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叶安年是被福崽叫醒的。 他一睁眼,福崽正趴在炕沿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哥哥,”小福崽奶声奶气的,“江大夫做了蛋羹给我,我给你留了半碗。” “福崽懂事了。”叶安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一大早没有叶成河的咒骂声,心情都跟着舒畅了不少。 早饭是煮玉米、杂米粥,还有水煮蛋和小咸菜,只有福崽的多了碗蛋羹。 叶安年起来洗漱穿衣,出来堂屋用朝食,江竹已经给他盛好了饭,剥好了鸡蛋。 见他出来,笑着招了招手:“快来,等下咱们还得去趟叶家。” 叶安年应了声,在他身边的位子上坐下,刚拿起筷子,江竹递过来一个小药瓶。 “这是?”叶安年问。 “枇杷露。”江竹回答,“你先拿这个压压咳嗽,今儿个事多,等咱们从叶家回来,我再好好给你诊治。” “那多谢你了。”叶安年将药瓶收了起来。 这么说来,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好像确实安睡了一夜,一声都没咳,而之前在叶家跟福崽一起睡小隔间的时候,几乎夜夜都要咳的死去活来。 没想到那盏豆腐糖还真管用。
第4章 定亲 两人吃了朝食,江竹从家里拎了几副自己配的药茶,就带着叶安年一起往叶家走去。 叶家如今还没分家,五间大瓦房,在村里已经算是很有家底的人家了。 两人到叶家的时候,叶家除了叶老爷子叶全和他媳妇吴香莲,叶成河还有二房家七岁的小儿子叶安柏,其他人都下地去了。 江竹敲响了叶家的大门,里面丝毫没有动静。 叶安年有些不安,之前在叶家的经历已经让他有了阴影。 江竹面上不显,垂在袖中的手却悄悄牵住了叶安年。 “谁啊?” 半晌,院里终于响起了一个老妇人不耐烦的声音。 大门打开,吴香莲拉着一张老脸出现在门口。 一看见叶安年,吴香莲的一对眉就竖了起来。 她吊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呦,你还知道回来啊?” “昨儿个你爹被王家人一顿狠揍,你既然没死,都不知道回来露个脸?” 叶安年知道这老婆子什么德行,懒得同她掰扯什么,只是冷冷道:“差一点就死了。” “那这不是活的好好儿的么。”吴香莲翻了个白眼。 瞥见旁边的江竹,嗤笑了声:“我说呢,这是勾搭上别的汉子了。怎么,有人撑腰了,今儿个就回来耀武扬威了?” 叶安年被她说的脸色青白,刚要开口分辨,江竹牵着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耀武扬威谈不上。倒是有些人,一把年纪了,嘴里还不干不净,乱喷粪,还是回去多灌点盐水漱漱口,免得熏着了别人。” “你!”吴香莲气的直跳脚,“你你……你说什么呢你!” 江竹不理她,牵着叶安年绕过她去,径直进了院子。 老叶家虽然还没分家,但是叶老头子和这吴香莲可管不了叶成河那个混的。 因此叶安年的婚事,到底还得是叶成河拍板定下,不然让他闹起来,整个叶家都不得安生。 叶家五间房,院子也大。 江竹站在院里,低头凑过去问叶安年:“叶成河住哪间?” 他声音不小,但门口吴香莲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又把他的声音盖过了些,便显得轻了。 叶安年站在他身侧,见他凑过来同自己说话,却只是嘴巴动了动没有听到声音。 “你说什么?” 江竹微愣了一下,回想起那晚他唤叶安年时的情景。 当时叶安年没有反应,他只以为是睡着了,但是现在…… “我问,叶成河住哪间?”他又问了一遍,但依旧是正常的声音。 叶安年皱了皱眉:“什么?” 他认真盯着江竹的嘴巴,试图看懂他的口型。 这下江竹是真的发现不对,他把声音提高了些,问道:“你这边耳朵怎么了?” “哦。”叶安年这下听到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嗓音淡淡的,透着一股满不在乎,“之前被叶成河打的,有时候会听不见声音。” 其实是大多数时候。 当时他被叶成河狠狠扇了一耳光,把耳朵都打出了血,但叶家又不可能拿钱给他看病,时间拖得久了,左耳朵就渐渐听不见了。 “多久了?”江竹问。 叶安年蹙了蹙眉:“有好几个月了吧。” 那天是二房的叶安柏过生辰,家里特意给他煮了一碗糖水鸡蛋。 结果叶安柏不好好吃,拉着福崽在一边显摆,福崽不喜欢叶安柏,也听叶安年的话,不想跟叶安柏玩,就甩开了叶安柏的手跑了。 叶安柏小性子上来,霍地起身去追福崽,结果自己的脚勾到了桌子,把糖水鸡蛋弄洒了。 熊娃子坐在地上嗷嗷哭,非说是福崽弄的,二伯娘自然向着自己儿子,上前就要打骂福崽,逼着福崽道歉。 那天他就在一旁干活,看到了全过程。他上前护着福崽,坚决不肯道歉。 叶成河就怒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了,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骂他是倔驴,骂他死犟,跟他死了的那个娘一个样,活该挨打。 江竹没有细问缘由,只是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摸了摸叶安年的左耳朵,说道:“没事,我能治好。” 叶安年只觉得左耳尖划过一道温热的触感,让他耳朵一热,连带着脸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那就,多谢江大夫了。”他转开头,依旧是淡淡的神色。 江竹轻笑了声,并不在意。 看来他这小夫郎的心已经冷透了,且得慢慢焐着呢。 复又牵起叶安年的手,他道:“谢来谢去的,你也不累得慌。走吧,找叶成河定亲去。” 叶安年抿紧了唇,没有应声,带着江竹去了叶成河住的屋子。 叶成河住在最靠西边的屋子,屋子就在角落里,看着阴暗窄小。 