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沉下脸来:“你的手怎么又这么冷?” “没事,”江竹笑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叶安年却没什么心思听,想拉着江竹进屋休息,结果江竹一用力,反而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你干嘛?生病还这么大劲儿。”叶安年瞪他。 江竹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下巴枕在叶安年的肩膀上,言语间满是喜悦。 “年年,给丁秋治眼睛的那味药找到了!” 他以为叶安年也会跟着一起高兴,结果却被叶安年凶了一句:“你又上山了?!” 江竹:…… 这不是重点好么。 “咳,是狮王找到,给我送来的。” 不过,药虽然是狮王采到的,但他也确实又偷偷溜上了山一趟。 “好吧。”叶安年这才脸色好了一些,关心起丁秋眼睛的问题来,“那丁秋的眼睛,是不是就有救了?” “对,有了这朵血灵芝,丁秋的眼睛很快就能好起来。” 说着,江竹拿过长桌上的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朵手掌大小,颜色殷红鲜艳的血色灵芝。 “我就是在研制给丁秋治眼睛的药,”江竹眯起眼睛,在叶安年颈间蹭了蹭,“年年,这事很重要,我必须得辛苦几天。” 叶安年虽然不大乐意,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叹了口气道:“那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江竹抱着叶安年的手紧了紧,继而轻轻闭上了眼睛,长出了口气。 除了喝酒麻痹痛觉,他突然发现,好像抱着叶安年也能缓解鸩毒发作的痛苦。 瞥了一眼在一旁磨着药粉的丁秋,江竹突然伸手按住叶安年的后颈,将他朝自己的方向压过来,然后抬起头,吻了上去。 叶安年惊的瞪大了眼,他抓着江竹的肩膀,想推又不敢太用力,只能给他使眼色。 丁秋还在呢! 江竹却仿若不觉,辗转吻了一会儿,凑到叶安年耳边轻声道:“怕什么,他看不见的。”
第154章 “杨知县” 丁秋磨完了药粉, 摸索着小心的用抹布把洒在桌上的药渣擦干净。 想要问问江竹之后做什么,却突然发觉药庐里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絮絮说话的两人, 不知何时都没了言语。 丁秋有些纳闷,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开口, 只听到衣裳布料相互摩擦,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不知这两人在干什么。 “先生、叶大哥?” 他有些不确定的轻轻唤了声。 被江竹抱在怀里的叶安年脸“刷”地红了, 他咬紧唇,瞪着江竹。 两人玩闹了这么一会儿, 鸩毒发作的疼痛感已经囫囵挨了过去。江竹轻笑一声,终是松开了他。 一察觉腰间紧揽着自己的手松开, 叶安年立刻从他腿上跳了下去。 “咳,”江竹不动声色的抹去自己额角渗出的冷汗,理了理自己衣摆上的褶皱, 脸上已经恢复了正经神色,问丁秋道:“药磨好了?” “嗯。”丁秋点点头,摸到装药粉的小罐子,小心翼翼的捧给他。 江竹伸手接过,用指尖拈了一点轻轻搓开, 观察粉末的细碎程度, 又放到鼻底嗅了嗅:“成了。你去跟福崽他们玩吧,别的就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了。” “好,那先生和叶大哥慢慢聊。”丁秋答应一声, 拄着盲杖慢慢走了。 叶安年这才松了口气,对江竹方才的做法十分不耻:“等丁秋的眼睛好了, 可不许再这样,要教坏小孩子。” 江竹听闻,唇角勾了勾:“那,在他眼睛好之前就可以?” 叶安年:…… “你这人没救了!” 江竹笑得眉眼弯弯:“不闹了,今天镇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跟我说说?” “还真有,”叶安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安兴县的范主簿,就是叶安松一案被诬陷的那个,他来镇上了。” “哦?他来做什么?” “来查许府灭门案的。”叶安年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江竹的表情。 但江竹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样啊,那他可查出什么了?” 叶安年摇摇头:“不过,他来铺子问了我被绑到福缘客栈那日的事,我都说了。” “嗯,看来那人着实厉害,一夜之间便能杀了许府上下那么多人,能早日抓到也好。” “范主簿还说,许府那些被杀的人,都只在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十字形伤口,伤处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割开的,很深,有被冰冻住的痕迹,却没有任何的血迹喷溅,” “这种程度,普通人怕是做不到吧,除非是江湖上有些功夫的高手。” 江竹看向叶安年:“看来这许老爷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他这话,几乎和叶安年之前推测的别无二致,叶安年盯着他面上的表情,半晌才道:“是啊,这样的话,恐怕官府是查不到凶手了。” 即便能查到,怕是也抓不到,许府上下这百十口人的命案,也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也是他们自作恶,许是因果报应吧。”江竹盖好药罐子,拉过叶安年的手,“想这些做什么,左右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嗯。”