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判并没有被打断,但还是有不少虫察觉到动静,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 西泽神色平静,大步从门后走出。 他在一众惊讶的视线中点了点头,坐到了最后一排座位上,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出格举动。 但他单是身姿挺拔地坐在那里,就有种正镇守整个法庭的强大气场,帽檐下那双熔金的眼眸冰冷至极,仿佛是睥睨着蝼蚁的巨龙。 没有虫敢多看一眼,就连忙转过了视线,甚至觉得脊背凉飕飕的,下意识挺直了腰。 审判仍在继续。 “根据法院认定属于叛国罪、武装叛乱罪、非法……扰乱治安罪以及故意杀虫罪。” 一长串罪名依次被念出来,法庭内的气氛逐渐凝滞,而后便是压抑着的激动和窃窃私语。 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就该是最终宣判了。 法官神情严肃,朗声念出判决书上的最后一行,“根据以上罪名,法院将依法判决……” 但还没等他公布最终结果,耳边佩戴的微型通讯就闪烁了一瞬。 一道平淡的声音入耳,让他的声音顿了顿。 “——依法判决安托·艾德卡流放2000年!” 法庭内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正等待着死刑的安托也愣住了,而后一点点睁大了眼睛,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逃过一劫。 “怎么可……”能。 但很快,他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身来! 镣铐被带动得哐当一声巨响,旁边负责押送的警卫顿时拔出了枪。 但那个刹那,他已经看清了那个坐在最后面的身影,脸上唰得失去血色。 西泽收回切换频道的手,眼睫微抬,恰好对上了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让雌虫难以置信的神色变成了顿悟和惊骇,被吓破了胆子后不顾场合地嚎叫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判我死刑吧!快点判我死刑!!!” 安托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甚至想要撞上警卫的枪口,但受了重伤的身体很是孱弱,轻易就被按在了台面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以权谋私,纵容犯罪……我要立刻死刑!” “我不能落在他手里!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场内的虫有一部分仍然不明所以,但也有敏锐的直接看向后方的军雌。 而在听到法官宣布审判结束的时候,便明白一切已成定局。 “押下去。” 瘫软成泥的雌虫被架着押下去,而西泽从始至终神色不变,仿佛刚才惊世骇俗的事并不是他做的一般。 他朝场内神情不一的虫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座位,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消失在一片阳光中。 …… 监狱最大的一处刑讯室内。 透明屏障分隔了一大一小两个空间,相对小的一边放着一把座椅,正好可以坐下来欣赏对面用刑的场景。 上午被押送下去的安托,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病房中,而是被暗中带到了这间刑讯室内—— 鲜血和碎肉四处飞溅,将刑讯室的墙壁弄得一片狼藉,凝固的旧血还没有弄干净,就有新的颜色继续泼洒上去。 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啊啊啊啊!赫、赫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从里面传出,尖利又刺耳,让见惯血腥场面的典狱长甚至都有些生理不适,撇开了眼睛不再看里面的场景。 反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的军雌神色若有所思,一眨不眨地看着酷刑实施的细节。 “不是这样做的。” 西泽倏地开口道,挥了挥手,旁边立刻有虫呈上一双白手套。 他慢条斯理地戴着手套,从座位上起身,在一众又敬又怕的眼神中走了进去,停在那片血肉模糊的虫身前。 那双军靴黑亮,和这腌臜的地方格格不入,却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了雌虫的头,轻慢至极地碾着那些溢出的脑浆。 “看清楚了,我只演示一遍。” 这里的虫可能因为太久不用刑讯逼供,已经对那些技巧生疏了。 但西泽却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刑具落在身上的剜心剧痛,和耳边探讨着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地折磨一个虫的声音。 现在落在安托身上的,全部都是他曾经经受过的一切,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而且这才哪到哪,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罢了。 他转了转手腕,示意站在旁边的虫仔细看。 “救命啊啊啊啊……饶了我!饶了我啊啊啊啊啊好痛!!” 令虫胆寒的咔嚓声不断传来,还有血肉撕裂头骨碎裂的清脆声响,典狱长被惊得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要吐不吐。 “真正的剧痛是连叫都叫不出声的,刚才你们用的力不对,没到那个点上。” 西泽淡声道,被新鲜的血液喷溅了满头满脸,甚至有些挂在了眼睫上,滴答着滑入眼眶,视野都被染成了一片浅红。 等弄完,他才终于起身,接过呈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看向旁边拿着刑具目瞪口呆的虫。 “看清楚了吗?” 那虫瞬间立正,磕绊道,“看看看……看清楚了!” “那就继续。” 西泽一点点扯下了手套,神色漠然地睨了血肉模糊的场面一眼,眉眼划过一丝厌恶。 “时刻观察他的情况,要死了就拖去治疗,治好后就继续刑讯,不要让他找到自杀的机会。” 军雌的声音平静而不容置喙,仿佛地狱中执掌生死和刑罚的撒旦,轻易就宣判了一个生不如死的未来。 “不!不不不不不!!!” “饶了我!饶了我啊啊啊!!!” 杀猪般尖利的哀嚎在身后响起,带着怨毒的愤怒和憎恨。 仿佛挣扎着想要爬上来的厉鬼,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被拖入地狱,被酷刑折磨得不成虫形。 “我们会看好他的,元帅慢走。” 典狱长上前一步为他开门,恭敬至极地弯下腰。 西泽将完全被血液浸染的手套丢开,毫不留情地转身出门,整理了一下刚才动作时弄乱的领口。 砰。 门在身后关上,将浓郁到作呕的血腥气隔绝,但新鲜的血液还是从门缝下蔓延了出来,一路流淌到军靴的后跟。 “您现在是回军部吗?半个小时后有一场重要会议……” 白朗快步跟上来,低声交代今天的日程,方便等会提前安排。 但他的话音未落,就察觉到元帅的脚步停了一下,而后微微抬起军帽,看向对面神色苍白的霍尔。 西泽神色平淡,等了三秒没听到雌虫说话,便径直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等等!” 霍尔还没试过被这样忽略,脸色有些铁青,但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况且他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要找希尔泽。 西泽停了下来,但仍然没转身。 “你真的公然干扰了审判进程,将兰斯和安托他们的死刑改成流放,私下却在对他们实施酷刑吗?” 霍尔一边难以置信地摇头一边询问道,苍老的脸上是一片痛心疾首。 “争权夺利没问题,有野心也是好事,你也确实有能力做元帅。” “——但你怎么会连底线都没有了!” 白朗在一旁噤若寒蝉。 这次的事确实让很多虫震惊不已,这件事如果转换一下对象他们还能理解。 但那个在泥潭里仍然傲骨铮铮、不染臭气的希尔泽……绝不可能这般下作。 “堕落啊!带头实施这种凌虐残忍的手段,借着刑讯的名头满足自己的暴虐欲望,以折磨敌虫为乐……” 霍尔深吸了口气,想起甚嚣尘上的传言里那些可怖的残虐手段,恨声下了定论。 “你很快就会变成下一个兰斯了!” 西泽看着身前开阔的走廊,蓦地出神了一瞬,恍然感觉自己并不是在监狱里,而是二十年前的军部训练场。 但那错觉只维持了一瞬,就彻底消散了,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他静了一瞬,突然出声道,“你知道我消失的那五年,经历了什么吗。” 身后粗重的呼吸停了一瞬,而后便是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那也和你自己的行为无关……身为军中表率的元帅,就应该……” 西泽似乎有些厌倦了,终于转过身看向神色变化的霍尔,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我只是把他在我身上做的事,全部还给他而已,怎么就变成罪无可赦的恶魔了。” 他放轻了一点声音,漠然的神色泄露出一丝好笑。 “在我被折磨被侮辱生不如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痛斥他的吗?”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老师?” 霍尔沉默下去,垂在一旁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不敢和那双金色的眼眸对视,生怕看到什么让他羞愧至极的东西。 军雌很少去质问什么,就算被辜负和忽视也从来沉默以对。 他坚持那些法律或道德的原则,约束自己的行为让心和手都保持干净。 但却只换来了更多不理解、欺辱和伤害,甚至弄脏了心上那一抹最最干净的颜色。 守护的月亮已经被拉入泥泞,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继续坚持那些没用的东西,眼睁睁看着那些垃圾玷污了月色。 “在抓住兰斯的时候,法院是不是直接判了死刑,我那时候有横加干涉吗,我现在又为什么插手刑讯,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西泽几步走到他面前,近乎尖锐地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但你从来只看到你想看到的。” “霍尔,我不是那个青涩的新兵蛋子了,只有你始终傲慢又自大,狭隘又自私,从来没有改变过。” 军雌微垂着眼,看着那双惊愕的眼睛,伸手攥住了霍尔的衣领,用极其轻蔑的方式将他推了个趔趄。 “滚。” 那银白发丝下是一双野兽似的金瞳,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仍然熠熠生辉,划过一线锋锐至极的寒芒。 “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连你一起宰了。” * 西泽踩着傍晚的夕阳回了家,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雄虫,而是转头去了一间客卧。 一直到身上的血迹完全被冲刷掉,而浓郁的血腥气也被沐浴露的清香覆盖,他才换上干净的常服去找耶尔。 房间内霞光如血,而雄虫一如早晨般躺在床上,只有姿势微微变动过,似乎曾经醒过一会。 西泽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下一秒又回过神来应该是015挪动的,不然他不可能没收到消息,顿时失落地抿了抿唇。 “雄主,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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