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半句与放屁无异,宋离听完眉眼微敛,摆了摆手,太医这才鱼贯退下。 他独自坐在厅中,抬头看向内室的方向冷沉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记得旁人,只记得他吗? 若真如此,倒是比先前的情况要好些,正当他出神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起身回了内室。 屋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床上李崇的衣服被脱了下去,手撑在头上,脸还白着,想来是头还疼的厉害。 他快步上前: “怎么伺候的?” 为首的女官哪敢多说什么? 宋离看向床上的人,此刻李崇裸着上半身,他这才上前: “陛下小心着凉,擦了身更了衣躺下也舒服些。” 周炔可不想那一堆的小姑娘把他脱光了擦,此刻看到宋离也来了主意: “朕不认得她们,让她们出去。” 宋离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审视,但是周炔此刻根本不用装,这屋里人他确实是一个都不认识,陌生的根本毫不掺假。 “将水留下,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人鱼贯退下,宋离抬手,将衣袖挽起,转身又到了那铜盆前,将那绵软布巾浸在了水中,身后的周炔微微挑眉。 宋离将铜盆端到了龙床边,手将那布巾拧的半湿抬眼: “臣伺候陛下擦身。” 周炔愣了一下,不禁盯住了眼前的人,宋离此刻低垂眉眼,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光没有落在他身上,这人身上的压迫感也少了几分。 离得近了他发现这人还挺瘦的,挽起来的手腕比起他从前常年健身的手腕细多了。 他又不禁想起来这人是个宦官,那就是太监,哎,也是被封建社会毒害的人,他眼睛十分礼貌地没有看向敏感的地方。 不过虽然这人是个太监,不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但是他也不习惯被人这么注视着他光腚,他直接从他的手中将毛巾拿了过来: “你转过去。” 宋离抬眸,就见床上的小皇帝面上有两分不自在,倒不像从前面对他时候那种紧张与厌恶交织的惧怕,反而更像是不好意思?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过身。 后背只能留给最信任的人,他不信任李崇,但是他信任自己,只希望李崇能聪明些,不要在这个时候玩什么花样。 随后他边只听到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周炔方才折腾了一身的汗自己也难受,更何况还有个小太监端了一大盆的“金汁”进来,他光是想想都压不住的恶心。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时代没有淋浴,他解了半天腰带才将这宽大的裤子脱下去,拧了毛巾前前后后擦了一通,这才拿过一旁明黄色的寝衣。 照猫画虎地照着刚才的样子套上,头还是有些晕,他这才摊靠在了床头上: “好了。” 宋离转过身就看到自己换好了衣服的小皇帝,他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寝衣的带子系错了一条。 这确实不是周炔故意的,他真的没穿过,不过这倒也正好符合了从未自己动过手的小皇帝人设。 两人一时之间四目相对,一个眼睛里都是茫然空白,一个冷寂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陛下可还记得臣第一次见您是在哪里吗?” 李崇只有十六岁,几乎没有怎么出过皇宫,身形也很单薄,带着独有的清瘦少年感,此刻头也破了,衣服也系窜了,一个人靠在床头上,便多了两分可怜的意味。 果然周炔摇头: “不记得了,朕只记得你叫宋离。” 脑袋破了还不是想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 宋离的目光直视榻上的人,李崇是他从小看大的,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 这是真的只记得了他的名字?所以也不厌恶他,也不怕他了? 见他不说话,周炔主动开口: “刚才的太后娘娘为何称自己是朕的皇伯母,她不是朕的亲生母亲吗?” 他醒来屋子里就这几个人,所以他问一句太后的身份也不突兀。 “不是。” 周炔果然微微睁大眼睛: “为何朕的皇伯母称太后?” “陛下是连自己如何登基的都忘了?” 周炔低头,装作不安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一副又不知道又不想他看出来的样子,戏份做的十足十。 他这一低头,头上的纱布正对着宋离,显得更狼狈了两分。 两人沉默良久,周炔才低着脑袋出声: “你要是不想告诉朕就出去吧,朕要睡觉了。” 说着他还扯了一下被子,但是扯完了被子还是抬眼看了宋离一眼,一副还是挺想知道的样子。 宋离索性坐在了龙床前的绣墩上,还真的为他解释出声: “孟太后乃是光帝陛下的皇后,光帝并无皇子,光帝陛下大行后,兄终弟及,便由陛下的父皇当时的临江王继位,称梁洪帝。 陛下是洪帝唯一的嫡出皇子,洪帝陛下驾崩后,陛下继承皇位,国号承平,如今是承平六年。” 周炔没有想到这么复杂,也就是说最开始是他大伯当皇帝,但是大伯没儿子,大伯死了,他爹上位,他爹没了就轮到了他。 他看着坐在一边的人,指了指自己: “朕今年多大?” “陛下年十六。” 如今已经是承平六年,说明这小皇帝是十岁登基。 