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珠绣做成风铃样式,被苏阳举至头顶,阳光穿透镂空的缝隙,染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他听到余渊问:“寓意是什么?” 苏阳高举的手僵直放下,心虚突如其来,刚才那股要送人的劲荡然无存,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就……就是吉祥如意,新年快乐啊。” 余渊牵起他的手,装作不懂,柔声:“好,那就祝你吉祥如意,新年快乐。” ———“余总。” 他们说笑着完全忽略周遭一切,听到有人叫,才看清迎面而来的付坤,身旁有位娇小的年轻女士挽着他。 苏阳下意识从余渊掌心挣脱出来,他也不知道自为何要这样,像个早恋被学校教导主任抓包的高中生。 余渊重新将他牵了回来,这才对付坤微点头,“这么巧。” “没想到余总会对我老家的集市感兴趣,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付坤的语气正如他所说,一脸意外。 苏阳一听老家二字,立即警觉,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时宜,凑到余渊耳边,“约他去哪坐一坐。” 余渊当然秒懂他的用意,故意威胁他:“叫老公。” 付坤看老板和苏阳说悄悄话,也不敢先走开,来往人群中这么四个人站在路中间还挺扎眼的。 苏阳完全被拿捏住,用鼻音糊弄:“老,公。” “听不清。” “…………”苏阳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咬咬牙,心一横,“老公。” 余渊抿着唇满意地笑了下,而后转向付坤,淡淡道:“有空找个地方坐坐吗?” 老板的邀请等于财神爷的邀请,哪有拒绝的道理。虽然付坤内心有种成为老板跟老板娘PLAY一环的错觉,但不敢说,一叠声应下:“好的,好的,我知道镇上有家茶室。这边请,我来带路。” 这是镇上他能想到,最高规格的地方了。他老婆没有来,三人加一只睡着的崽进了茶室雅座,一壶易江绿茶很快端上来。 付坤用滚水煮过茶具,拎起茶壶先给余渊斟了一杯,谦虚道:“小镇上没有什么好茶,也不知能不能入您的口。” 虽说是下属员工,但毕竟现在有求于人,这点人情世故余渊自然拎得清,很给面子地抿了口:“不错,清爽柔嫩。” 付坤心里咯噔一下,受宠若惊,继续给苏阳倒,“那一会儿我让茶室老板装几包您带回去慢慢喝。” 余渊客客气气谢过。 苏阳见寒暄得差不多,开门见山地问:“付总监,您是易江人?” 付坤的茶壶险些拎不住,晃荡了下才被他放回几面上,“不敢不敢,叫我小付就好。”虽然他跟苏阳不熟,仅打过一两次照面,如果先前关于他身份的猜测暧昧不明,那今天所见的一切即便粗线条如他也该懂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别说堂堂余总一直抱着个熟睡的奶娃娃。 他如实回答:“我老家在易江镇下面连江村。” 苏阳跟余渊对视一眼,连江村正是度假村项目所在的村落,一脸欣喜又问:“你们村里有个搁置多年的度假村项目,你知道吗?” 付坤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刚才撒出的茶水,“哪能不知道啊,我们家的宅基地也被村里集中收走了一块。我父亲现在还每年念叨。” 苏阳也不跟他绕圈子了,将项目来龙去脉略过不必要的冲突信息,大致讲了一遍,但没明着说让他充当说客做中间人。 谁知付坤自己揽上身,“那是好事啊,我本来就是嘉平教育奖学金的受益者,而且村里还有个大学生跟我情况一样。如果这事由嘉平牵头,我想村民很快会想通。” 苏阳刚想开口解释,这事跟嘉平没任何关系。他的手被身旁余渊按住了,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余渊问付坤:“你是嘉平奖学金获奖者?” “是啊。”付坤点头,腼腆地笑,“如果没有嘉平我就没法留学,更别说学费这么贵的设计专业。其实履历里都有写来着,余总您日理万机,没机会注意这些细节。” 余渊若有所思地“嗯”了声,结束了这场偶然的会面。一是时机还未到,二是他的手快被儿子压麻了,看着小小一只没想到抱久了也那么沉。 回程路上苏阳明显心情更开朗几分,话多的有点像儿子,后半程快到家时,兴奋劲过了才拿出涂鸦本,随意描了几笔。 回到家,余渊把儿子抱去卧室,苏阳等不及上楼,窝在客厅沙发上,飞速将刚才车里未能完成的图画完。 画完依旧拍了照,发布至个人社交平台上,四宫格,最后一幅是一串珠绣风铃,正是几小时前买的那串,旁边竖排题字———生生世世的守护。 傍晚的阳光斜穿进客厅,逆光中是苏阳捧着手机逐一查看评论区留言的笑颜,无心的一则动态,没成想能吸引来大批流量和粉丝,留言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余渊从旋梯缓步而下,看到的正是如此一幕,心被这落日余晖晒成了暖融融的一片。
