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辛宗的亲卫沿途护送,莫说她们有防身之力,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无甚歹人敢抢劫她们。 而她们将这次的进京之旅当成了走商,沿途售卖她们紫霜园的糖制品。之前紫霜园只在广州以南的沿海地带有知名度,这次她们将糖冰卖到了富庶的江南去,哪怕提出了三倍于南康州物价的价格,也供不应求。要不是洲渚还惦记着给池不故之母带手信留了一些,两车特产只怕到开封之前就没了。 辛宗的亲卫:“……” 他们本想催她们赶路,可她们又不是流放的罪人,而且辛宗交代了在她们同意进京的前提下,要善待她们,尽量满足她们的要求。所以,她们这一路卖糖顺道游山玩水,慢是慢了点,但不必赶路,他们也没那么辛苦。 到了江南后要乘船沿着运河北上,而以往繁华的运河似乎因为运河年久失修,河泥淤塞,如今通航的船只没有洲渚想象中那么多。 不过,走水路也不代表百分百安全。由于她们没有乘坐官船,而是上的商船,船只行驶到泗州的江面上时,她们遭遇了江匪劫船。 洲渚突然想起当年,人贩子安婆将她们绑到海船上,准备发卖至外地的时候,她们就是在船里跟凶残的人贩子打起来的。可惜江船不比海船宽敞,池不故很难施展开,倒是洲渚靠着蛮力,轻易地就将江匪给踹下了江。 辛宗的护卫瞳孔一缩,这力道可比军中的重骑还要大,军中少重骑,但不代表没有,而每一个重骑基本都是精英军士中的精英。在他们看来,重骑兵都还没有洲渚一个娘子这么横。 ——此前,他们从未见过洲渚出手,因此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娘子,池不故受周凭骁指导,略有身手这事,他们倒是清楚。 江匪也没想到会遇到硬茬,他们骂骂咧咧,想要退去,却被洲渚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巨石给砸穿了船身,威力比战场上的霹雳炮还要猛。 江匪的船沉了,江匪们为了求生不得不跳下江,拼命往两岸游,然而泗州的运河段接的是洪泽湖,离两岸远着呢,很快就有人力竭沉入了江底。 倒是没人去指责洲渚,毕竟对方既然选择干这种刀口舔血的行当,那就得做好命丧黄泉的准备。至于对方落草为寇是被逼的,还是主动的,那都不是洲渚应该去背负的。 辛宗的亲卫终究是忍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跑去找洲渚:“洲娘子力气如此之大,是天生神力还是经过了训练?若是经过了训练,可否告知训练方法?我们感激不尽,还会有重谢!” 还有人甚至动了让她从军的心思,想想看,上了战场,打攻城战时,只要一个她可能就能推平了城门…… 不过考虑到她是女的,几乎不可能被允许上战场,他们又熄了这个奇特的想法。 洲渚闻言,缄默了会儿,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说自己这身力气的来源,说是天生神力,等系统离开了,她也就恢复了正常。不是天生神力,她也无从解释这身力气是被怎么训练出来的。 “我这身力气并非是天生的,不过要想获得跟我一样的力气,首先得沟通天地,然后招来陨石,接受陨石的生死考验,没死的话就有这身力气了,死掉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众亲卫:“……” 你这是在逗我们吗? 然而洲渚一脸严肃,显然没有开玩笑。 “不信你们问阿池,她最清楚了,因为当初那陨石可是将她的屋子都砸塌了的呢!” 池不故:“……” 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道:“她说得没错,当初她与我同住漏泽园,然后一个晴天的日子,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有一陨石降下砸中了她。” 一亲卫道:“可我们似乎没看见有陨石在那边。” 真有陨石降下,当地县衙、州府怎么可能不向朝廷汇报?而且乡里人也没有讨论陨石的,他们猜测洲渚是在胡说八道,但仍寄予一丝希望,若洲渚能说服他们,他们就相信这是神迹! 然而洲渚和池不故大方说出来,并且往夸张里说,就是要引起他们的怀疑,当洲渚无法证明她的话时,他们就会认为这件事是假的,从而对探究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力气的事选择无视。 要是他们信以为真了怎么办? 那就相信呗,反正陨石又不是天天有,就算有也不一定会砸中他们,不担心他们会故意去找死。 若是这事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怎么办? 陨石这事只是洲渚和池不故的片面之言,无法证实真伪,辛宗不会这么傻,将这件事大喇喇地上报到皇帝面前,这一个弄不好就会被百官弹劾,他是嫌现在的日子太悠闲了吗? 相反,他可能还会尽可能地替洲渚掩护,因为打了胜仗所带来的荣誉背后也会伴随着攻讦,他这次之所以要用强硬的态度将池不故带回来,正因有人上书说他弃养孤苦的继女。 至于将池不故接回来会不会得罪洲相?洲相厌恶的是池仪,池不故若是男儿可能还会被洲相忌惮,可她是个女子,洲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洲渚打着哈哈,道:“没看见说明你们跟它无缘。” 众亲卫:“……” 好了,可以证实,什么天降陨石都是假的了。她应该是天生神力,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才故意编造神迹的。 众亲卫对她的感官有所下降,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有钱有力气,不需要靠讨好他们来拉近跟他们的关系,从而得到他们的庇护。 在运河上过了三天,便进入汴梁地界了。这里的船只一下子多了起来,想要在码头停靠还得排队,不得已,他们只能先在汴梁外城外二十里地的渡口下来,转陆路。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终于到了辛宅门前。
