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别人可能很难想象,但他确实是被当时压在他身上的闻琢吓到了,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流着涎水的恶犬在盯着他,琢磨着该如何将他吞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姜岁甚至有种自己会被撕碎了一点一点被容纳进胃里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闻琢像是忽然有了上进之心,且认准了姜岁这个老师,还请了当初介绍这份工作给姜岁的朋友当说客。 原本姜岁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要再跟闻琢见面的,可是他看着自己支付软件和银行卡上的余额,再看看老妈生病时借的债,就觉得哪怕是刀山火海都可以去闯一闯了。 曾经姜岁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自己,父亲的意外去世没有,母亲的重病缠身也没有,现在他知道什么东西能够而一举的打败他了,那就是贫穷。 再次来到闻家,姜岁鼓足了勇气,林女士比上次更加热情的招待了他,这次闻琢也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家教老师上门了,穿了件深灰色的T恤黑色的工装裤,坐在母亲旁边乖乖巧巧的跟姜岁道歉,说自己当时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会吓到姜老师。 林女士道:“小姜老师,你就原谅他这次吧,或者你是对薪酬方面不太满意?那我们可以再谈……” 闻家给的报酬已经非常的丰厚了,别说是姜岁这样一个在校大学生,就是去以一流的学府请教授来授课都够了,姜岁连忙说不是这方面的原因。 闻琢耷拉着眼皮,“老师,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我觉得你上次说的对,我应该实现我的自我价值,而不是靠着我爸妈混吃等死。” 姜岁在这母子两的连环炮轰中败下阵来,答应了继续做闻琢的家教。 起初两天闻琢都表现的很规矩,虽然姜岁给他讲语文的时候他在课本上画王八,讲数学的时候他打哈欠,但是总的来说学习态度还算不错——至于他有没有学进去什么,姜岁就不管了,毕竟林女士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不让闻琢出去鬼混,他已经做到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儿子难得的乖巧让林女士看见了希望,她找姜岁单独谈了一次,原有的酬劳基础不变,每次月考只要闻琢有进步,视进步分数姜岁可以多拿一份奖金。 那份奖金非常丰厚,让姜岁想不心动都难。 原本姜岁是没有打算管闻琢的成绩的,反正只要他每天按时给大少爷上完课,就可以拿到日结的、非常丰厚的报酬,但是现在为了这笔奖金,他忽然觉得闻琢未尝不是一个可塑之才。 只是闻琢的基础太差了,而且很难集中注意力,听课五分钟走神十分钟,不是盯着他的手发呆就是盯着他的脸发愣,姜岁忍无可忍,“同学,你能不能端正你的学习态度?" 闻琢竟然还挺委屈,道:“我已经努力过了。” 姜岁知道这种没有学习习惯的人很难教,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分神,想要集中注意力是很难的事情。 “老师听过那个故事吗?”闻琢撑着下巴,看着姜岁的脸,“从前有一头很懒的驴,不管主人怎么做它都不肯站起来,主人便用绳子吊着个苹果在它面前,用苹果勾引它往前走。” “要不然老师给我一些奖励好了?没准我就能像是那头驴一样重新振作。” 姜岁没想到大少爷会把自己比作一头驴,不过想想这人的不学无术,也就不奇怪了,没准故事里那头懒驴都比闻琢要有上进心。 “你想要什么东西没有,我给不了你奖励。”姜岁实话实说。 闻琢是家里的独子,父母溺爱,想要什么没有,他一个身负巨债的穷光蛋大学生能给出什么大少爷看的上眼的奖励? “那老师答应我一个要求。”闻琢立刻来了兴致,“我保证不是很为难的事情,也不会勉强老师答应。” 姜岁看着少年乖巧的笑容,一瞬间有被迷惑到。 闻琢比他还高比他还壮,此刻却像是只大型犬般蹲在他面前,无比驯服温顺,好像和他第一次来时看见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完全是两个人。 “如果让我觉得为难,我有权利拒绝。”姜岁说。 闻琢道:“当然,你可以拒绝。” 姜岁放下心来,不得不说闻琢近日来的乖巧很有迷惑性,姜岁甚至已经有些忘记了闻琢压在他身上时他心跳过速呼吸急促的恐惧感。 为了这个“奖励”,闻琢认真了很多,月考的时候成绩大幅提高,因为考的是学校里的月考卷,分数是有很大参考性的,给林女士高兴的不得了,连夸姜岁是他们家的福星,就连闻琢他远在太平洋彼岸忙生意的老爹都专门跟姜岁通了电话。 闻琢倒是对自己的成绩并不在意,举起手道:“妈,我今天可以申请放一天假吗?补了一个月的课真的好累。” “如果你不是要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出去鬼混的话,那可以。”林女士喜上眉梢,“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闻琢比了个ok的手势,又说:“姜老师,我送你出去。” 姜岁点点头,他在门口等了会儿,看见闻琢开着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辆布加迪威龙从地下车库里出来了,“姜老师,上车。” 虽然姜岁并不认识这车,但看这浮夸的造型就知道必定价值不菲,他如今还住在学校宿舍,要是这样张扬的回去,肯定会成为学校名人,张口就要拒绝,结果闻琢说:“我不是送你去学校。” “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奖励吗?”