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说的什么鬼话。”谢逍公嘀咕一声,不满道,“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江竹冷瞥他一眼:“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谢逍公:…… “唉,”老头儿叹气,“可怜天下师父心呐,老头子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 “用不着你担心。” “那小叶子呢?” 谢逍公胡子翘了翘,朝江竹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死了,不怕他伤心?” 江竹:…… 片刻的沉默。 “他不会的。” 江竹望着炕桌上一抖一抖的烛火,沉声开口:“我会帮他安排好一切。” “丁秋的眼睛很快就能治好了,到时他便是白鹤斋的新斋主。叶安年就是白鹤斋唯一的长老,有决定权,却不用操心斋里的事务。” “是啊,”谢逍公叹了口气,“小叶子那么聪明,光靠手艺就能赚钱养他和他那个弟弟,背后又有白鹤斋做支撑,也没人敢动他们。后半生,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 江竹挑眉,看了他一眼。 谢逍公瞪他:“你都替小叶子做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能说就闭嘴。”江竹凉凉道。 谢逍公:…… “嘶,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臭徒弟来气我!” “不想被我气死就快点滚。”江竹毫不客气。 谢逍公双脚一蹬,直接把鞋脱了:“老头子我还就不走了!” 江竹:…… “那我走。”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还是被谢逍公抢先了一步,“啪啪”两下被点住了穴位。 江竹:“老东西,你……” 话没说完,被点了哑穴。 江竹:…… 谢逍公贼贼的笑了起来:“小兔崽子,你师父还是你师父!” 终于把人控制住,他也不敢耽搁,伸手探了探江竹的脉搏。 鸩毒已经开始向五脏六腑扩散了,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若是用内力压制,还能再撑一撑。 谢逍公难得板起脸来,把手搭在江竹腕上,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进去。 但江竹的身体,眼下就像个筛子,输进去的内力,存的少,漏的多。 谢逍公努力了半晌,额角都淌了细汗,才勉强将发作的鸩毒压制下去。 他长出了口气,瘫坐在炕上,嘴里骂骂咧咧:“作孽,你这臭小子就是来讨债的!” 江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拿眼睛瞪他。 谢逍公得意的在他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拉开他的被子钻进去滚来滚去,见人被自己气的不行,这才慢悠悠穿鞋下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叶安年一直堂屋坐着,起先还听见屋里窸窣的轻微响动,还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但很小,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等了很久,东屋门才打开。 谢逍公打着呵欠趿拉着鞋从屋里出来。 “谢前辈,他怎么样?” “暂时没事了。”谢逍公笑眯眯道。 “只是暂时么?”叶安年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嗯,他这病得慢慢治啊。”谢逍公捋捋胡子,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今年冬天是不会再发病了,等到明年冬天,我再来。” 他这样说,叶安年才安心一些,点点头道:“那,有劳谢前辈了。” “嗨,”谢逍公一摆手,“一家人不说谢。好歹也是我自己挑的徒弟,意思意思管一管吧。” 叶安年觉得他说话还怪有趣,跟着笑了笑。 就听到屋里传来江竹的声音:“年年,你不许理他!” 叶安年:…… “哎呀,我得赶紧走了。”谢逍公一听,顾不得贫嘴,一溜烟的跑了。 “小叶子,记得想我啊!” 东屋,江竹已经解开了穴道,一脸委屈的坐在炕桌旁:“年年,你怎么跟臭老头联手坑我。” 叶安年无奈:“他说要给你治病的,我又不能不让。” “那你还给我下/药。” “我下次不会了。” 叶安年说完,凑到江竹面前去,盯着他看。 “怎么了?”江竹问。 叶安年:“是感觉你的脸色好了一些。” 江竹:“切。” 他想铺床睡觉,但看着炕上散乱的被子,才想起来被子刚刚才被谢逍公滚过。 顿时嫌弃的不行,拎到炕脚堆起来,打算明天去洗,又下地去柜子里翻新被子。 叶安年奇怪:“这床被子怎么了?” “刚才被臭老头滚过,臭了。”江竹头也不抬。 叶安年:…… 屋内安静了片刻,他轻声开口:“话说,你和谢前辈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对付?我感觉他对你挺好的。” “想知道啊。”江竹翻出一床厚厚的新被子,抱到炕上来铺。 “嗯。” “一个亲亲,我就告诉你。”江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叶安年白他一眼:“不想知道了。” 江竹无奈:“好吧,你过来,我告诉你。” 