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无法,只得跟着同村的人去救济棚,里面很多人都染了病,我家官人也病倒了,却还要被兵士赶着出去砍柴,只三天,三天,我家官人就再也没回来...” 说到这里云三娘再也止不住哭声,这些天她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李崇的面色冷肃,却还是让张冲给这女子端了些温热的茶水,想起后面的遭遇云三娘的面容上已经满是恨意: “我们孤儿寡母,每日连汤水都吃不上一顿,杏姐儿病了,我怕,我怕我唯一的女儿也保不住了。 便,便答应了几个黑心的,却不想,如此他们也不肯多给我女儿一口粥喝,我女儿死了,呵呵呵,她死了,我必要他们偿命,偿命...” 云三娘的表情已经有些癫狂,张冲只怕她冲动伤了李崇,忙挡过去一步,李崇听完这些心里都凉了一片。 按着云三娘的说法,她家里本应是有些积蓄的小商贾,纵使遭遇了雪灾日子难过些,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是一步一步,却将这个还算富裕的家庭逼成了这样。 来的如此凑巧的盗贼,到官府状告无门,被逼到走投无路去到救济点,最后男的病死,女的遭受如此待遇... 李崇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这控制测试都已经不用做了,能够将还算殷实之家逼到这个份上,这所谓的赈灾早已经黑到了骨子里。 李崇睁眼,他眼前是一个云三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个云三娘: “你说的种种朕都会一一查实,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张冲,找个女官带云三娘沐浴更衣,这几日你便先留在晁天阁,无论谁与你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他转过脸看向身边发面馒头的大总管: “张冲,如果云三娘出了什么问题,朕就算在你头上。” 张冲苦着一张脸应了是。 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屋子里,宋离着一身玄色锦衣闭眸坐在桌边,他的手中还是那串沉香木的手持,象牙镂刻香炉袅袅,沁出缕缕檀香。 “督主,陛下没碰到过这种事儿,您不过去给拿个主意吗?” 宋离睁开眼,眼底的寒凉让徐顺脊梁骨都有些凉意: “总要有第一次的。” 张冲安排好了云三娘进屋便见李崇还是方才的姿势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他发觉这位小皇帝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此刻李崇静坐着,他分毫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这和之前那个喜怒形于色,脸上藏不住心思的小皇帝可差别太大了些。 “陛下,可要起驾回宫?” 李崇忽然笑了一下: “回宫?朕此刻若是回宫了,岂不是让一些大人扑了个空。” 果然他话音刚落,外面通传的太监便进来: “陛下,阁老葛林生,岩月礼,顺天府尹贾兆和,巡城御史邹虎在外求见。” 李崇的唇角有些冷笑,这个时候倒是来的快了,可惜,还不是见他们的时候。 “传话,着他们候着,朕此刻没空见。” 张冲也没想到李崇能让两个阁老在外面等着,他越发猜不透小皇帝,只能醒着神当差,他以为李崇只是想晾着几位大人,却不想他却起身: “准备起驾,朕去云三娘口中那个救济棚看看。” 张冲正待劝上两句,就听又有小太监来报: “陛下,宋督主求见。” 宋离?李崇的眼底忽然闪过两分耐人寻味的光芒。 他今日去阎宁祠的行程是宋离安排的,若是宋离不想让他知道宫外的场景,云三娘真的能突出重围冲到御前来吗?云三娘的出现是刻意的安排,还是顺水推舟,亦或只是一个巧合? “让他进来吧。” 宋离未着官服,手中的手持已不见了,锦袍腰间系着一根镂空白玉腰带,显得腰身越发细瘦: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可是要回宫?” 李崇未曾再坐下,直接开口: “不回宫,朕想去京郊安置难民的地方瞧瞧,既然督主来了,便一同去吧。” 宋离微微躬身应是,李崇却忽然走近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半尺。 他打量了一下宋离的脸色,这人的脸色好像总也不是太好的模样,透着一股病态,言语间却带着亲昵的关切: “外面天寒,督主脸色不太好,衣服可要穿暖一些。” 说完他便直接抬手抚在了宋离锦衣外的斗篷上,宋离动作微滞。 李崇的手触摸在那华贵的斗篷上,触手之下无分毫的寒意,他与宋离离的如此近,也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从屋外带进来的寒气。 这说明宋离并不是得知他在这儿而匆匆赶来的,而是本就在这里,他知晓一切。 所以云三娘并不是一个巧合,而多半是宋离可以安排,或者有意抬手放她进来的。 “臣谢陛下关怀。” 李崇知道葛林生等人还侯在前厅,特意嘱咐从角门走,还是那副銮驾,只是后面多了一个宋离的轿辇,但是李崇却在上车之后抬手掀起轿帘: “朕还有些事要请教督主,督主便与朕同乘吧。” 想来这一路上宋离也是有话想对他说的。 外面天寒地冻,甚至断断续续的雪还在下,但是都无损皇驾中的暖和。 只是这在古人看来已经是最豪华舒适的轿辇李崇还是坐的很痛苦,原来古代皇帝做的车也就这意思,比不上他的奔驰S。 