少年手肘支在车窗边上,露出常年打球运动练出来的漂亮结实的手臂肌肉,慢悠悠的说:“我想和老师去游乐园。” “票都买好了。” 姜岁一愣,“你的要求就是这个?” “对啊。”风吹起少年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他面相其实有些锐利,带了几分凶相,是熊孩子绝对不敢招惹的类型,此刻笑起来才终于带了几分十八岁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清澈,他看着姜岁说:“今天不是老师的生日吗?我小时候在游乐园过生日会比较高兴,不知道老师跟我是不是一样。” 实话说,姜岁一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二没去过游乐园,在他家里还没出事时,也过得捉襟见肘,基本的温饱面前,过生日这种东西就显得太奢侈了。 长到这么大,他还没有过过生日呢。 原本他应该拒绝的,毕竟闻琢辛辛苦苦得到的奖励应该用在他自己身上,可是看着闻琢的眼睛,他只是声音很轻的说:“高兴的。” 闻琢笑着道:“还没去就高兴啦?” 事实证明,三岁的闻琢会喜欢在游乐园过生日,二十三岁的姜岁也喜欢。 他们玩儿了游乐园里的大部分项目,姜岁累的不行了,闻琢倒仍旧是精神奕奕的样子,还拎着几个玩游戏赢来的毛绒玩具。 华灯初上,游乐园的摩天轮也开始工作,姜岁仰头看着转动的摩天轮,道:“我们坐完摩天轮就回去吧。” 闻琢当然没什么意见,他买的vip票不用排队,直接就能上去,两人进了狭窄的舱室,随着机器的运作慢慢升空。 那一刻的感觉其实很奇妙,就好像自身忽然高大起来,可以俯瞰整个人间,那些流淌的绚烂灯海、在立交桥上飞速向前萤火虫一般的车辆、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浅灰色晕染着云墨色的天空、连绵起伏的树影和群山,都只是非常渺小的一粒尘埃。 姜岁看着灯海发呆,冷不防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忽然倾身过来,他原本打算偷偷的、迅速的去吻一下姜岁的唇,但是不知道事到临头胆怯了还是怎么,他只是在姜岁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老师,生日快乐。” 姜岁呆呆的看着闻琢,又摸了摸自己被吻的地方,他无法思考,只能干涩的问出一个完全没必要的问题:“……你干什么?” “老师,我喜欢你,你不会没有发现吧?”闻琢又露出那种很委屈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点什么似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狗般看着姜岁,“我听人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顶上的时候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老师,要试试看吗?” 他说着就已经凑了过来,姜岁慌乱的用手去挡,闻琢就抓住他细瘦的手腕,在他柔软的掌心吻了一下,姜岁手指一颤,觉得掌心仿佛起了一把滔天的火,还没等他适应那灼热的温度,闻琢又在他的手腕内侧、那个极其敏感的地方吻了一下。 姜岁眼睫都开始发抖了,“闻琢!” “老师,我在跟你表白呢。”闻琢说:“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就算是拒绝也应该说出来吧。” 姜岁那些剧烈奔腾的情绪好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立刻说:“那我拒……” 他话没有说完,闻琢就已经捧住他脸颊吻了上来。 这一次吻在他的唇上,还非常无耻的探进了舌尖,他说:“不听。” “除非你答应我,否则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2章 神明(6)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只凭着头脑一瞬间的冲动和本能,接触到姜岁柔软的唇瓣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像是一个征战多年不容抗拒的暴君般攻城略地,然而他要的不仅仅是占领这片土地,他还要一颗滚烫的心。 这个游乐园已经修建了不知道多少年,摩天轮的外部看着没什么问题,内里其实已经有不少地方掉漆了,舱室很狭窄,不太能装得下两个身高腿长的男性,尤其闻琢那身高已经直逼一八五,两人面对面坐着,腿不可避免的要挨在一起,更显得空间局促。 更别提现在闻琢还倾身过来吻他。 姜岁单薄的身体抵在冰冷的合金钢板上,退无可退,只能被闻琢咬着舌尖纠缠,鼻尖都被蹭红了。 闻琢大概是不太满意这样,干脆搂住姜岁的腰,一用力就把人直接抱坐在了自己腿上,姜岁微微睁大眼睛,“闻琢!” “这次听见了。”闻琢唇边带着有点坏的笑,把自己的脸埋进姜岁脖颈之间,用鼻尖去磨蹭他白皙敏感的颈侧皮肤,姜岁受不了这种厮磨,咬着下唇去推他的脑袋,手上却没有什么力气,修长手指只是穿进了他的黑发里,松松揪着他的头发。 “老师,我们谈恋爱吧?”闻琢说。 姜岁:“……你发什么神经,你都知道我是你老师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因为被吻的手脚发软而缩在闻琢怀里,实在是没什么气势,就像是还没满月的小流浪猫举起爪子威胁人,只会让人觉得很可爱。 “老师又怎么了?”闻琢挑起眉毛,露出少年特有的、桀骜不驯的表情,“你只是比我大了五岁而已。国家也没规定大五岁不能谈恋爱啊。更何况你只是我的家教老师,我们之间不涉及道德问题。” 姜岁推开闻琢的脑袋,抿唇道:“谈恋爱的前提是互相喜欢,很明显,现在是你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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