叶安年不疑有他,过来帮他一起铺被子,冷不防被江竹在嘴角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叶安年耳尖一热,江竹已经开了口:“我是五岁那年,被他捡回去的。”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自打记事起就混在一群小乞丐中间,到处乞讨捡吃的。后来饿的快死的时候,遇到了谢逍公,他说能让我吃饱饭,我就跟着他走了。” “他确实让我顿顿都吃到了饱饭,而且还教我功夫,教我医术。那十年,可能是我这辈子过得快乐安逸的日子了。唔,在遇到你之前。” “可是后来,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他的自大轻敌,中了别人的圈套,害死了我的师弟,也把我抵给了那个人。” “再后来,我的安逸日子就彻底结束了,不得不跟着那个人,做我不想做的事。直到四年前,我才彻底摆脱了他。” “我到处游历,最后在月牙村住下,然后,就遇到了你。” “所以说,是他的过失,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 “嗯。”江竹将被角压好,笑了笑,“算是吧。” 叶安年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不该劝你。但我还是想说,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还是要多看看当下。” “谢前辈他,这么多年来心怀愧疚,可能也过得并不好。当年的事情虽然是他的疏漏,但最归根结底,罪在设下圈套的那个人。” “或许吧。”江竹没有再多说什么。 心怀愧疚么? 若谢逍公真的心怀愧疚,就不会答应给卫之淮治腿,还留在太子府。 “睡觉吧。”叶安年见他情绪不好,也不再提这事,拉着江竹一起睡下。 将蜡烛吹熄,江竹伸手把叶安年拉进怀里:“年年,以后不许你再理他了。” 叶安年把手搭在他腰间,想了想道:“行,等你病好了,我就不理他了。” 江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好吧,我勉强答应你。” “那你以后,对他稍微客气一点,好不好?”叶安年得寸进尺,“他一年就来这么一次,我还是希望你俩能好好相处。” 江竹:…… 他眯了眯眼睛,轻拍着叶安年后背的手捏成了拳头:“我尽量。”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月牙村里就传出一个几乎震惊全村人的消息。 叶家老大休妻了,叶家老二闹着要分家。 叶安年一早起来,正在堂屋洗漱,大门就被敲响了。 江竹开了门,赵乐就颠颠儿的跑了进来,脸上的兴奋压都压不住:“江郎中。” 打了招呼,转头又朝里面喊:“年哥儿!有大热闹看了!” 叶安年擦了一把脸,简单将披散的头发挽了一下,赵乐已经冲了进来。 一见他就兴奋道:“你猜怎么着,前几日你大伯不是把你大伯娘给休了,今儿个你二伯和二伯娘一大早就找到我家去了。” “要我爹去给主持公道,他俩闹着要分家呢!”
第159章 小年 这事, 叶安年倒是没想到。 不过,想来叶全和吴香莲应该也不会答应。 一来,大房和三房如今的情况, 若是分了家,叶成海光杆司令倒还好说,叶成河一个废人, 整日瘫在床上, 没人管可不行。 二来, 他们老两口分家了归谁?归老大怕是还得老两口下地种田养大儿子。归老二估摸着这对小夫妻是压根不愿意给老两口养老的。归老三, 那老两口就纯纯是去伺候叶成河去了。 叶安年觉得,老叶家这家, 估计是分不成。 两人凑在一起分析讨论了一番,赵乐就回去了, 说后面老叶家再有什么动向,他随时来报。 送走了赵乐,叶安年照常赶着牛车去镇上。 江竹的“病”因为谢逍公的到来而得以好转, 叶安年放心不少,便把精力都投入到铺子和木坊去了。 江竹则在家里,一边盯着张民匠他们的进度,一边给丁秋配治眼睛的药。 两人各自忙碌,日子也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 小年这天。 叶安年给铺子和木坊两边都放了一天假, 工钱照发,大家都很高兴。 家里的房子院墙也都修了起来,江竹的药庐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铺了房顶, 三面墙也都重新砌了,还挂上了厚厚的草帘子, 既结实又暖和。 而药庐对面的厢房,作为叶安年平时做木雕的地方,也修了起来,里面放了一张宽敞的长木桌,一把椅子,剩下就是两个五层的木架子,足够叶安年放木料、工具或者木雕成品。 新修的院墙也是又高又漂亮,配上新漆的大门,比之前气派了不是一点半点。 平时把门一关,就能彻底与外面隔绝,安全感满满的。 就是铜钱依旧喜欢蹲在大门口,一听见外头有动静,就赶紧扒在门缝下面“汪汪”狂吠,声音都比之前嚣张了不少。 两人前一天就在镇上买了不少年货,什么糖瓜、红纸、爆竹、点心、瓜子花生,猪肉都直接买了大半扇,拉了满满一牛车。 小年当天,一家四口早早就起来了。 叶安年已经提前画好了一张灶神像,贴在了堂屋正对灶台的墙上。 江竹带着两个孩子在灶神像前摆上糖果、清水、料豆和秣草这几样贡品。 福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贡水、料豆和秣草啊?灶王爷的口味可真奇怪。” 话才说完,被江竹在额上轻轻弹了一下:“不许瞎说。这三贡品是给灶王爷坐骑的备料。这样灶王爷才能骑着坐骑上天庭去述职。” “那糖瓜呢?”福崽眨眨眼睛,小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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