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轩笑称他因祸得福。 许灏瑞倒是因着洛明轩在户部的关系,结识了不少户部的官员,凭借自己精算上的长处以及后世的见识,给他们稍微提供了一些帮助,以及宫宴上,他引用后汉宋弘的名句来拒绝十七皇哥儿的亲事,给不少人留下了好印象,这些官员倒不想同科进士那样排斥他。 许灏瑞也尝试借此向同是南林府出身的官员打听冯聚财的事,当然是无功而返的,京官与地方官不同,几乎没有机会与当地势力有往来。 这难倒了他,他人在京城,即使当了官,也拿冯聚财没办法。 思来想去只能托还在容川县当县令的温承钰费心,帮忙留意冯聚财的举动,抓住他的把柄,待他机会除之而后快。 冬季过去了一半,许灏瑞已在翰林院上值了四个多月。 在一次的休沐里,沐风,或者说是夏慕风,偷偷上门来找许灏瑞。 许灏瑞把人带进烧着碳暖和的屋内。 慕风想给他们两人赔个不是,“五年前偷偷从宫里跑出来,用了母后的姓氏化名沐风,虽未向瑞哥你们透露真实姓名,但我是真心想与你们交朋友的。” 许灏瑞看着他往屋里搬的赔礼,无奈道:“能理解,但你身份尊贵,还是换个称呼为好。” 慕风见他也没与自己生疏,喜悦道:“沐府是我外祖家,先前听舅舅说,瑞哥去年给沐府送了拜年礼,但他们没有回礼,这次除了向瑞哥玖哥你们道歉之外,也有回礼的意思。” 因他的身份摆在那,林清玖不敢随意说话,只好默默听着他说。 许灏瑞本也话不多,对他这几年的经历也颇为好奇。 “自从我与洛兄回京后,恰逢遇到我表兄从边陲回来述职,出了年,我便和表兄前往边陲,我二哥夫是驻守边陲的将军,二哥也陪着在边陲,我代母后和三哥去探望,这一呆又呆了四年。” 许灏瑞给他斟了杯热茶,“你性子倒没怎么变。” “性子是没怎么变,身量变高了许多,也越发风流倜傥。”慕风比划个子道。 林清玖听到这仍不住发笑。 “玖哥你笑甚?” 林清玖抿唇,迟疑了一下,开口,“这些年不见,我以为你应该会稳重许多。” 慕风冲他笑了笑,又去逗小无虞。 许灏瑞留他在家里吃了顿饭,又告诉他这些年镇上酒楼盈利分的银子,属他那份都给他存入了官府的票行。 林清玖将用沐风的名义办理的凭证给他,让他凭着这张凭证去取。 慕风高兴地接过,“我未想过还真能赚银子,这可是我做主的第一笔买卖,我要去看看有多少银子。” 说罢,同刚与他熟络起来的小无虞挥手,大步离去。 慕风将银票都取出来,带回宫里,在他母后和三哥面前,扇着那一沓百两的银票,得意道:“皇兄,你猜猜这钱是从哪来的?” 夏霁川呷了口热茶,慢吞吞开口:“你从许编修那小宅子出来,便直奔票行。” 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沐皇后试探问:“那许编修拿银子贿赂你?” 慕风气恼:“皇兄又派人跟踪我!” 指责完哥哥,又不满地转向沐皇后,“母后,您怎能这么想瑞哥与玖哥,他们是我朋友,才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才不会用银子贿赂讨好我。” “再说,本殿下是那样容易被人贿赂的人吗?” 夏霁川嗤笑,“你小子缺乏自我认知。” 沐皇后有些许愣怔,手捂着胸口,耳旁回响那声“九哥”。 夏霁川没注意沐皇后神色不对,敲了一下胞弟的脑袋,训道:“你堂堂一个皇子,与区区一个编修以及其夫郎称兄道弟,你觉得合适吗?在我与母后面前就算,在外面,你能不能注意点身份。” 慕风捂着头囔道:“知道了,三哥别打岔,”他挺起胸膛,“这银子啊,可是我自己赚的。” 夏霁川瞧他这副得瑟的模样,又结合他从许灏瑞家里出来,猜出了大概,“几年前你投钱的那酒楼赚了?” “哎!三哥就是厉害,一猜就对。没错,怎样,我目光还是不错的吧,我投钱开的第一个酒楼,现在每个月都有几十两银子入账。” “你又不差这几十两银子。” “哎,你不懂。” 沐皇后瞧着兄弟两斗嘴,回神,眉眼浮上一丝笑意,随后又想起小儿子那一声令她心脏颤动的称呼,不禁问道:“风儿,你唤谁做九哥?” 慕风没心没肺:“哦,玖哥是许编修夫郎林清玖,我当初和阿一走散时,遇到的他俩,对了那时许编修还在种地,还没读四书五经呢,对,他还是个猎户,短短四五年就中了进士,他是不是还厉害?!” 沐皇后点头,“很厉害,母后隐约还有印象,风儿当时在书信提及过这位友人,原来他夫郎叫林清玖啊,中秋宴上见过,那孩子长得真标致。” 夏慕风:“夫夫俩样貌都出众,当时他们的儿子胖嘟嘟的可爱极了,和煜儿幼时长得也相像,我当初还以为遇到三哥的私生子了,缘分啊。” 煜儿是皇长孙,夏霁川长子,子肖父,长得与他父亲极为相似。 夏霁川又给了他一记爆栗:“注意用词。” 沐皇后脑中突然冒出那句俗语——外甥似舅。 她一把抓住慕风的手,语气急切,“那许编修的夫郎……他年方几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身世 慕风(沐风)回想道:“应当快二十又五了。” 沐皇后低头喃喃:“小九若在也该这般大了。” 慕风听了不禁疑惑,三皇子夏霁川微怔,二人看着自家母后起身向内殿走去,回首让兄弟二人跟上。 只见她拧动墙上一处烛台,眼前的墙面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密室。 