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弥自然是不信这个的,已经把一大堆阴谋论丢到了那位至今都隐匿在一切之后的神身上。 阿诺斯看了看天色:“从圣城的反应来看,就算冕下打算对付我,也不会搞得大张旗鼓,甚至不会被太多人知晓,见到冕下之前,我们都还算安全——但是在那之后就很危险了。” 他看了洛弥一眼,浅金色的眉毛不知不觉的蹙起,“莱恩,你可以不用去,这是我的事情,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洛弥抓了抓头:“老实说我是有点害怕的,不过我现在也有点战斗和自保能力,到这里了还退缩实在是不甘心。” 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身边腾起了火焰,凝聚成一条鞭子,灼黄了地面上的杂草。 阿诺斯嘴角弯了弯,又快速抚平,轻叹一声:“好吧,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洛弥点了点头,同样严肃地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阿诺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如往常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变红之后帅气了很多。” “我也这么觉得。”洛弥确实对自己使用火焰魔人的能力时的红发很满意,觉得又中二又酷。他甚至想说一句“我们俩组合一下就变成炽天使了”,不过想起阿诺斯的天使身份是被伪造的,还是吞了回去。 “我们走吧。”阿诺斯放下手,“从侧门直接进去。” …… 与阿诺斯预料的差不多,侧门看到是圣子殿下回来,立刻就开门放人进来了。在阿诺斯强调了一句是秘密回城,不要声张之后,甚至没有派人去通报圣保禄大教堂。 重新回到熟悉的圣城,阿诺斯沉默了一下,将牧师袍的兜帽戴在了头上,快速向圣保禄大教堂走去。 圣城伯利恒的占地面积相当大,徒步走的话一天都未必能走到,洛弥叫了一辆马车,阿诺斯低着头上了车。 上车之后,阿诺斯才摘下兜帽,蔚蓝的眸子里一片沉凝。 洛弥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阿诺斯一顿,从口袋里掏出了通讯器。 阿诺斯扫了一眼:“莱茵哈特打来的。” 说完他沉默地收紧了手掌,将那个金属制的通讯器捏成了一团铁疙瘩。 洛弥:“……不听听莱茵哈特有什么事吗?” 阿诺斯摇摇头,没有说话,只看向了外面的街道。 圣城居住的人们生活都相当祥和安宁,抱着面包袋的孩子、手提蔬菜蓝的妇人、扛着木板的匠人,为了生活在街道上穿行,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下一餐的期待、对未来的憧憬。 阿诺斯凝视着那些人的表情,蔚蓝的眸子慢慢软化了下来。 …… 马车抵达圣保禄大教堂的后门时,洛弥全身紧绷,做好了迎头就是一发圣光的心理准备。 好在后门这里除了守门人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守门人自然也认得阿诺斯,惶恐行礼之后就打开门放人进去了。 阿诺斯随口问:“教堂有出什么异常吗?” 守门人迟疑了一下:“从教堂内传来的命令,要我们暂时封闭所有门,不许人进出。” 阿诺斯眉毛稍微动了动。 守门人在胸口点了个十字,“当然,殿下和枢机主教团的阁下们一直都是例外。” 阿诺斯和洛弥对视一眼,嗅到了一些异常之处。 倘若圣额我略三世打算针对阿诺斯的话,最隐蔽的方式一是在圣城之外的某个角落直接击杀阿诺斯,二是让阿诺斯不引人注意地进入大教堂,然后悄无声息地解决他。 当然,教皇要是无辜的、又或者有足够的信心说服阿诺斯,那就不需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堂堂正正迎阿诺斯进门就好。 阿诺斯抿了抿唇,看了洛弥一眼,在对方眼眸里看到了坚定的神情,轻轻吐了口气,迈步踏入了圣保禄大教堂。 他的眉头旋即皱了皱。 洛弥小声问:“怎么了?” 阿诺斯低声道:“圣保禄大教堂的神术法阵少了很多。” 作为教廷核心中的核心,圣保禄大教堂持续运行的神术法阵密密麻麻,保证教堂的安全、隐蔽与其他各种功能。 但现在阿诺斯却感觉那些法阵少了接近一半! 而且感觉不像是正常关闭,更像是被什么力量摧毁了……但圣保禄大教堂内如果有这种级别的力量,为什么圣城和教廷完全没有察觉? 阿诺斯拧紧眉头,带着洛弥加快了脚步。 他们走过中间的广场,进入教堂内部之后,迎面撞上了一位身穿红衣教袍的枢机主教。 那位枢机主教看到阿诺斯之后顿时怔了一下,眼眸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情绪,有惊讶、警惕,也有犹豫、庆幸。 最终,他快步走了过来,低头行礼:“殿下,您回来得正好。” 阿诺斯眸光闪了闪,平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枢机主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冕下身患重病,生命垂危。”
