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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鸣只觉得这声音格外地耳熟。 循声望去，刚好和来买文具的牛牛父子对视了。 视线在空中碰撞，像是下一秒就会摩擦出火星一样。 上次见面后，他们家的生意就不太好，心里隐约有点察觉，但牛牛的爸爸始终不能确定是不是夏鸣搞了什么鬼。 看到夏鸣的时候，他眼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咳咳，爸爸，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咳嗽了两声后，牛牛说道，“你们也来买文具？” 他是看着森森和小霖问的这句话，但是对方并没有搭理他们，还换来了一个高冷的背影。 牛牛气不过，拿起架子上最贵的文具对他爸爸说：“爸爸，我要这个，咳咳咳。” 他咳嗽得很厉害，应该是生病请了假，脸颊红红的。 森森拉着小霖走得老远，和他保持了足够大的距离后嫌弃地说：“怎么有人生病了还不戴口罩出门啊，好脏，而且老师说过咳嗽要捂住嘴巴。” 夏鸣没忍住笑出了声。 “哼！多管闲事！”牛牛又选了好多笔放进了购物篮里，“爸，这些我都要。” 他完全不在意挑选了些什么笔，也不在意这些笔到底能不能派上用途，篮子里马克笔、中性笔、钢笔、铅笔，选了一大堆。 都是最贵的。 小老虎气不过，拿起架子上最贵的笔对夏鸣说：“爸爸，我也要买！要买得比他多！” 小孩子的攀比心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夏鸣看着他手上的马克笔摇了摇头。 “不能买吗？为什么？” 见多识广的小霖解释道：“我在书上看过，这种笔叫马克笔，现在还不适合我们用哦。” 森森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把笔放回了架子上。 夏鸣摸摸他的头说：“虽然我们家很有钱，但是用不上的东西也没必要买回去，钱不是这样用的，不然岂不是变成了缺心眼？” 说道“缺心眼”三个字的时候，夏鸣还有意无意地往牛牛父子二人那边看了眼。 森森点点头，心想：啊，原来牛牛和他的爸爸是缺心眼啊，那还是不要比了。 他们买了很多文具，只要是上学需要用到的用品，全都是买的最好的品牌，针对小孩的学习用品虽然更贵了，但夏鸣也不会在这方面省钱。 绘本故事书也是必不可少的，粗略估计买了十几本。 他们提着大小不一的袋子从店里走出来后，牛牛父子在收银台结账了一盒铅笔，和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等所有的必需品都采购完成后，夏鸣累得瘫软在了车里。 今天他们本来是要在商场里随便吃点的，但是小老虎却说他想去吃海鲜。 这里没有吃海鲜的餐厅，要开车到另一个地方。 累了一天，夏鸣迷迷糊糊的，脑子也不怎么清楚。 迷迷糊糊之间他想：明天可算是要把两个崽崽送去学校里了。 宿景言默不作声地把空调温度调高。 后座上的两个小朋友也累得睡着了，小手还紧紧地牵着，小脑袋也往对方坐的方向歪着。 均匀的呼吸声落在车里的每一个角落。 “小霖好像变得爱笑了很多。” 夏鸣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是啊，辛苦你了。” “是辛苦你了。”等红灯的间隙，宿景言摸摸夏鸣的轻声说，“要是困了就眯一会儿吧。” 夏鸣却摇头。 身体很疲惫，但是心里巨大的满足感让夏鸣根本不想闭上眼睛。 “你上次说想出去玩，有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是在市内玩还是要出国？” 夏鸣揉着太阳穴，声音很小：“还没有想好，再说吧。” 宿景言也没有催他。 吃过晚饭，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森森和小霖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新衣服拿出来给沈妍展示。 沈妍很给面子地夸奖着他们，无论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他都会夸。 一家四口被他夸得脸都红了。 夏鸣撑不住疲惫的眼皮，回房间洗了澡后就躺下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宿景言睡得很沉，他接着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看清楚了宿景言的样貌。 睫毛并不卷翘，闭着眼睛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困了在打盹的狮子一样，鼻梁很高挺，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的有气势。 头顶是那对毛茸茸的圆形耳朵，夏鸣悄悄捏了捏，没用什么力气，还用手扒了下，没有了手指的压迫，耳朵又会瞬间弹了回去。 夏鸣笑道：“怎么和森森一样可爱。” 没了睡意，夏鸣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准备下楼去找点东西吃。 掀开被子悄悄起身，确定宿景言没有被自己吵醒，夏鸣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打开了房门。 走廊上的灯光很幽暗。 对面的房间是小霖和森森的。 森森的房间已经暗了，小霖的房间却还亮着灯光。 依旧是和昨天宿景言起来时差不多的时间点，夏鸣遇到了上来送牛奶的管家。 “夏少爷，你怎么起来了，没休息好吗？”管家主动询问道。 “没事，我起来吃点东西。”看到管家这么晚还没睡，夏鸣也觉得奇怪，主动问道，“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这杯牛奶是... ...” “哦，是给小霖小少爷的，我这个时间点会起来起夜，昨天发现小霖小少爷的房间亮着灯，先生说可能是他怕黑，我就没多想，今天看到他的房间还是亮着灯，我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是不习惯，就给他热了点牛奶。” 为了方便，管家平日里都是住在楼上的客房。 “您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夏鸣连忙说：“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弄，你回房间睡觉去吧。” “那牛奶... ...” 夏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霖的房间：“给我吧，我送去给他。” 在收养小霖之前，夏鸣就把这孩子的基本脾气、习惯都摸清楚了，他睡觉从来不开着灯，相反，他和夏鸣一样，很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光亮。 所以小霖应该是还没有睡。 夏鸣皱着眉。 这可不行，明天还要去幼儿园，要是睡眠不好，上学肯定打不起精神。 他轻轻敲响了小霖的房间门。 敲了快一分钟，里面才传出了细碎的动静，这让夏鸣确定小霖绝对是没睡着。 “我是夏鸣，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小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隔着门，夏鸣并没有听清楚。 他开门进去后，就看见森森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走过去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夏鸣问：“你怎么了？住不习惯吗？” 他摸了摸小霖的头，温热的手心让小霖心中的焦灼渐渐散开。 “我做噩梦了。” 夏鸣轻轻“啊”了一声后说道，“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愿意和我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吗？” 夏鸣也有过这个阶段，只不过当初他做噩梦醒来后，只能独自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独自害怕。 “好。” 夏鸣把他抱在怀里，盖着小被子。 “我梦见森森哥哥变成了一只大老虎。” 夏鸣挑了下眉，觉得这个梦境有些不简单。 “你是害怕吗？” 小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是害怕，但是我不是害怕他变成了老虎。” 夏鸣没出声，把牛奶抬给他润了润嗓子。 他继续说道：“在梦里，我怎么叫哥哥，哥哥都没有反应，好像是把我忘记了一样，他不回应我，也不看我，更不会和我牵手。” 说道伤心处，小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起来。 夏鸣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梦境可怕。 从小不被重视的小孩，会竖起身上的尖刺好来保护自己不受到别人的伤害，偏要比喻的话，夏鸣把这小孩比喻成小刺猬。 小刺猬很胆小，很怕受伤，所以才竖起了自己的尖刺，如同一层厚厚的外壳，与其让别人有机会伤害自己，不如主动远离人群。 可是有朝一日，小刺猬受到了来自小老虎的温柔关怀，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奇怪，原来自己也能找到好朋友。 久而久之，小刺猬开始享受起了和朋友在一起相处的愉快氛围。 但是内心的自卑让他害怕有朝一日森森会离自己而去，自己又变成孤身一人。 小霖说不出这种感觉，只知道自己每次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心脏的地方都能感觉到空荡荡的，并不舒服。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我们家的秘密吗？” 夏鸣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把森森和宿景言是老虎这件事告诉小霖，小霖现在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这么大的秘密，他不希望小霖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小霖不解地抬起头：“嗯。” 夏鸣把他放下来，盖好了被子，自己躺在旁边，轻轻拍着他：“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秘密，非常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小霖眼中没了睡意，死死盯着夏鸣，他能感受到，接下来夏鸣说的话有多重要。 听了秘密后，小霖忽然沉默了。 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小闹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夏鸣以为是太突然了，小霖接受不了，连忙说：“抱歉，突然和你说了这些，本来是应该由森森他们来告诉你的，我... ...” 夏鸣未说完的话被打断，小霖侧了下身子，看着他，小声问道：“哥哥和父亲会像梦里那样吗？” “当然不会，他们都很喜欢你，永远不可能不理你。”夏鸣抿了下唇，不确定地问，“你这是接受了他们是老虎这件事？” 小霖点点头，眼里有了笑意。 知道哥哥他们不会不搭理自己，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是一个人，这对小霖而言已经足够了。 人类又怎么样呢？阮杰和倪双都是人类，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给过他半点爱的感觉，森森和宿景言虽然是老虎，但是却比大部分人类都更加温暖。 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后，小霖小小地松了口气。 “爸爸。”他抱着夏鸣的胳膊问，“我可以听睡前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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