第69章 疏离 洲渚下马车后便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四处张望, 这汴梁果然繁荣,南康州的民宅多数是用茅草铺的屋顶,而这里的宅子多数都是青砖绿瓦。 道路相对较宽, 便是巷道也有四米来宽。而这么宽的路注定百姓会将它利用到极致——道路一旁有不少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便是在官员宅邸门前也不例外。 要不是辛宅里面有人迎了出来, 洲渚只怕没有什么耐心等辛宗的亲卫进宅通报,然后再将她们迎进去了。 出来的是一个妇人, 衣着朴素,身上并没有什么华丽的珠钗,但从她的面容和气质却仍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一位美人,而且这么多年过的也相对安稳。 看到她, 池不故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我的儿呀!”张胡璇顿时泪如泉涌。 池不故离开她时才十三岁, 如今却已经二十有三, 满打满算已经过去了十载。 她不敢想象池不故这十年在外吃了多少苦头, 一想到当初没有坚持将她带在身边, 不让她跟着池仪前往流放之地, 她便懊悔不已。 如今再次相见,她怨池不故舍下了她, 又心疼池不故吃的苦, 更多的是重逢的喜极而泣。 她不顾形象地抱着池不故在百姓面前恸哭, 池不故的鼻头也是一酸,眼眶湿润, 隐约泛着泪光,不过池不故到底是坚强和冷静了许多, 道:“阿娘,大庭广众多难为情。” 张胡璇这才抹了下眼泪, 带着她们进去。 进到厅堂,大门关上,张胡璇才想起这儿还有一位女子。 她打量着洲渚,道:“你便是洲娘子了吧?” “我叫洲渚。” 要不是张胡璇早就知道洲渚跟洲赫这个奸相没有关系,在汴梁听到这个姓,她只怕要先入为主地产生恶感了。 张胡璇和池不故母女团聚,她的重心自然在池不故的身上,便让人先带洲渚去安置。 洲渚很识相没去打扰她们,到了收拾好的厢房,辛宅的奴婢过来问她,她的行李都放在哪里。 洲渚让对方将她送给辛家的礼物挑出来,直接送过去。 奴婢有些迟疑,毕竟主家下过命令不能收礼,不过洲渚的身份与旁人不同,她便先去请示管家,而管家则去请示张胡璇。 张胡璇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池不故便道:“都是些糖和糖果,自家做的,是她的一片心意。” 张胡璇道:“既是如此,那便收下吧!” 说完,她顿了下,重逢的喜悦在池不故冷淡的态度中被冲淡了一些,多年未见,母女之间多产生的隔阂也依旧存在,张胡璇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张胡璇才道:“听说你在南康州被恶霸针对了?你义父可以为你主持公道。” 她不敢说欺负,因为欺负往往伴随着女子的名声受损。 池不故微微一笑,道:“阿娘,不必了,他们恶有恶报,已经伏法了。我这些年在南康州过得很好,有阿渚在,没人敢欺负我,我也不愁吃穿,阿娘其实无需记挂我的。” 张胡璇并不愿意相信。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一个孤女能把日子过好,她们必定是孤苦无依的,惨遭欺辱的。在家时需要靠父母,父母亡故需要靠兄弟或者出嫁了靠丈夫,夫死靠儿子。 比起相信池不故没有依靠却依旧能逍遥自在,她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池不故苦中作乐、安慰他人的掩饰。 池不故张了张嘴,并不想多做解释。 这是她为什么宁愿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在南康州生活的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与父母之间的代沟只会越深。她说服不了张胡璇,而张胡璇也不会被她说服。张胡璇跟一般的父母并无不同,会真心爱孩子,但同样会将孩子视为自己的所有物,用自以为对孩子好的方式对待她。 池不故是张胡璇生的,这条命也是她给的,所以并不能因此而怨恨生母,但是要让她按照生母的意愿来生活,她也是不愿意的,也会产生抗拒的念头。 之前一直不肯从南康州回来,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现在回来,只是她做好了去面对,下定决心了断这一切罢了。 若能得到张胡璇的谅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池不故的眸光暗了暗。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的时候,一个光头小男童在婢女们的追逐下似一阵风般跑了过来。他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是在张胡璇改嫁辛宗的第二年生的。 “不屈。”张胡璇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朝男童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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