叶安年点点头,“你进屋歇着,我去煮饭。” 江竹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叶安年看着他的背影,轻舒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敏感了,白天在范成举面前维护江竹,反过来,自己却又忍不住去怀疑他。 想想江竹最近还一直在生病,那天去救自己也是勉力为之,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 第二日,两人一起去了镇上。 新屋就差上梁了,叶安年和张民匠他们商量休息一日再来上梁,因为上梁当日讲究不少,也需要准备些东西。 到铺子时,两人牛车都还没停稳,余虎听见响动就飞奔了出来。 见了两人惊喜道:“大掌柜、二掌柜!大好的消息啊!” “什么消息啊,这么激动。”叶安年勾了勾唇。 “是许家那件事!” “哦,凶手抓到了?”江竹问。 “什么呀!是安兴县的百姓,联名上书保那个英雄!哦,就是灭了许府满门的那个人。新知县已经同意不再追查这事儿了!” “看来这许家着实是作恶不少啊。”叶安年道。 “可不是,安兴县的百姓之前一直屈从于许家和那房金元的淫威,常年都是怨声载道的。我之前在那边呆过,像那些穷苦百姓,和像我这样给人干活儿的下层人,那都是可以随意责打欺负的,也没有可以告状的地方。” 叶安年:“这么看来,那人倒还做了件好事。” “新知县也是个心思活络的,”江竹挑眉,“案子顺势结了不说,还给百姓们留下了好印象,一举两得了。” “是啊,今天那新知县来咱们镇了呢。”余虎十分兴奋,“听说是在查周记当铺。” “周记当铺怎么了?” “不知道哎,但是好像有不少人站出来状告他,就在周记当铺门口,我听刚来的一个客人说的,那边现在可热闹了。” 见叶安年有些意动,江竹提议:“去看看?” 叶安年抿唇:“走。” 两人到周记当铺附近时,老远就见周边的路段已经聚满了人,把整条街都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江竹随便找了个人,问道:“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里头是在做什么呢?” “哎呦,里头是杨大人在审案呢!”那人回答,“审的就是周记当铺的掌柜,周在乾!” “他这是犯了什么事了?”叶安年也凑了过来。 “听说是偷偷放印子钱,被一个姓‘叶’的老头给告了!” 叶安年:…… 他隐约想到了什么,和江竹对视一眼,两人匆匆谢过那人,就手拉手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好在,他们还没怎么挤就遇到了范成举,将两人顺利带了进去。 范成举本是要派人去带证人的,遇上叶安年和江竹就顺手把两人带了进来,还给找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围观。 “那告状的人也姓‘叶’不知跟叶掌柜有没有关系。”范成举道,毕竟在这小镇上,姓‘叶’的人也不多见。 “是我爷爷。”叶安年回答,“不过我如今已经成家,跟叶家的关系也淡薄了。” “原来如此。”范成举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你们待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汇进了人群里。 叶安年才收回视线,就听见叶全那熟悉的声音。 “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我儿叶成河就是被周在乾派人给打成残废的!” “您看看!我儿如今双腿全废,后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他们周家是何其恶毒!” 被围观百姓围成的厚厚人墙圈出的一小片空地上,叶全和吴香莲两人正跪在那里,两人身边是一个用棍子和布绑成的简易担架,双腿瘫痪的叶成河正躺在上面。 而空地上首的位置,架了一张长桌,一个身穿知县官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听叶全说完,老者咳嗽了一声,问道:“叶全,你儿子被周在乾打成残废的事,可有证据?” 叶全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证……证据,怕是没有。” 叶成河被打这事已经过去好久了,而且当时也是被人套了头,拖进没人的小巷子里去打的,就连叶成河自己都没看到打他的人的脸,现在要证据,上哪找去? “那就没有办法了。”老者说完,拿起桌上的一张薄纸,“不过,你刚刚说周在乾偷放印子钱,可是这契书上写的,担保人,却是你儿子叶成河啊。” “什……什么?!”叶全傻了眼。 “不可能,不可能的杨大人!”吴香莲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我儿一向规矩做事,怎么会去放印子钱呢!就,就算是他做了,那也肯定是被周在乾逼的!” “杨大人,我是被迫的!” 叶成河躺在担架上,此时听见爹娘都在为自己争辩,也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是被周在乾逼的啊!大人!” “吵什么吵?都住口!”坐在上首的杨大人眉头紧皱,断喝一声。 三人立刻息了声。 叶安年瞧着这位新上任的知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老头看起来都得有六七十岁了,竟然就是新上任的知县?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你说,这个新知县能行吗?” 伸手戳了戳江竹的胳膊,叶安年凑过去小声道。 而此时的江竹,眉头也同样拧成了一团。 他盯着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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