第94章 突破 冕下生命垂危? 阿诺斯怔了一下, 思索了起来。 身为教廷的最高负责人、当世最高的神的代行者,不论圣额我略三世看起来多么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其体内的生命力都比任何一个青壮年还要旺盛, 除非遭到攻击或者到了需要传位的时候。生病更是无稽之谈。 阿诺斯不得不把“陷阱”这个可能纳入了考虑中。 他沉吟片刻,问:“冕下现在在哪里?” 枢机主教恭敬地回答:“在圣索拉宫。” 阿诺斯目光沉凝, 微微颔首:“我现在就过去。” 枢机主教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住他。 洛弥小心地偷窥对方的表情,等走开一段距离之后才对阿诺斯小声道:“我觉得这个枢机主教在考虑站队问题。” “什么站队?” “下一任教皇啊。”洛弥结合自己饱经厚黑学的键盘生涯分析, “按理来说,你应该是毫无疑问的新教皇,但既然老教皇只是把你当成工具, 那肯定有考虑过比你更让他满意的选择,并且给那位培养过势力。” 阿诺斯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此时被洛弥点明, 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道:“我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些, 也并没有特别想做教皇。” 因为所有人都说他是下一任教皇, 所以他才去思考自己要做怎样的教皇,只是在选择自己的名字时就犯了难。 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成长、慢慢学习, 然而风云际会中,他已经走到了距离教皇位置最遥远、似乎又是最接近的时候。 洛弥脑筋却快速转了起来:“我们直接——” 他本想说干掉教皇,考虑到阿诺斯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实, 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直接请教皇退位,你当新的教皇,之前的所有事情就都能很方便地解决了。” 炼金学派也好、帝国女皇也罢, 不论阿诺斯的身世有多少问题,只要拿到那柄至高无上的荣耀权杖, 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阿诺斯蔚蓝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迷茫:“我真的适合吗?” 不等洛弥劝说,阿诺斯已经低声继续说了下去,“莱恩,我本身就继承了背弃信仰的血脉,依靠的力量也来源于异端的炼金术,甚至我自己都在迷茫中……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教皇呢?无论冕下对我如何,但作为教皇,他传播着神的荣光、关爱世人,我自忖没法比他做得更好。” 洛弥的热血稍稍冷静了一些,反省了一下自己:“不管怎么说,教皇对自己的继承人都这么冷酷,很难相信他会真心关爱世人。” 阿诺斯摇了摇头:“这不是一回事。不过我们先过去吧,有点远——圣索拉宫是专门用来疗养的地暖宫殿,配置的神术法阵大多数都是治愈系。”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要去的地方。 洛弥发散思维地琢磨了好一会,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但一时就没想起来。 难道漏了什么可能对阿诺斯造成致命威胁的细节?有什么准备还没做好? 洛弥很快排除了这个答案——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可以准备的。 他们这次来只是来要一个答案,要不到、或者确定了立刻就跑。战斗主力是阿诺斯,洛弥负责干扰和保命。 这个时候应该兑换一些有用的功能……洛弥一怔,想起自己漏了什么: ——系统呢? 他提议帮阿诺斯拿下教皇之位可是完全违背了他的任务,按照系统的风格肯定要跳出来在他心里絮叨,然而系统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句话都没说。 洛弥在心里试探着问:“系统?在不在?” 【系统自动挂机中,宿主可自由使用系统仓库,查阅设定资料请扣1,询问任务进度请扣2,闲着聊天请扣0。】 洛弥:“……” 这个关键节骨眼,他的系统又浪哪儿去了? 洛弥还来不及细想,他们已经到了圣索拉宫。 圣索拉宫被柔和的白光笼罩,一个个宛如萤火虫的橙红色光点飘荡在半空,汇聚成星光一般的海洋。 靠近那些光点,洛弥就感觉精神振奋了不少。 阿诺斯无心介绍这是什么,迈步向里走去。 门口的白银骑士挡住了他的路:“殿下,冕下有吩咐,谢绝任何人拜访。” 阿诺斯皱了皱眉:“我也不行?” “冕下说的是任何人。” 阿诺斯想了想:“那帮我通报一声,若是冕下不见我就算了。” 白银骑士对同伴点点头,走到一边拨通了通讯器。 很快他就放下通讯器:“殿下请。” 阿诺斯面色凝重地走进去。 洛弥跟着进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白银骑士拦下说什么“冕下只允许殿下一个人进”的话的心理准备。但白银骑士只是扫了他一眼,任由他跟阿诺斯一起进去了。 洛弥用只有自己和阿诺斯才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诺斯眼珠向他转动了一下,微微颔首,隐藏在牧师袍中的手轻轻握紧。 走到门口时,阿诺斯表情凝重了一些:“有幻术。” “幻术?”洛弥向没有关闭的殿内看了一眼,看到在床上平躺、似乎睡熟了的教皇。 阿诺斯手指在胸口点了个十字,随后握住洛弥的手:“小心。” 洛弥的眼睛眨了眨,眼前的场景已经发生了改变。 见到教皇之前,洛弥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其中包括教皇完好无损只是给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最差的情况,也阴暗地设想过教皇是不是对自己也用过炼金术现在导致反噬了。 但没有任何一种情况像眼前一样诡异。 须发皆白的圣额我略三世坐靠在床上,双目微阖,脸色灰败,满是皱纹的双手上青筋暴起,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顶有一顶由纯粹的光凝聚成的荆棘王冠,漂浮在教皇头顶。王冠中的荆棘向内伸长,刺入了教皇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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