的……” 却被岑砚抬手打断道:“但我觉得不够。” “陛下一辈子戎马倥偬,什么样的战乱危急没见过,什么样的仗没打过,自然,从宗室变成皇帝,背叛也见了不少。” “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宗室背叛,换成儿子。” “换汤不换药,实在没什么意思。” 李卓拧了拧眉,“所以呢?你有了更好的办法?” 岑砚又笑:“刚还在骂我放肆,眼下就和我商议起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三皇子可真是陛下的好儿子。” 李卓:“……” 李卓也笑了起来,“有什么冲突吗?我敬他,也盼着父皇有个好收场。” “史笔如刀,这么几年大盛已经元气大伤,再多几年留在史书上,更没什么好话,父皇一辈子爱誉,现在老了,糊涂了,换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会感激我呢。” 岑砚鼓掌,响亮得李卓表情有些没绷住。 “精彩!论厚颜无耻,实属精彩!” 李卓不愿意和岑砚多兜圈子,再问:“眼下你有了更好的办法?” 如果能刺激一下,说不定……到时候趁乱…… 刚好,老八还没回京,老四又一度被父皇忌惮,防范得甚严,他便好…… 看着李卓眼中掩饰不住的精芒,岑砚轻声道:“想到了。刚想到的。” 话头一转,“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 “十四岁的时候,你硬拽着柳七,要给他净身,闹了一场,陛下只打了你一顿。” “十五那年,硬要拉着郝三陪练,仗着郝三不敢下死手,故意露出弱处,打得他鼻青脸肿的,无法发作。” “十七岁,好不易我得了个机会,回封地给母妃庆生,借此可以回家一段时间,却被你瞧出了欢喜,硬生生用借口,让陛下留住了我……” 等十八再回封地,一切就不一样了…… 李卓却不屑道:“不过都是些下人。” “你太滑手,我伤不到你,只能找你侍从发泄下,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提的。” 从内心而言,李卓并不觉得这种方式报复到了岑砚。 他总是看不出岑砚的喜怒,谁知道岑砚是真在乎,还是装出来的。 “不过最后这条,倒是可以好好说道说道,我当时确实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绝妙主意,你现在说起,我仍是觉着办得漂亮。” 岑砚观察李卓神色道:“你很得意。” 李卓扬了扬眉,几乎克制不住自傲道,“还行。” 岑砚点头。 又道:“用卿卿来威胁我的,你是第二个。” 李卓反应了下,才意识到卿卿是谁。 李卓的脸几乎是扭曲了下,才嫌恶道:“这称呼,你也不嫌恶心!” “很可爱啊,和他的人一样。” 李卓脸部真的皱了起来,“你不会现在想同我讲,你和你的男`宠有多恩爱吧?” “不,我只想让你知道原由。” “?” 岑砚兀自又转回话头道:“陛下很护短,所以,如果死一个儿子,应当差不多了。” “他不太在乎你们个体,却在乎自己的儿女,废太子都是圈禁后叛乱才赐死的。” 李卓居然还思考了下,问道:“所以,你选了谁?” 岑砚笑起来,直直看着李卓。 李卓脑子转过来的瞬间,汗如雨下。 “你疯了?!” “别开这种玩笑。” “我是说话不好听,但你不过是个异姓王,凭什么处处压我们皇子一头!” 岑砚提醒:“你声音在发抖。” 不止声音,其实李卓的手也在抖,但是被他掩盖住了。 岑砚:“因为你知道我办得到。” “甚至还该感谢你,如此隐蔽地请我相见,方便我行事。” “至于疯不疯的,我只能说,你让我难受的威胁,其实已经落实得很成功了。” “原本我只想晾着你,让你抓心挠肝一段时间,磨磨你。” “现在我改主意了——” “最后,再说一遍:” “他有名字,叫庄冬卿。” 话落,岑砚笑容消失。 李卓瞬间起身,张嘴欲大声叫人。 * 啪嗒。 守在门外的郝三听见了椅子摔倒的细碎声响。 郝三皱了皱眉。 紧跟着,五个呼吸后,郝三听到了杯子摔碎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发作,得了暗号,郝三利落制住了三皇子的暗卫。 “人拿下了吗?” 内里传出了岑砚的声音。 “拿下了,嘴也塞好了。” “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让郝三瞳孔收缩一霎,“主子您……” “嗯,死了。” 岑砚说得轻描淡写。 拍了拍衣角,这才露出了些烦恼的神色,“血溅到下摆了,回府得先想法子换一下了,免得吓到了卿卿。” “啧,这人死了也给我找麻烦,真是不对付。” 郝三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一个随从的脑子也有些发木。 只李卓的暗卫闻言,眼睛圆睁,说不出话来,但目眦欲裂。 岑砚出门,带着一身新鲜的血腥气,缓缓蹲在了他身前,还是那般平静地道:“李卓的暗卫,用药控制的吧我记得。” 岑砚笑了下,笑得暗卫心头震颤。 “呐,给你个选择,一,现在就去死。” “二,随我回府,身上的毒给你解了,作为报酬,帮我办两件事。” “听懂了眨眼,点头一下选一,两下选二。” 暗卫点了一下头。 岑砚拍手,“郝三……” 话没说完,暗卫急忙又点了下头。 岑砚却没说话,凝视了暗卫半晌,看得暗卫脑门都汗流不止的时候,岑砚再度笑了下,真心赞道:“好狗。”
