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刚刚碰到衣角。 神君瞬间从回忆里醒了过来,护身的灵力汇聚成剑光,不假思索地砍了过去。 白子皓的手断了,剧痛钻心。 他整个人都懵了,虽说训练时也被妖兽撕出过这样的重伤,但是他没想到会被神君砍…… “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事,”神君对任何碰触都厌恶极了,他在衣服上施了好几次清洁咒,冷冷道,“我非常讨厌你,甚至憎恨你……我救你,不过是想看看,正确的答案是什么模样。” 白子皓捡起断了的手,灰溜溜地回去找医师了,虽然手很快便接上了,但想到被恩人厌恶,心里难过了好多天,还偷偷哭了一场。 孔慕华知道这事,跑过来安慰他:“你别管神君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旁人做了你这大胆行为,命都没了。神君还愿意留着你,至少你在他心里比别人重要。” 白子皓想想也是,再加上神君待他如旧,喜欢的“女孩”变着花样逗他,很快便释怀了。 …… 宋清时听得有些迷惘:“你断了手,不生气吗?” “不灭之巅有规矩,我违反了禁令,为什么要生气?”白子皓莫名其妙,他说这个事情是想告诉药王仙尊,神君对他一往情深,谁都无法取代,为什么药王仙尊要把重点放在他断掉的手上面?这是医师的本能吗?他再次给神君刷好感,“断手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早就不痛了,就是想起来,总是羡慕神君和仙尊的感情……” 为什么他遇到的感情,不是人渣就是傻子? 白子皓想起孔慕华送的礼物,又生气了。 宋清时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要打孔慕华这个娇滴滴的男孩子。 白子皓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他看。 这套衣服做得很用心,不但精致还绣了花,然而……这是女装。 白子皓憋着气道:“他说自己只会做裙子,做着做着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让我别嫌弃,穿着陪他看花灯,我看他就是个傻子!” 最开始,他不能接受孔慕华是受了打击。他出生的乡村很保守,没有同性相爱这种事。他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都是找个女孩子,好好过日子。虽然到仙界后,不幸成了男人的玩物,一度以为自己无法过正常生活了,可是遇到了活蹦乱跳的孔慕华,他的心动了,觉得自己还是普通男人,想和喜欢的女孩组建幸福的家庭,很快乐。 结果,晴天霹雳…… 与其说是他拒绝孔慕华的“欺骗”,倒不如说是他无法接受梦想破碎,拒绝相信自己喜欢雌伏,只能喜欢男人…… 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无法面对现实。 孔慕华委屈极了,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喜欢却不肯承认,闹腾了很久。 白子皓有些心软,尝试说服自己,药王仙尊也是水系灵根,世上不止他一个喜欢雌伏的男人……然后,他做好心理准备,想着算了吧,认识了那么多年,也知道孔雀脑子不正常,床上那些事也能凑合,虽然技术不好,但天赋秉异,自己主动点,教一教,会进步的…… 可是,每次他快妥协的时候,孔慕华就会做点幺蛾子,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这家伙吊起来往死里打。 看看凤凰,看看大鹏,看看毕方,看看仙鹤…… 越发觉得人比人该死,鸟比鸟该丢! 宋清时沉默了,感觉白子皓也严重缺乏生理卫生知识,决定好好给他上堂课,科普一下自然界里喜欢同性是正常现象,减轻心理负担,课后提问:“如果孔慕华是女孩子,他做这些事,你会生气吗?” 白子皓纠结:“不生气。” 孔慕华是“女孩子”的时候,不管再闹腾,他都觉得活泼可爱。 他也知道是自己不好,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药王仙尊的课程让他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但他脑子理解慢,还要再消化阵子。 宋清时小心地问:“你现在感觉幸福吗?” 白子皓想了想,笑道:“幸福的。” 他现在是一方霸主,再也没人敢辱他欺他,还可以到处去杀讨厌的垃圾。孔慕华虽然是个奇葩,但对他很真心。过去的痛苦早就不放心上了,他现在除了幺蛾子外,没什么烦恼,每天心情愉悦,快乐极了。 宋清时愣了,他谢过白子皓,迅速跑出了大门,去找越无欢。 越无欢刚教育完孔雀,正在教育皓龙把称呼从“娘”改成“爸爸”或“爹爹”,回头看见宋清时扑了过来,笑着问:“怎么了?” “你救赎了白子皓!”宋清时抓住他,激动道,“所以,系统判断错了!白子皓得到了幸福,我的任务成功了!” 系统是幕后黑手的工具,它刻板地执行任务,任务是要白子皓得到幸福,可是并没有规定用什么形式得到幸福。 如今,他救出了越无欢,越无欢再救赎白子皓。 他完成了无解的任务! 系统是严格按着命运轨迹运行的,它搞错了主角的命运,判断错考试结果,分数应该重新打!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幕后黑手也不能完全无视这个严重的错误,必须想办法修补。 蝴蝶翅膀扇起飙风,错误会带来连锁的错误,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这个世界要出大错了。 