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都不喜欢。”喻闻破罐子破摔。 谢嘉茂搓了搓脸颊,惆怅地叹气,“这可不行啊小喻,这也太严重了,等这部戏拍完,我们去医院好好做个全身体检,你肯定缺不少东西……” “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不好吃。”喻闻掀开塑料盖,叉了一块甜瓜,三两口囫囵吃完,嫌弃得直撇嘴。 上回说过,他不爱甜的也不爱酸的,最好介于两者中间,这个度很难形容,也并没有绝对不吃的水果,只是对于水果的口味挑剔至极。 谢嘉茂严肃道:“不好吃也得吃。” 喻闻勉强点头,“行……” 谢嘉茂:“小谢,你盯着他。” 喻闻:“……” 喻闻扭头,才发觉谢鹤语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正垂眸望着自己。 “嗯。”谢鹤语应了一声。 “谢老师费心了。”他臊眉耷眼地道谢。 正准备入座的谢鹤语动作一顿,原地站了片刻,迟疑着伸手,温暖的掌心落在他的发顶。 停了一秒,他收拢手指,揉了揉。 一个生涩的安慰。 - 回到家中,喻闻把席宿的生平和演艺经历总结成文档——直觉告诉他,这位蓝毛接下来多的是戏份。 随后他想起什么,把滞留在快递站十来天的身份证取了回来。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他无疑,名字也没错,甚至出生日期都一致,只有最前端代表地区的编号有所不同。 总算不是黑户,喻闻暂且放下心,睡了个好觉。 直播耽搁了两天,吃罢早饭,他火速赶回《仙门逸闻录》片场。 简恒一见到他就双手抱臂。 喻闻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在模仿什么,要搁平常,他说不定很乐意配合简恒互动一下。 但现在……人多,社恐犯了。 “一二三,欢迎回归!喻老师猜猜我们在干嘛?”简恒欢脱道。 江秋月的饰演者祝心怡抱着胳膊,面露凝重,“别吵,他在思考。” 七八位同事把喻闻围成一圈,模仿他的表情包,听见这话霎时笑成一片。 喻闻拿包捂住脸,抱住了一旁的树干。 简恒:“小喻,你在干嘛?” 喻闻:“我在自闭。” 简恒笑得像羊癫疯发作,祝心怡眼疾手快把这一幕拍下来,晚间剧组群里又多了一张表情包——别吵,我在自闭.jpg
第11章 结局 剧组拍摄进度与剧情进度不一致,为了方便,通常会在预期时间内把一个景的场次全部拍完。 云霄剑派是故事中心,《仙门》这样的小成本网剧,这一个景已经占据了剧组大半时间。 今日要拍的是大结局,也是云霄山的最后几场戏。 「“根本没有魔族圣物。” 门派四师兄叼着根狗尾巴草,仰躺看着星空,唇角是吊儿郎当的笑,“明日消息散播出去,只怕之前费尽心机混进来的那些势力能怄死,毕竟在我们身上浪费了那么多不必要的时间。” “消息一旦散播出去,魔族必然发起攻势,人间将迎来上百年的战争。”庭院中烧着火堆,众人围坐一圈,冷酷稳重的二师兄一面说着,一面添了把柴。 “那时候我们早死了。”三师姐掩唇打了个呵欠,懒洋洋依靠檐柱,一派美人春困的佳景,“操心了这么些年,死后的事,就别惦记了。” 根本没有魔族圣物。 消息是假消息,自一开始就是假消息,只不过魔族信了,千百年来始终因圣物的存在而束手束脚,才令人间有喘息之机。 云霄剑派也并不是世代镇压圣物的隐世门派,只是几十年前魔族找到了圣物不存在的证据,为了掩盖事实,一个小门派站出来当了靶子。 他们是一群再寻常不过的修仙者,没有强大的门派传承,没有霸道的秘法术决,甚至天资也平平。 他们是一群普通人。 “护山大阵最多能撑到五更末,届时山下包围的临时军队就会冲进山门,一旦搜山,圣物不在我们这里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了,这么个谎言骗了魔族千百年,已是运气极佳,接下来如何,都是人间百姓的命数。” 三师姐絮絮叨叨盘点现状,末了撑住下巴,笑了两声,笑声清脆如银铃。 “可再怎么说,还是不甘心,为了当好这个靶子,姑奶奶可是拼了命地修炼……” 外界把云霄剑派传得神乎其神,扬言弟子个个都是宗师级别的天才,谁知道几十年前这个剑派根本没有名字,山中只有混日子的几名少年,会点微末法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摸鱼打鸟样样精通。 不知何时起他们睁眼的第一个念头从早饭吃什么,变成了今天会有几个敌人。 楚老六从火堆里扒拉芋头,他最年幼,行事莽莽撞撞,还有几分天真的乐观,闻言噘噘嘴,“万一其他仙门及时赶到,把我们救下来了呢?” 江秋月端坐一旁,手中捧着一册卷边的话本,从头到尾不参与讨论。 三师姐让楚老六也给她扒拉一个芋头。 楚老六目测了下两人离火堆相差无几的距离,问为什么。 “你运气好,扒拉的总是熟的。” 楚老六把手里的芋头递给师姐,“这个凉了,你吃吧。” 三师姐摸摸他的狗头,“我们小锦鲤就是善解人意。” 楚老六对锦鲤这个称谓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总是有本事把一切都搞砸,也总有运气转危为安,锦鲤称谓不仅包含绝顶运气,也包含了他搞砸一切的逆天本事。 