叶安年上前敲门,压着嗓子毫无感情的喊了声“爹”。 “滚!” ——咣! 屋里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 “小杂种!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昨个儿死哪去了,害得老子被人揍!” 他骂的实在难听,江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将叶安年挡在身后。 “叶伯父,是我。”他压着怒气开口。 那扇紧闭的大门“砰”地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满脸淤青,赤着上身,胳膊上缠着白色扎带的中年汉子黑着脸走了出来。 见了叶安年和江竹,他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一声:“小杂种,老子就说你没那么容易死!” “昨个儿王家说你死在了半道上,来找老子算账,逼老子退还那五两银子的定钱,还把老子给打了一顿。你他娘的倒好,上外边勾搭汉子去了?” “他是村里的江郎中,昨日是他救了我。”叶安年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老子管他是谁!”叶成河啐了一口,“你他娘的没死不赶紧滚回家来,害得老子被打!” “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去王家赔罪道歉,求着让那王虎娶了你,给老子把那十两银子的彩礼钱要回来,要不然……” 他恶狠狠的放话威胁,话到一半,被江竹出言打断:“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叶安年我娶,彩礼钱你要多少?” “要不然老子弄死……”叶成河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江竹在说什么,那张被揍的肿胀变形的脸上顿时扯出一个夸张的笑来。 “你要娶这小杂种?那得出五十两银子!” “你疯了?”叶安年皱着眉,极其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他猜到叶成河会趁机狠宰江竹一笔,但却没想到他这么敢要。 “妈的!你他娘说什么?” 叶成河气得抬手就要去抽叶安年,被江竹扣住了手腕子。 “叶伯父,谈亲事,以和为贵。”江竹面上挂着笑,捏住叶成河手腕子的手指却按压在了虎口上,越收越紧。 “嘶,啊啊啊!” 叶成河疼的惨叫起来:“妈的,快放手!” “我可以放手,但姻亲大事,还希望伯父认真对待。”江竹温声道,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松。 叶成河嚎的变了调:“认真认真,老子认真还不成?!快放开!” 江竹这才收了手,自袖中摸出一方帕子,把碰过叶成河的手用力地一点一点仔细擦拭干净。 叶成河疼的龇牙咧嘴,他左胳膊上还缠着白扎布,本就伤着,现在好了,手上也被这狗屁的小郎中捏出两个乌青的手指印子来,真他娘的晦气! “老子说了五十两银子,这小杂种你带走!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王家彩礼十两银子,我也出十两。”江竹直言。 “你他娘想得美!”叶成河一边揉着手腕子,还在叫嚣。 “哦?”江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许是他眼中寒光太过骇人,叶成河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婚姻大事,得拿出诚意来谈。”江竹笑颜温和,“叶伯父当真想好了么?” “我……我怎么没拿诚意了?” 叶成河被他这笑脸搞得浑身发毛,往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道:“就三十两,不能再少了!” “十两。”叶安年冷声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告诉王家,说昨日是你故意搞的这一出,就为了讹他们银子。” “你!你他娘个小杂……” 浑话没骂完,叶成河闭了嘴,因为江竹已经上前一步迈进了他的屋门,脸上虽然是带着笑的,但那眼神,骇人的很,就像是在看一只死狗。 “叶伯父,这是彩礼钱,您可千万要收好。”江竹笑。 叶成河:…… 沉甸甸的一袋银锭子被塞在手上,叶成河咽了口唾沫,总觉得有点子烫手似的。 “年哥儿!”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少年音,叶安年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素蓝色布衫的少年正一脸兴奋的朝他招着手。 是赵里正家最小的哥儿,赵乐。 “你昨儿个没着家,我还跟小梅姐一起去找你,但那路上就剩下个空喜轿,找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儿。” 赵乐跑到叶安年旁边,一脸担心,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子咋回事?你咋跟江郎中扯到一起的?他愿意娶你,是真心的吗?” “我没事,昨儿路上咳疾发作,是江郎中救了我。”叶安年简单说了下昨日的事,好叫赵乐放心。 赵乐算是月牙村里待他不错的人,之前他生着病去河边洗衣服,赵乐还偷偷给他塞馒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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