他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历史上有名的年少登基的皇帝,顺治帝六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康熙帝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 而这原主现在已经十六了,看他如今这处境…肯定是没有亲政了。 “那朕的生母呢?” “陛下的母亲孝德皇后在元兴二年仙逝了。” 所以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若是孝德皇后做了太后,想必原主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他半晌开口: “朕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如何是好?” 他这个董事长现在手下一个兵都没有,他要想安稳地活下去,肯定得选择依附一方势力。 而太后和宋离他选宋离。 原因无他,就凭太后是太后,他死了,其他宗室子弟继位,太后就是太皇太后,而一旦牵扯到其他势力,宋离的权势会不会受影响就未必了。 想来这也是宋离不那么希望他死的原因,既然如此,他倒是可以靠上去,先活下来,才能找机会回去。 宋离看着小皇帝用一种求救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样子,只觉得果然世事难料。 孟氏这些年费尽心机手段得了小皇帝的信任,让李崇视自己为眼中钉,谁知峰回路转。 “陛下先养好身体,臣自会为陛下解惑。” 周炔确实已经很困了,昨天喝了大酒,醉了一晚,今天头上又搞了这么一下,他恨不得这是一场噩梦,闭上眼睛就又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他真的躺了下来,宋离也起身: “臣就在外间,陛下有事随时可着人叫臣。” 宋离话落才拱手退下。 到了外面,心神一松,周身的疲惫感骤然侵袭而上,连着心口处的抽痛都明显了两分,有些干瘦的手掌压在心口上,宁海立刻上前一步: “督主,要不要请李太医?” 宋离撑着坐在一旁的圈椅中,声音沙哑疲惫: “不必,可见过张冲了?” “是,奴才已经着人给张公公带了上好的伤药,张公公明白督主苦心,绝无怨言。” 宋离微微闭眼: “嗯,带话给他,他儿子的补缺不必担忧,让他好好养伤,十天后本座自会调他回华清宫。” 作者有话要说: 套中套,张冲是宋督主的人。
第6章 任期内审计? 周炔头实在是晕的厉害,那一下他真是撞的不轻,这一觉是半昏半睡。 宋离则是在外间着人放了一张软榻,将就睡了一夜,目光不由得看向内室的方向,若是真的不记得了,自是好事儿,若是装得,那倒真的长本事了。 周炔有了伤做筏子,自然是整日都在寝宫里养伤,连从前需要听政的早朝都可以免了。 脑震荡说起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折腾起人来还是十分要命的,他只要一动头就晕,接着就是恶心。 这养尊处优的小皇帝小身板也不经折腾,几天的时间便脸色刷白,根本不用装。 他现在的小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是以后呢?若真的回不去了,他总不能还和原主一样在太后和宋离面前装孙子吧? 从前他当孙子还能活,但是现在过年他就十七岁了,放在古代已经很大了,就算他能继续装,太后和宋离容得下他吗? 搞不好人家直接用迷药让他和哪个女人生下孩子,去父留子...周炔越想越心惊。 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要知道的更多一些。 宋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他死,竟然将批红的地方从弘文阁公然挪到了他的寝宫侧殿,甚至白日有些时候便直接在这寝殿外面摆上一方桌案批阅奏章。 反正宋离至少现在没有比他更好的皇帝人选,所以他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能多知道一些是一些,看着小太监送过来的药他就胃苦,他不信这古代的苦药汤子能治脑震荡,他索性开口大喊: “朕好了,朕不喝,宋离,朕要听故事,你快进来。” 十天了,这十天他舔着大脸装十几岁的小皇帝,对宋离这个他仅有的认识的人极尽信任,用各种名目央着他给他讲从前的事儿。 十天下来倒是也算收获颇丰。 比如,他知道了如今身处的朝代叫大梁朝,原主名李崇,年号承平,这些都不存在于他所知道的历史中,但是按照打听来的消息,官制倒是有些类似于明朝。 他爹驾崩时设了两位顾命大臣,一位是如今的首辅王和保,另一位就是提领直廷司的宋离。 周炔心中有些嗤笑,看来这位先帝倒是一点儿也不糊涂。 朝堂上那些所谓仕林中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宫里的太监,他却偏偏选了一个读书人和一个太监同时做顾命大臣。 想来是存了制衡的心思,好让自己的儿子不至于在还小的时候就直接被弄死,也指望孩子大了能够利用这种制衡关系稳坐帝位,不过可惜了,原主被欺负的死死的,连命是不是丢了都不清楚。 门口的屏风后有个身影站起身来,不上朝的时候宋离并没有着蟒袍,只是一身天青色锦纹长衫,长身玉立,任谁都不会将眼前的人和那手握大权,臭名昭著的权宦联系在一起。 周炔正盘腿坐在软榻上,一脸无聊的颜色,只有看到宋离的时候那双眼睛才亮了一下,他明白如何取信一个人要如何表现。 “朕已经好多了,这药不要再送了,你坐,上次你讲到我父皇驾崩着你与王和保为顾命大臣,朕病了这些日子怎么不见王首辅进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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