宋离抬手给李崇除了斗篷,分外沉得住气,李崇不问他便一句话都不说,这幅模样倒是让李崇有些意外: “方才云三娘之事让朕畏为震惊,方才阁老他们来见朕料想也是说这件事儿。 但是耳听为虚,朕不想无端冤枉了朝臣,也不能作势民女含此冤屈,总要去看看,不过这赈灾涉及的人和部门过多,还望督主为朕明一明。” 宋离抬眼,他发觉他小看了李崇,这句话的前半句是说给他听的,他已经猜到云三娘是他安排的人了。 暗示他不要借由这件事儿排除异己,但后面却又问自己赈灾事宜,以示信任,帝王权术倒是无师自通。 “此次赈灾乃由顺天府尹任主官,巡城御史负责京城具体搭造屋舍,施粥,巡防等事宜。 只是灾情严峻,灾民众多,偶有些不守规矩的士兵也是有的。” 李崇倚在了一旁的迎枕上,目光垂落在桌几上那一盘花生仁上,一盘红衣的花生中只有一个掉了红色的皮儿,他抬手拿起了那颗花生,笑了笑: “督主看这盘花生,只有这颗的皮破了,你说朕若是随手捡一粒,有多大的几率能捡到这颗坏了的花生?” 偶有?一个营中只偶有不守规矩的士兵,这个士兵凌虐的女子又恰好冲到他的车架前,这件事儿的概率不亚于他随手从这盘子里捡颗花生就直接捡到这个光腚的一样。 “督主不如和朕打个赌吧?” 宋离抬眼: “陛下想赌什么?” 李崇的眸光略带嘲讽: “朕赌凌虐云三娘那样的兵士并非偶有,而是就像是这披着红衣的花生一样,遍地都是。” “陛下赌赢了当如何?” 李崇却顿了一下,法不责众这句话虽然是个屁话,但是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它确实有道理,当所有人都是坏人的时候,怎么惩处?处置了所有的兵士,谁人安置流民? 宋离透着沁骨寒意的声音响起: “流民之乱,兵将之祸,当用重典以立法度。 凡是参与过□□云三娘之人,处以宫刑后车裂,着巡城五司所有兵将观刑,车裂后的尸块就吊在巡城司帐前,以警其行。” 作者有话要说: 宋离太狠 周副总整个人恐怕都麻了,哈哈哈
第13章 周副总觉醒了 李崇的眼皮都随着宋离的话跳了两下,车裂?车裂不就是五马分尸吗?将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马车上,马车飞驰撕裂身体。 他固然恨那些□□女子的兵士,但是他也到底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青年,对于古代的这种酷刑他实在无法接受。 宋离瞧见了他脸上极力隐忍却还是流露了不忍的神色,微微垂眸,却并未改口。 李崇开口: “军营中□□妇女的兵士不在少数,处死了□□云三娘的人,那其他人要不要管?越来越多的女子状告,难道督主要将整个兵营的士兵都车裂了不成?” 这个事儿其实很难处理,李崇知道,罪虽然在兵士,但是能纵的兵士如此公然惹下这等祸事,根源却是在上面。 就算是处死了所有的兵士又如何?这水的源头烂了,再换多少的兵士也是治标不治本。 宋离抬眼,眼底深沉的颜色让人辩不明他的神色: “陛下,名节于女子何其重要?云三娘若非家里已无人,悲痛至极,也断不敢如此不顾一切的状告,军中又有几个如云三娘一样不顾一切的人呢?” 周炔心里却徒然涌上一股气,看向宋离的目光也带了冷意: “所以督主的意思是,那些女子不敢告,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地吞下去,不会生事?” 他将生事二字咬的很重,讥讽之意明显。 而宋离的目光却依旧未变半分: “陛下,那些女子受了辱,自然恨不得将那些畜牲生吞活剥了,但是相比出了这口气,活下来更重要。 这件事儿压下去,纵使心下厌恶万分,但她们还能活,若是说了出来,虽然得了公道,可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更不说那些兵士或许为了逃脱罪责,而诬陷女子勾引在前,这种事儿如何说的清? 一个女子被如此诬陷,莫说夫家若是过了这一关会不会休妻,就是邻里族中的鄙夷迫害都能将人给逼死,她们的女儿,未出阁的妹妹出嫁也会受此影响。 比之这些,那些□□他们的士兵会不会被处死反而不是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事了。” 平铺直叙的话,却道尽了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苛刻。 周炔顿在那里,半晌没有言语,名节,这个套在女性身上千百年的枷锁,哪怕在现代也没有完全被解开。 现代的女性遭遇暴力对待,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告发一切,也有人会顾及别人的目光,会顾及以后的生活选择了隐忍。 更何况如今这个君权父权的封建社会,那些女子并非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而是这公道的代价她们付不起。 他闭了闭眼,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督主是想用云三娘之事立典,当众处以极刑,以震慑那些兵士,但是那些女子投鼠忌器,不敢告发,督主怎知那些兵士真的会被吓住?” 那些兵士心中早就明白,那些女子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陛下,赈灾一事纰漏众多,处罚兵士并非只有□□女子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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