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情,再怎么如喜怒无常的汪洋,到了对方面前,都会成为一条柔顺的河川。 实际上两人实力和身高体重都不匹,燕赤离只要一拉绳子,绳子另一头的人类幼崽,一定会踉跄两下,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可燕赤离终究没有那么做。 人类幼崽还那么小,柔柔弱弱,跟小女孩一样,跌上一跤,搞不好会划破手掌心,搞不好还会哭。 “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他好脾气地重申了一遍。 归元宗弟子如蒙大赦,当即三三两两搀扶,想要夺门而出。叶清也被不知道谁抱起。 大家要逃出时,下一秒,少年魔鬼一般的低语再度响起。 “慢着,我说他们可以走,说你了吗?” 鬼太子说的是谁? 此话一出,归元宗弟子们又给吓住了,以为这厉鬼出尔反尔,僵硬地转过身。 顺着目光望去,发现是脸色煞白的殷渺渺,众人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不是自己人。 在场唯有两个人神色紧张。 一个是殷渺渺,她是害怕,另一个是秦巡,他是怜惜,心弦为对方紧绷,同时一股焦灼感也涌上心头。怎么会这样,在场归元宗弟子一个都没事,渺渺却有事。 这就是魔修吗,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殷渺渺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兄长,我好歹也是你妹妹,父亲的东西有我一份。” 她眼珠子都要掉泪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兄长?”燕赤离眯起眼睛,嘴角笑容充满讥诮的弧度,“老头的东西都是我的,敢觊觎我的东西,你的下场只有死。” 父亲的东西是他的,他的东西还是他的。 他能把一百多个兄弟姐妹练成傀儡,可见心性残忍霸道,根本不差多弄死一个。话音刚落,一缕黑雾飘了过去,殷渺渺惨叫一声魂飞魄散。 亲眼见到这一幕兄妹相残,归元宗弟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根本不敢出声,反正这是魔修的家务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落荒而逃,生怕燕赤离再喊一个人停下。 在场人,唯独秦巡一边跑,眼神充满震惊和伤痛,心里飙升着对鬼太子的恨意! 这就是实力吗? 他衣袖下的拳头默默握紧,仅凭几句话,就能生杀予夺,让人在生与死、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横跳。 他恨!恨自己无法拯救心爱的女人! 是的,殷渺渺魂飞魄散那一刻,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死死地护住那一盏琉璃灯,准备把它当做他在世的一件最特殊的物件,他会用一辈子怀念那个可爱娇俏的女鬼! “……”燕赤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忽地,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金蝉脱壳,竟是我小瞧她了。” 归元宗弟子夺命狂奔,途中遇到了三个昏迷不醒的师兄,众人大喜,连忙扛起师兄跑。 这一跑不得了,路上都是昏迷不醒的男修,是四大世家的年轻弟子。 路上还遇到了魔尊的棺椁,里面空无一物。 众人心生唏嘘,实力强大的魔尊寂渊,霸道威猛了一辈子,可终究不敌裴玄,死后只能陨落于此。 为什么没有肉身,很简单。 因为魔尊陨落后,化为了这座寻常人难以找到的宫殿,清明之际,亡者回魂,魔尊的魂魄重返人间。他召唤自己的一百多个儿女,还有流落在外的血脉,八成是想让他们为自己上香报仇,没想到一个个来了,却在觊觎他生前遗产,为他的宝贝打架,根本没想报仇。 属实是有孝心,却不多。 “爹爹,我回来了!!!” 看了一夜鬼,天光大亮,叶清所有的害怕跑回家就没了,他开心地抱住了父亲的大腿,小脸依赖地蹭了蹭。 随后他听到了一道轻笑声,来自屋檐。 他抬头一看。 他家高高的屋檐上,坐着一个身姿笔挺的少年,背影逆着太阳,深邃阴影笼住了精致的眉骨和高挑的鼻梁,却挡不住那份扑面而来的疏狂恣意,仿佛一名画中走出来的人物。手里还拿着一捆绳子。 人类幼崽揉了揉眼睛,嗓音晕乎乎的,有些软糯,他说:“我是不是眼花了……” 另一边,归元宗三个弟子一出白雾,也幽幽醒了。 殷不语和郑一鸣脸色一阵白,他们清晰记得,他们是被一朵白色纸花勾走的,白花化为一个女鬼,确实有勾人心魂的本事,出口就是要夺他阳元。 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修为俱在,松了口气。 “渺渺不是这种人!”秦巡为心爱的女子辩解了一句。 “师弟你胳膊肘往外拐呢!”景乾皱起眉头,“你被那女鬼骗了,你看看其他男修。”大家以为说清楚了,秦巡就不会执迷不悟了。 没想到秦巡仅看了一眼,遍地修为大减、昏迷不醒的男修,心中震撼更加沸腾,她夺了无数人的阳元和修为,却唯独没有对他下手,殷渺渺对他是真心的!否则他毫无防备,她有无数个机会对他下手…… 贺兰叙则心痛不已。 他居然为了一个女鬼,掏空了自己的灵石储物袋,如果不是为了在师弟妹面前保全一点形象,他都想掩面痛哭。 痛,实在太痛了! 这一次下山经历太“丰富多彩”了。 