第74章 集市上吃过太多小食, 晚餐余渊只准备了些易消化清爽的食物,分量也不多。简单吃过后,苏阳兴致很高地拿出一盒switch,半个月前就买了, 一直没时间拆开玩。 从前他喜欢在工作之余打打游戏, 这也是作息不规律社交匮乏的他, 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各种类型游戏卡几乎都玩过,并热衷不断刷新通关记录。 苏阳从一众游戏卡中抽出一张马里奥派对,插进主机,“这个简单,适合你。” 小白对所有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 又有爸爸陪玩,异常兴奋。在熟练了手柄操作键后,他上手很快。第一次玩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还是有继承到几分天赋,可苏阳放水放得明目张胆, 只有小东西看不出来。 一局结束,小白又赢了, 在沙发上蹦来蹦去, “耶~我好厉害, 又赢了叭叭!我还要玩一百次!” 屏幕倒扣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 苏阳点开, 一则工作群信息。是只有他、耿乐、梁宏朗的三人工作小群。梁宏朗说要开个视频短会。 他顺手把手柄递给一旁看书的余渊,“你陪儿子玩两局,我有点工作。” 余渊合拢书本放置在沙发扶手上, 接过手柄:“我不会。” 苏阳头也不抬地回信息,说:“很简单的, 试玩一次新手教程就会了,不会更好。”毕竟,放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余渊很少接触电玩网游这种东西,认真研究起来。 小白沐着胜利的荣光,很热心充当老师:“父亲,你看这个键哦,按一下就会向左走的,还有这个哦……” 苏阳回完信息,一抬头看到余渊专注的侧颜,线条无可挑剔,看书时戴起的细金丝边眼镜还没拿掉,有种奢牌秀场禁欲男模既视感,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怎么这么帅。” 小白对这种亲密肢体动作已经很习惯了,只是不甘心爸爸没有夸自己,半仰起脸摆好被亲的姿势,“那我呢?” “你更帅,你最帅。”苏阳站起身,绕到儿子另一边,不仅一碗水端平,还故意亲出声响,“最多再玩半小时,然后乖乖洗澡睡觉。” 小白这下满意了,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看向余渊,得意地笑。 余渊淡淡瞥了眼儿子,“专心点,开始了。” 苏阳快步上到三楼书房,诺大的空间,分了一半区域出来供他使用。更准确地说,没法分得清楚,早已不分彼此。苏阳看了一半的书和杂志,爱听的黑胶碟片,水吧台面上刚购置的最新款咖啡机,点点滴滴关于他的生活痕迹,正悄悄改变着榕园的每个细微角落。 电脑启动,点开视频会议软件,分屏里很快出现了耿乐和梁宏朗的半身影像,两人都穿着正式的外出服。耿乐淡蓝色衬衫外一件V领毛衣开衫,头发一看就用心打理过。梁宏朗稍显随意些,但也跟苏阳一套睡衣相比得体许多。 苏阳对着电脑屏幕沉默片刻,“……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去换个衣服?” 屏幕那头的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耿乐:“不用。” 梁宏朗:“没关系。” 一个是熟到可以略过的搭档,一个是估计眼神不会落到自己这来的合作方,苏阳自然也就没太在意这些细节。但随着会议进行,他发现了,自己好像成了什么可有可无的NPC,每次话题都巧妙而自然地绕过他。 苏阳耐着心听了二十几分钟的‘对口相声’,终于忍无可忍地提议:“要不……你们打个电话私聊?” 热议中的二人话题戛然而止——— 耿乐面色讪讪:“抱歉。” 梁宏朗勉为其难:“也行。” 要不要这么默契,声音再次撞到一起,说你们没什么都没人信。 书房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夹杂着哭腔传来,“呜呜呜~叭叭,你在哪?呜呜呜……” “这下你们真要私聊了,儿子哭了。”苏阳对着屏幕摊手,冲外面喊了句,“这呢,书房。” 小白一口气冲进书房,拖鞋都跑掉了一只,气喘吁吁着边哭边控诉,“叭……叭,我再也……不要跟……父亲一起玩了。” “哎呀,我的小白白被哪个不要命的欺负了,看叔叔不……”随着页面关闭,耿乐义愤填膺的关心也息了声,苏阳俯身抱起儿子,指腹帮他揩去眼角的泪,“又怎么了这是?” 小白搂住爸爸的脖子,哭得更凶了,简直上气不接下气。 苏阳对儿子的哭功了如指掌,索性不问了,抱着下楼去找另一位当事人。 另一位当事人云淡风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液晶屏幕,手中熟练操作着手柄。 不多时,屏幕上弹出游戏结束字幕:S级完成!获得紫色爱之宝石。 苏阳忘了自己是下来干嘛的,惊讶道:“运气这么好?你这么快打完了所有节奏的三种难度?” 他抱着儿子坐下来,拿起手柄,退回大地图查看战绩。 游戏机未拆封,卡也是新的,连账号都是一小时前他刚注册的,要知道当初自己为了集齐五颗宝石,整整玩了一个周末。更别说全部刷到S级。 眼前场景跟小白预想的南辕北辙,哭声更卖力地响起,“父亲是个大坏蛋!” 这一哭喊成功将苏阳注意力拉回,“儿子为什么哭?” 余渊拿掉眼镜随手搁在茶几上,揉了揉眉心,“太费眼睛,以后还是少玩点。” “…………我问你这个了吗?”苏阳提高音量,“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余渊这才意识到他的火气,但完全摸不清缘由,实事求是回答:“他输了几次就开始发脾气,然后就哭了。” 苏阳气结,不敢置信地瞪起眼睛,“他一次都没赢过?你让他输了这么久?赢儿子很有成就感?” 一问比一问生气。 余渊的声音小下来:“我怎么知道他这样也会哭,再说一个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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