密室空荡荡,只有一方供桌,及桌上两个红棕色檀木小牌位。 慕风识得其中一个是他大皇兄,另一个写着“故儿九儿之位”没有正经名字,他不曾听闻过这九儿的任何事。 大皇子夭折于二十多年的那场宫变,那时他还不是皇子,只是个闲王嫡子。 身为皇室一员,即使二十五年前慕风尚未出生,事后他也略有耳闻关于诚王那场宫变,听说尤为激烈,他父皇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实属意外。 先帝执政后期,当下宠妃之子诚王的势力能够与东宫太子分庭抗礼。在先帝卧床之际,诚王按耐不住逼宫谋反,欲胁迫先帝立下传位圣旨。 不料太子早有防备,拿下了他的人,诚王见事败,被迫逃之夭夭。 只是谁也料不到此人逃走后,还留了一手。 他部署在京城的暗桩渗透宗室各府邸,乃至东宫,这些人受他暗中操控,数日后东宫太子身中剧毒,宗室子弟不少人也身受其毒,而永安帝彼时仅是一闲王,王妃沐曦也就是现在的沐皇后,二人长子代父受罪便在那时中毒逝去,年仅八岁。 而太子一脉被害得灭绝。 因此命危的东宫太子以及其身后势力只能扶持这位闲王上位,与残酷狠辣的诚王对抗。 此后长达三年的追捕,诚王方被捕杀。 慕风看向沐皇后,小心翼翼问:“这九儿是?” 心中也隐约猜到些什么,难怪排他前头的老九从未听人谈及,他也只当是与老六老七那般是妾室所生的早夭兄弟。 夏霁川抿了抿薄唇,看向沐皇后。 前后紧接着失去大哥和小九可以说是对一位娘亲的沉重打击,尤其是才出生不足一月的小九。 沐皇后目光一直停留在小牌位上,思绪飘远,“九儿是你九皇兄,当初你大皇兄中毒,我与你父皇都将心系在铮儿身上,照顾小九的下人们因此松懈,让人钻了空子,将他抱走了。” 夏霁川神色愧疚不已:“都是我不好,当初是我吵着要去找父皇与母后,二哥为带我去,才离开小九床边,不然有二哥看着,也不会让人轻易得手。” 二哥夏云溪是个哥儿,当年也不过六岁。 沐皇后转头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与你无关,诚王的暗桩得知你父皇无事后,便将主意打在你们身上,若是你与溪儿也在,只怕你们三都会遭遇不测。” 夏霁川别过脸眼眶泛红,二十多年他一直不敢提起此事,一是怕母后伤心,二是怕从母后眼中看到怨恨。 他不提,心下一直记着愧疚着,每每梦回当初,都想当时该将摇床上熟睡的弟弟抱着一起去找爹娘,或者干脆一直守在弟弟身边。 夏慕风喃喃自语,“竟没人与我提过还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哥哥。” 沐皇后注视这小牌位,回忆:“铮儿在我怀中离去,可小九……” 她想到父兄寻回来的襁褓,艰涩地开口继续道:“被寻到时,他小身子冻得青紫,不知何时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陪着他的仅有我亲手缝制的襁褓,和他脖子上的暖玉。” 夏慕风见母后那双总是充满慈爱的杏眼,此刻充满着痛苦,不由揽着她肩膀,轻声说:“母后您还有我和二哥、三哥。” 夏霁川也伸手抚拍着沐皇后肩膀,温声安慰:“我们兄弟三人会替大哥和小九陪着母后。” 沐皇后拍了拍两儿子的手背,“事后我依旧不信小九夭折,只是小九身上无胎记也无明显特征,唯一能辨别的便是那块暖玉与裹着的襁褓。” “兄长为难地应了我的要求替我寻找,只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慕风也猜到了,尽管九皇兄还活着,也寻不回了,没法证明那婴儿就是母后的孩子,况且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婴儿,究竟哪一个才是。 “后来诚王的人被抓,经审讯,他们口供一致,都说小九死了,被扔在父兄寻回的那个地方……我无比希望他尚在世间的某一角落活着,也不要被活活冻死。” 慕风没有认真听后面的话,脑子突然灵光一现,激动地握着沐皇后的手,“母后,假若九皇兄还活着,如今他长大了,总会有与父皇母后,或者与我们兄弟有相似之处,那是不是就能寻到他?” 慕风越发兴奋,“只要人还活着,总有法子能找到的。” 对慕风总是听一半就跑神的老毛病,夏霁川无奈极了,重复沐皇后的话:“诚王的人在被审讯的过程中,已经说了小九已经死了。” 慕风一怔,短促地“啊”一声,怪不好意思地看向沐皇后,只见他母后若有所思,突然对他道:“风儿,你没有要务在身,明日陪母后见见故人吧。”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地击打在陈旧的青砖上,年久未修的砖墙布满斑驳青苔,平白添上一份生机。 “母后,此处住着您的哪位故人?”慕风试探性问。 他总觉的此处不该是人住的地方,偌大的寺庙,见不着几个人影,四处荒凉,外面还有侍卫守着,不会是囚禁宗室的地方吧?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87 首页 上一页 1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