第104章 起手 在李卓的府邸又留了一阵, 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岑砚郝三才离开。 来的时候走的是侧门。 离开的时候连侧门都没得选,翻墙走的。 另一个随从忠心, 除去一开始的震撼, 很快便接受了。 郝三不是不能接受, 而是,“真爽,早知道我该跟进去的。” 反应过来之后,还有些遗憾。 遗憾是岑砚出手结果的李卓, 而非他自己。 岑砚:“……” 岑砚:“此事取巧, 需要天时地利, 其中也有他主动促成的部分, 换个时间,没有这么容易的。” 如果不是想得太多, 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不是小心避嫌,主动支开了周遭的侍从,连个自小服侍的太监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疑心太重, 李卓除了自己以外, 谁都不信任……此外的任何一种情况,岑砚都会多顾虑些,不会如此冒进。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如果不是明天…… 岑砚:“回去之后, 这边派人盯着,有任何的异动, 速速来报。” 郝三:“是。” 李卓的事暂告一段落, 回了在杭州的府邸, 岑砚又为换衣的事,头疼起来。 他衣服并不是浅色的,夜色中还好,但灯光稍一明亮,血迹就能看得很清楚。 太久没亲自动过手,错估了距离。 若是当时能再退上一步,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现下…… 郝三:“我去主屋,为主子拿一套衣服?” 岑砚:“……” 说是拿,实际就是仗着身手好,避开所有人,偷一套出来。 可以倒是可以,但…… “不了。”岑砚道。 没必要。自己家里,不需要搞这些偷鸡摸狗的。 郝三挠了挠脑袋,“那主子你这个……要是意图避开小少爷的话,也不能让六福看见吧?” 郝三不大使用的脑子头次如此精准。 岑砚轻叹口气。 是啊,要避开庄冬卿也就要避开六福。 不然一个知道,另一个也知道了。 “不然我去找六福,支开人,主子你进主屋换衣?” 岑砚高看了郝三一眼,点了点头。 等郝三支开了六福,岑砚这才进了主院,仆佣见了他想上前近身,被岑砚摆手挥退。 进了放衣物的侧屋,一时间岑砚还有些找不到地儿。 没办法,来江南两年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苏州的宅子里,杭州这边买下了,但碍着官场复杂,岑砚万不会将庄冬卿与岑安两个单独放这边,他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故而几年了,也就近段时间,巡盐要收尾了,才举家搬了过来。 过来又忙,每日干净的衣服不是庄冬卿,便是六福拿的。 住了这么个把月,岑砚愣是没进过这间屋子。 又打开一个柜子,从明亮的颜色能看出,还是庄冬卿的衣物,岑砚关上柜门。 “爹爹,你在干嘛?” 冷不丁背后一声稚嫩的童音,差点没让岑砚定在原地。 岑安。 岑砚默了默,才出声道:“安安怎么在这儿?” 小崽子不疑有他,欢快回答,“和爸爸捉迷藏在,爸爸让我躲,他来找,我躲好久了他都没发现。” 岑砚:“……” 估计不是没发现,而是想清净一会儿,故意不去找,顺带小崽子也得意。 这招庄冬卿已经使过好几次了。 不过正好…… 岑砚:“爹爹有事找柳七,安安能帮我将他叫来吗?” “柳叔叔吗?” “对,很急,安安能现在去吗?” “好哦。” 小崽子实诚,岑砚甚至没有全身转过去(怕血迹吓着孩子),就这样侧着说了几句,便迈着小短腿,一趟子跑出去帮他爹叫人了。 岑安安离开,岑砚胸中一口气才吐出来。 早知道,还是该叫郝三来偷一套的。 不过现在也好了。 等柳七来了,自会帮他遮掩。 有了帮手,岑砚也不急了,在换衣的屏风边上坐了下来,脑子里开始反复盘今晚的细节,可有疏漏,以及明日的正确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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