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姬隐退,连心负手审视着台下诸人。她神情孤傲,忽然遥指着清风阁的方向冷笑:“久闻清风阁刀剑一绝,孔雀山庄连七特向尹阁主讨教!” 这该如何是好,那孩子身上有伤呢…… 祁阳候夫人“啊”了一声,险些失态的倾倒。幸得乳母机智,快手打翻了茶碗,否则定会引起李星月主仆的怀疑。 强忍忧切,祁阳候夫人蹙眉佯怒:“阿乳怎么笨手笨脚,把我的衣裳全给泼湿了。” “奴婢老眼昏花,望主子恕罪!” 台下人声鼎沸,满腹纠结的李星月,本就够烦闷,此刻身侧还嚷咕侵耳,教她不耐烦的痛斥:“既然夫人多有不适,那便早些去耳室换衣裳。” 恰中心意的祁阳候夫人抿唇行礼,随即携乳母离去。 比武台设置的极为精妙,看似仅长廊一道通人,实则自耳室另辟密径。按动机关从水底经比武台,可直通湖畔小宅。 祁阳候夫人自嘲哑笑,此乃祁阳候为与李星月欢好,不惜代价所修建的。如今负心无情的男人垂死挣扎,知道秘密的仅她一人。 擂鼓催人,声声紧迫。 “小雪,我去!” 秦若影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双肩,眼眸中难掩不舍。 “神医定有苦衷,她——”雷珠儿惴惴不安地启唇,随即迅速噤默。 “别担心,我尚可一战。” 尹千雪话音未落,身畔的微风迅速收剑,“阁主,还是我去。” 之前本就该挑战,但微风被请了下去,此时再上她明显镇静许多。 “清风阁微风,请孔雀山庄连七小姐赐教!” “怎么是你?”连心皱眉不悦。 微风单手拔剑,凛容回到:“诚如公主所言,七小姐已不再是孔雀山庄的当家人,我们阁主自然不必迎战,我来就行!” “猖狂……” 玉姬勃然大怒,下意识上前阻拦,没想到自家公主兴致高涨道:“让阿团做好准备,眼下比赛开始吧!” 清风阁实力犹存,可谓僵虫不死,莫名激起李星月的内恨。她略使眼色,玉姬出面改变了规则。 凡得胜者,需守擂三场才算最终赢家。 对此,连心玩味地咬了咬唇,目光不经意望向极远处。不过一眼,顿时神色怆然。 可惜鼓声喧天,微风已敛神持剑碎步奔袭。 连心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疏冷地勾唇,袖间甩出软鞭香挡。二人你来我往的过招,彼此显得格外从容。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李星月彻底坐不住,于是就在微风利剑刺去时,本能顺利化解的连心,身侧突遭暗器袭击。 连心一刹恍惚,无法扭转乾坤的微风,纵使疾速偏转剑势,亦狠狠地擦过对方左臂。连心软鞭钩住利剑,容不得仔细思忖,干脆将微风踹入湖心。 连心赢了,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暗器射进了她的肋骨。 “神医!” 雷珠儿挣扎着要过去,却被雷夫人无奈的止住。 一旁的秦若影神情萎靡,她如何看不出,那李星月就是想置小雪于死地! 台上比赛依旧,连心作为守擂者,静待下一个挑战者。 然而令雷珠儿愤怒的是,新的挑战者不是旁人,正是她向来柔弱胆怯的好徒儿。 一切都是在撒谎,她也不叫杜若芷。 好一个阿团,竟将自己耍的团团转。雷珠儿脸色惨白,急火攻心中倒在母亲的怀里。 奉命对战的阿团,逋一开始就拼尽全力地进攻。 她们鸿影追逐,几乎不分上下。半个时辰后,迎战一场且有伤在身的连心,终是体力不济。 阿团懒得再与之周旋,她余光掠过台下,眼眶通红地劈下劲掌,众目睽睽之下将连心的胳膊震碎。 不过阿团自己也好不哪儿去,中了连心的绵骨散。 她们二人同时歪倒在台上,阿团痛的十指蜷缩,匍匐着颤颤巍巍的站起。 恰在此刻,雷珠儿奋不顾身地登台。待路过阿团身侧,目光厌恶地扫过她,接着将地上的连心小心翼翼地抱起。 阿团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眼尾滚下清泪。 “此局阿团赢,可自行选择对阵选手!” 闻声,阿团朝尹千雪逼迫:“尹阁主久扬江湖,但请一战。” 秦若影阴鸷地盯住台上,她长臂一拦死死搂住尹千雪,嗓音沙哑的哀求:“求你,让我去好吗?” “如今阁内四面楚歌,退无可退……我岂能当缩头乌龟。”尹千雪半闭着眼睛,反手握住她。 “你的伤,我——” 再顾不得其他,任周遭轰鸣,尹千雪当众轻抚秦若影的脸颊,含泪与之樱唇相接。 “放心,为了你,我不会死。”秦姑娘别哭,心很痛。 “刀剑无情!” “安心等我,顺便找回微风。” 话已至此,尹千雪狠心一把推开她。仰颈服下粒药丸,回眸拔下秦若影为她随身携带的剑。 红影闪掠,风华绝代。 “阿团,她有旧伤,点到为止。”玉姬压低声线,神色格外复杂。 与此同时,密道中的祁阳候夫人决绝地按下机关。 作者有话说: 已大修,第一版不小心贴成最初的草稿了。