第114章 能量守恒 连续多日的狂风骤雨,没有一丝阳光,空气中充满湿闷。 黄阿宝是黑松山里的黄家村的农户,他们村庄里都是凡人,种田打猎为生,日子极贫穷。 半个月前,他的母亲病了,最开始是手臂上出现几道浅浅的黑色条纹状斑点,然后斑点渐渐变深,扩散,最后蔓延全身。 修仙界灵气丰富,凡人很少疾病,大部分的小病也会自己痊愈。母亲以为是吃错了东西,舍不得花钱,在儿子媳妇的好说歹说下,她请来村里的郎中,吃了两副便宜的土方子,也没见好。前天夜里,母亲起床喝水,一头栽倒在桌子前,再也没爬起来,妻子和女儿手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黑色斑点,黄阿宝终于意识到不妙。 村里的郎中说这病看不了,指路铜杨城的药王医馆。 药王医馆是药王谷在各地开设的医馆,医术高明,收费公道,时不时还会有济苦怜贫的义诊服务。 妻子阿菜脱下了手上的银镯子,留下照顾昏迷的母亲,让黄阿宝背着女儿,带着家里所有财产,去铜杨城求医。 黑松山到铜杨城有三百里路,黄阿宝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三夜,脚底磨出了层层血泡,肿得几乎连鞋子都穿不下去,终于在体力不支前赶到了药王医馆,他抱着病情越发严重的女儿,跪在了那个年轻的医师面前。 年轻的医师姓程,刚从药王谷毕业不久,踌躇满志。 他立刻接下了这个可怜的患者,经过初步诊断,认为是被脏东西感染了,尝试了祛秽丹、消瘴散等多种治疗方式,没有成效。女孩手臂上的斑点越来越深,他琢磨不出病源,决定乘着灵马,带这对父女回黄家村看看情况。 正午时分,黄家村鸦雀无声,就连平日里闹腾的鸡狗都失去了踪迹。 村子里处处都是血迹和尸体…… 程医师感觉不妙:“这附近有强盗吗?”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对,黄家村太贫穷,没有值得掳掠的财富。 黄阿宝早已慌了,他将女儿交给程医师照顾,匆忙赶回自己的屋子,推开门……他看见的是母亲手里拿着剪子,被乱刀砍死的尸体。他悲痛欲绝,四处寻找妻子,却见家里的鸡和猪也死了,素来贤惠的妻子手里拿着染血的菜刀,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妻子的身上布满黑色的斑点,眼睛有些发红。 黄阿宝赶紧询问:“阿菜,出什么事了?” “母亲,忽然发狂,她要杀我,”妻子的声音在黑暗里颤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她要杀我,杀我,所以……” 黄家婆媳关系很好,两人平时有说有笑的,连拌嘴都少有。黄阿宝不敢置信地走过去,想把妻子从黑暗里拉出来仔细询问。 忽然,他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他妻子带着诡异的笑容,狠狠将菜刀砍向了他。 “阿菜?”黄阿宝和妻子青梅竹马,从未见过这般模样,他顾不得痛,想拦下继续砍来的菜刀,“你疯了吗?” 妻子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动作也很僵硬,就像被控制的傀儡。 瘦瘦小小的女人,力气变得非常恐怖,黄阿宝竟无法按住她手里的菜刀。 忽然,一道火光袭来,是程医师用火符烧向了阿菜,可她依旧不知道痛,疯狂地攻击,要砍死自己最爱的丈夫。程医师无奈,拔出宝剑,砍断了阿菜握刀的手,然后把剑掷出,将其钉在了墙壁上。 黄阿宝愣愣地坐在地上。 此时,程医师才看见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黑色的斑点,眼睛开始发直…… 他的肩膀传来剧痛,是背上的小女孩狠狠一口咬了下来,撕去了一块肉。程医师吃痛,丢下了女孩,女孩却用诡异的动作爬过来,想要继续撕咬。 程医师感觉不妙,想拿出符咒御敌,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黑斑…… …… 程医师检查完黄家村的尸体后,用符阵将自己锁在了空房间里,每天观察自己的病情变化,写下了医疗记录:这是会传染的不知名病状,起初症状轻微,没有感觉,容易被忽视,后期蔓延速度很快,患者先出现黑色条纹状态斑点,斑点遍布全身后失去意识,醒来变成残忍嗜杀的傀儡,不分亲近,杀死所有活物,然后三到五天死去,患者的死亡症状是…… 他在失去意识前,用传音鸟,将资料和希望寄往药王谷。 医者仁心,望同门能找到病因,救助天下苍生。 初出茅庐,满腹壮志,无法实现。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研究,也是绝笔。 因为,他已无路可逃…… …… 不灭之巅,夜。 神君许下重赏,准天工阁不计成本地使用任何珍贵的材料,阁主对经费阔绰的研究项目也很有兴趣,他带着徒弟们熬白了头发,总算折腾出药王仙尊要的法器——是用鬼鲸骨做成的全封闭牢笼,牢门上用陨石水晶做了个小小的观察窗口,足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宋清时检查后满意极了,搜肠刮肚找出赞美词,对天工阁阁主夸了又夸。 然后,他把准备好的污秽之魔放了进去,注入毒素。 污秽之魔顺利地死去了。 宋清时带着药王谷的医师们,在牢笼外面打地铺,日夜看着里面尸体的变化。他大约等了十五天,污秽之魔的尸体缓缓化作黑气消失,然后在牢笼的角落里重聚,成为了一只新的污秽之魔,张牙舞爪地撞击着牢笼。 医师们都震惊了,纷纷奋笔疾书,讨论这不可思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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