等两人胡闹完,老四慢慢悠悠道:“赶不过来的,这次攻山蓄谋已久,不仅有魔族,还有邪修、仙门,全是精锐。这次能躲过,下次也躲不过。” 圣物之力人尽可用,觊觎的早就不只有魔族,自古以来,权与力总是能让人迷失。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熟悉我们,也熟悉云霄山的魔族君主。” 提到真实身份暴露的老七,几道视线或直白或隐晦地睨向了江秋月。 “别看我。” 楚老六心虚,欲盖弥彰,“大师姐,我们没……” “没看你哆嗦什么?” 楚老六:“……” 老四乐不可支,“楚老六,你只是没下过山,又不是没长脑子,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副德行,胆子比芝麻粒还小。” 二师兄沉静插话:“他不是胆子小,他只是怕江秋月。” 毕竟从小到大,楚老六犯过的错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每回罚他的都是江秋月,大师姐不懂小孩身体弱,打板子都往死里打。 楚老六能活下来,得亏他是锦鲤。 三师姐凑到江秋月身边看了眼。 “这时候还看话本,有那么好看吗?” 江秋月冷冷淡淡地回答:“不好看。” 三师姐沉默瞬息。 “不好看你哭什么?” 江秋月镇定地抹了把眼尾的泪,从容道:“此段略显悲哀,我情难自抑。” 三师姐:“……那么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不好看。濮阳溪说好看,我不认可,如果明天见到他,我要告诉他我的依据。” “哦……” 三师姐耐人寻味地笑起来。 “秋月,你很喜欢他。” “嗯。” “可你们不会见面了,你知道的,我们将会殉山。把圣物的秘密封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云霄剑派几十年的诺言。” “也许临死前能见一面,到时我会告诉他,这个话本不好看。” “好吧。” 三师姐不欲与她分辩。 江秋月惯来如此。 她认定的事,不会因旁人三言两语而改口,坚定又固执,不知变通,不会低头。 也正因如此,才能稳稳撑起云霄山几十年。 三师姐忽然好奇。 “秋月,师父死的时候,你也这么冷静吗?” 夜色寂寂,只有篝火噼啪声。 “师父死了很多年,为了稳定局势,你不得不隐瞒他已经死去的事实,每七日为他送一次饭,风雨无阻,连我们都被瞒在鼓里……那些食盒每次提出来都是空的,你在静谧的洞穴中,一个人把饭菜吃光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留真子死在十几年前一场魔族暗杀中。 圣物消息泄露后,这样的试探数不胜数,那次暗杀只有江秋月和留真子在场,之后师父便宣布闭关,不理门内事务。 连其他弟子都一无所知,直至前几日才知道留真子早已仙逝,没了留真子镇守,攻破云霄山门对魔族而言轻而易举。 江秋月捧着话本,目不斜视,若有人低头去瞧,就能看到她伤怀的眼眸。 “难吃。”她如此答。 三师姐失笑。 老四不满地嚷嚷起来,“门内的伙食都是我负责,觉得难吃你们倒是动手啊,一个个懒得跟鬼似的……” 楚老六:“好嘛好嘛,以后学。” 二师兄:“没有以后了。” 气氛倏然沉寂下来。 老四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不一定,说不定濮阳溪对老大情深义重,把圣物不存在的消息提前散播出去,山下那些魔族自然不会再堵我们。” 若没有圣物,围攻云霄剑派则毫无意义。 放出消息,就能挽救江秋月的性命,可放出消息,就违背了江秋月的意志。 濮阳溪怎么选? 楚老六想了一会儿,哼唧唧嘀咕:“我觉得老七人挺好的……” “这种时候,他人不好才是最好的。”三师姐好整以暇地插嘴。 “他不会说的。”江秋月合拢书册,妥帖地放到贴身小包里,声音尚有些哽咽。 三师姐调侃:“这么相信他?” “没必要。身为魔族君主,圣物对他而言是隐患,必须攥在手中;可圣物不存在,对他反倒有利,他同样需要真真假假的圣物消息牵制各方首领。” 不是信任,是了解。 他们始终知道彼此是怎样的人。 在戒备中生出的欣赏与爱意,比任何冷铁都坚固。 天快亮了。 二师兄默不作声,把剑刃擦得锃亮,心知此去不回,摒弃了多年的细致不苟,头一回没有锁门。 三师姐问:“秋月,你怕不怕?” 江秋月不语。 “我总是搞不懂你,生的机会攥在濮阳溪手中,你却不肯接,只需一伸手,就能拥有光明灿烂的后半生,不比在此刻戛然而止好吗?” “这样的后半生,否定了我的前半生。我不愿意。”鱼肚白浮现在天际,护山大阵显出形貌,摇摇欲坠。 数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熹微清晨,留真子问他们愿不愿意当一次救世主,少年们懵懵懂懂,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地点头。 自此,云霄山再无安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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