为了挽回这一场损失,他决定针对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写一本回忆录出来摆摊售卖回回本。 标题又叫《我与琉璃宗女鬼的一天一夜》、《魔尊回魂夜,一百零八个不孝子女回来上坟》、《蚀骨危情:父亲坟头,霸道女鬼对我强取豪夺》、《神器捆仙绳:捆住鬼太子的十八种姿势》…… 当夜他灵感爆棚、文思泉涌,写下了这个惊心动魄的话本故事,此书一经售卖,云州城等各大城市洛阳纸贵。 三日后,叶清有幸在云州城书铺里,看到了这种标题有点黄黄的书。 虞惊寒刚想捂住他的眼睛,说小孩子不要看。 他神色冷淡,如墨眼瞳扫了一下书封,表示这个叫“贺兰叙”的作者,他记住了! 结果发现叶清直接略过了这些标题有点黄黄的书,拿起书铺里带图的本子——没办法,他才三岁,修真界好多字都不认识呢! 人类幼崽快快乐乐地翻起了图画书。 与此同时,四大家族中的曲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曲家那一个因走火入魔变痴傻的女儿,落水后恢复了神智,恢复成了一个美貌与心智俱在的少女。 她说要参加归元宗的弟子选拔。
第17章 这个三岁幼崽,欺人太甚! 见到屋子里言笑晏晏跷着二郎腿的少年,楼绮年面容浮现怒意,想也不想打了一架,两人都是大乘期难分高下。 楼绮年越想越气,竭力克制着几乎要失控的怒气,干脆化为原形,一只身形巨大的孔雀,趁着漆黑的夜色飞回白泽。 白泽山脉星河悬瀑、美不胜收,回到了自己家,孔雀因愤怒而发热的脑子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那个登堂入室的厉鬼,他面上再度流露愠怒之色,决定在家里待几天。 白泽山脉有很多鸟。 你一叽叽,我一喳喳,通风报信极快。 老孔雀很快就知道,他儿子回来了。 他老眼昏花,可走到白玉宫殿门口,还是一眼就从一群孔雀眷族中认出自己的儿子。 那一道身影容貌耀眼,长发乌黑如墨,不羁地随肩披散,琥珀色凤眼狭长,不耐烦地挑起,眸子光芒明锐。 狂风猎猎中,鸦青色衣摆飘荡,十分潇洒俊逸。唯独眉间一点殷红似血,有杀意旺盛,好似刚刚才大开了一场杀戒。 果然是他儿子。 世间继承了凤凰血脉,尾羽最为华丽耀眼的,非他儿子莫属了。老孔雀心想,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壶道:“你回来做什么?” 本以为回到家,会受到嘘寒问暖的大妖族公子:“?” 他差点以为自己飞错方向了,可老父亲在这里,说明此处是白玉宫殿,他这只大妖从小长大的地方。从他还是一颗漂亮的蛋,到小孔雀崽破壳呱呱坠地,他是在这里长大的没错啊! 老孔雀在种花,见儿子一脸不可思议,他又说了一遍:“你没事回来做什么。没事别回家了,我怕裴玄一个不顺眼,把白泽给灭了。” 楼绮年:“???” 老孔雀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他们这群与世无争的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想安安静静看戏,再活个几千上万年的。 至于这个为了和平献出去的儿子。 他只当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了。老孔雀装聋作哑,继续拿着一个水壶浇花,摆弄一些花花草草。 “这里是我的家,那人类幼崽欺人太甚,裴玄又有意纵容,我怎么不能回来?”总算听明白的大妖,腾地燃烧起一股怒火,他本来就很生气,如今一回家,遇上老父亲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心中焰火更甚了。 他把家里多了一个奴仆、登堂入室了一个鬼修的事说了。奴仆也就罢了,那鬼修却狂傲不羁得很,极为碍眼。 老孔雀一听。 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他道:“你生气归生气,绝对不能待他不好,否则裴玄绝对上穷碧落下黄泉,心脏和妖丹都要给你挖干净,抽你的皮,扒你的翎羽。” 裴玄有多恐怖,全修真界人都知道。 孔雀一听,俊容也煞白了两秒。 结果老父亲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 “更何况你置什么气呢,人家才三岁,你大度一点。你再看看你的头发,仗着容颜鼎盛,披头散发扎也不扎,你都是活了几万岁,性格能不能稳重点。” 楼绮年:“???” 这真的是他爹吗? 大妖哑口无言,他一句抱怨的话还没说呢,劈头盖脸的训斥就接踵而至。 想到这里,他眯起眼,冷冷笑了一声,发觉这个家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怒气腾腾地转身,准备飞回云州城。 “走吧走吧,没事别回娘家。”老孔雀松了一口气,手驱赶着。 楼绮年转身,走出大殿,就发现宫廷花园里新移了一棵灵气充裕的树,树上结满了五颜六色的灵果。老父亲正在悉心照料,无数羽族侍女正在树上采摘果实,小心翼翼地用醴泉水洗过,放入一个金色圆盘。 注意到这个,大妖眉宇微不可察地一挑。 晶莹水润的灵果,色泽乌黑桃红翠绿相间,表皮还附着露珠,吸纳了日月精华,随便一颗都灵气浓郁逼人。 如果有一个人类修士在这里,看到这些灵果一定会馋得双眼放光,吃一颗延年益寿修为大涨,更别提是一大盘了。人间修士哪敢这般阔绰,也唯有上古神鸟聚居的白泽山脉敢这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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