第40章 “小姐,危险!” 一旁的乳母掩唇惊吼,随之而来的巨响轰然炸裂,她们从耳室跌入深不见底的水中。 此情此景,直教岸边的围观者方寸大乱。众人喧哗奔走,没想到下一刻,比武台近旁的阁楼亦瞬间坍塌。 雷珠儿犹在恍神,抬眸便见大姐姐夺命奔去。 其实杜若兰并不想牵连无辜,但她眼看着女儿被李星月无辜折辱。身为母亲,走投无路的她不得不这样做。 只要能保住孩子,生死于她,不足挂齿! 此地机关皆由上官弘毅为李星月所设,耳室下更置有缠绵之所。然而欢爱自有时,当李星月逐渐触碰他的核心利益。上官弘毅不仅想囚禁对方,以期永世相守。甚至还未雨绸缪,特意设下两处机关。 一处逢生,另一处则毁灭。 杜若兰不知道,也懒得猜度上官弘毅会如何选择。此刻她整个人浸在深不见底的月影湖,过往的回忆一幕幕闪现。 画面停驻的最后一刻,她脑海里涌现出两张面孔。 一个是她从小带大的儿子,另一个是她未曾抚慰的女儿。 “噗——”一口呛水从胃里吐出。 杜若兰意识昏昏沉沉,她好似被温暖裹挟,耳畔不时响起清冷的关切:“您醒一醒……” 眼眸逐渐张开,慢慢适应周遭的环境。 杜若兰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尹千雪的怀中,彼此视线蓦地交汇。 “孩子,是你救了我。”哽咽在喉,欲语泪先流。 “稳住情绪,您感觉如何?” 尹千雪并不知晓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如此,她之所以出手相助,是不愿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整个人好多了,我的乳母——” 远处有人挥手打断了她们,大老远高喊,“小雪,这位婆婆也醒了!” 原意外发生后,尹千雪在水中同时看到祁阳候夫人和李星月,但她未有一息犹豫,遂果断地游向祁阳候夫人。 与此同时,确定尹千雪无事的秦若影,奋不顾身地下水救人。深谙水性的她,很快便救了好些人,直到最后才咬牙拽出奄奄一息的老婆婆。 对此,祁阳候夫人感激涕零道:“倘若没有你们两个,今日我们主仆定丧命于此。” “夫人不必客气!” “孩子,我……” 秦若影立在一旁左瞅右看,觉察到气氛有些迥异。正要开口询问,不曾想祁阳候夫人却猛地抱住尹千雪,凄厉地放声痛哭,泪水很快湿了她的面颊:“你是我的女儿啊!” 秦若影闻声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雪不是俾莆同李星月的孩子吗? 这究竟怎么回事?无数个疑问堆积心底。 尹千雪头一次这么心乱如麻,她目光轻瞥祁阳候夫人的愁容,蓦地有些透不过气。哑然间,她稍作停顿,方一脸平静的回答:“夫人或许认错了,尹某生父母乃走卒贩夫!” 祁阳候夫人泪眼婆娑地勾起唇角,不仅未执着于解释,反而红眸耐心安慰:“是啊,没准儿是我认错了,尹姑娘莫要有负担。” 说着祁阳候夫人又把目光落在秦若影身上,温柔地欣赏着她那张风情灵动的秀颜,目光十分慈爱:“秦姑娘,咱们有缘得见,纵江湖流言蜚语,只要你与尹姑娘真心相爱,何惧世情凡俗。” “夫人……” 从未有人这么嘱咐她们,也不曾有人如此真心相待。 尹千雪红着眼睛愣神良久,秦若影更是蕴盈泪花地搂住祁阳候夫人。 这一刻,尹千雪无比希冀,对方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酸涩萦怀,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记忆里除了师父、师姐们,再无人真心相待。 幼年很苦,师父整日忙着救人,师姐们又各有任务。小小的人,无论寒冬酷暑,都要全身心地练功。 胳膊断了,咬牙接上。 第一次杀人,她也很怕。 每到霹雳闪电的雷雨夜,她都会蜷缩在一角发抖…… 可是有一天,这个世上唯一爱她的师父去了,从此以后那个小姑娘就不能再畏惧一切了。 她开始望着山顶发呆,终于成了一个冷傲无情的人。 念天地怆然泣涕,孤身怜影何处安! 铺天盖地的苦楚,全部消散在李星月的抓捕中。 祁阳候夫人与其乳母被他们不由分说的带走,就连近旁的秦若影也不见踪迹。 尹千雪斜负长剑,鼻挺目深,不苟言笑的玉面之下溢出一丝愤恨,直教人不敢轻易冒犯。 “你若想见到她们,便乖乖随我来!” 尹千雪凝着面前的青衣女子,瞬间变了脸,继而怒不可遏地拔剑。可纵使她浑身紧绷至战栗,始终未曾扬刺。 道路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长街萧索,最后她们停在城中的一处陌生宅子前。 今夜无星月自明,树影婆娑水蕴隐柳。 穿廊过园,花木扶疏,灯影摇曳。 尹千雪神情冷峻,一双眸子墨黑沉静。她抬脚踹开紧闭的门扉,随即冷眼斜睨着榻上人。 “她们呢?” 李星月懒整鬓发,姿容艳致地嫣笑:“原以为咱们母女相见,还需些时日。没想到你竟如此无能,当真妄为我的骨肉。” “我与你素无瓜葛,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半点皆为命,向来不由人。明朝大街小巷,众人皆会知晓你乃我李星月的独女。届时,这天下都是咱们母女的。” 凝视着那张美丽至极的脸庞,尹千雪只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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