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建巡逻队的支出全部由洲渚承担,乡里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只是洲渚参与到管理新福乡行列的伊始。以她的身家,当乡里负责管治安的耆长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只可惜她是女子,被人下意识地排除在外了。 唯一察觉到不对劲的耆长也因轻视她的女子身份,不想多管闲事,反正他管着乡里的治安,只要洲渚不跟他作对,他们相安无事最好。 渐渐地,乡里人发生矛盾和纠纷,找不到里正和耆长为他们主持公道的时候,就会去找洲渚,毕竟她拳头大、家底厚、很多乡民都受雇于她,她的话能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 洲渚倒是不介意帮忙调解乡里矛盾,而且随着她的地位越来越高,她在乡里的话语权也变重了,里正、耆长等人开会时,她不在场的话,就有些乡民要闹起来。 尤其是在缴纳两税的时期,里正他们在度量工具里动些手脚,好将他身上的负担下移到乡民那里,乡民们什么都不懂,懂的也不敢反抗势大的里正、耆长等人,他们早就受够了。 洲渚识字、聪慧,而立场中立,里正收税的时候,就找她在旁边帮忙做个见证,就算里正要发飙,洲渚也不怕。 洲渚没有将里正取而代之的意思,毕竟里正也是受县里剥削的,不过乡民的忙又不能完全不帮,只能调解,让里正别做的那么过分。 在这种情况下,乾山村杜家闹分家的时候,洲渚也出现在了调解人员的行列里。 “你怎么在这里?”杜段至今都仍看洲渚不顺眼,洲渚跟池不故两个女子,结“金兰契”的事他已经听乡里人说了,这在他看来是完全违背伦理的,只有阴阳才能调和,也只有跟男子结合才能子孙绵延,才会老有所依。 他十分担心杜佳云在夏馆当奴婢久了,也学了她们的“毛病”。 其次,洲渚身为女人,本就不该掌握那么多财富,她现在守得住,以后可就未必。 最后,洲渚更不该介入到乡民的家事中来,比如此时此刻。 “这里不欢迎你。”杜段板着脸,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嫌弃与轻蔑。 洲渚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欢迎我是你的事,你既然要求乡里来帮你劝解两个儿子,希望他们不要继续闹析产,那你就没有资格让我走。” 耆长在一旁看戏。 “吴耆长。”杜段想让耆长帮忙施压。 吴耆长揶揄道:“洲娘子身手不凡,等会儿你两个儿子打起来时,她能及时劝阻。” 杜段:“……” 他不敢想象两个儿子打起来时,洲渚去阻拦的画面,到时候两个男人都打不过洲渚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这传出去,多丢脸。 不过到底是家里头的事比较重要,他只好努力忽略洲渚的存在。 杜妻抹泪:“怎么就闹到要找耆长来调解了呢?” 随着杜三的病逝,而杜三嫂不停地利用利益来诱惑杜家次子一房,杜家长子和次子的矛盾便越来越深,杜段不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相争的事,但自大的他认为,兄弟间有争执,还会为了家产而红脸是正常的,他靠威严就能震慑他们。 然而他低估了财帛的可怕之处,他那严父的威严在利益被触碰的情况下,很难再继续保持下去。 相反,因杜段始终认为长子才是正宗,就算继承遗产也会继承大头,次子以后会作为旁支,所以遗产少一些是理所应当的。 他将这种理所当然的观念灌输给了两个儿子,杜大为此也越发骄傲自满,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次子杜二则愈发不忿怨怼,认为他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为什么要搞嫡长子继承制这一套?他在家的贡献也不少,力气也没少出,凭什么他只能捡大哥不要的? 杜二说好话哄住了杜妻,在杜妻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杜妻拉入了他的阵营。在杜妻的偏袒下,兄弟俩的矛盾越来越深。 杜段骂也骂过了,打又打不过,甚至还找了杜嘉娘、冯佑民、梁姻来给兄弟俩当说客,但是都没用。 前不久,兄弟俩为了收成的事而大打出手——他们当然不是为了争抢着干活而闹矛盾,相反,干活的时候杜二一家消极怠工,在讨论到如何处理收上来的粮食时,杜二十分积极地发表意见,引来了杜大的不忙。 杜大的意思是将粮食都卖了,只留晚稻的谷种和家里半年的口粮。杜二偏偏要跟他唱反调,说今年乡里很多人家都种了甘蔗,粮食的产量大大地降低,所以留着粮食,以防哪天闹粮荒了,他们就可以高价出手。 兄弟俩各持己见,最后大打出手。 杜大被杜二打断了一颗牙齿,杜二的鼻梁被打断,闹到见血的地步,杜段意识到,不让外界的力量介入调停,那真的只有析产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他为了保住杜家明面上的面子,选择找耆长来调解,而杜嘉娘认为,现在洲渚在乡里也挺有话语权的,有她在,说不定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殊不知,兄弟俩闹分家,就少不得洲渚在背后给杜佳云和杜三嫂出主意。 杜家兄弟俩吵架的时候,洲渚一直保持看戏的状态,她甚至还带了瓜籽过来嗑。 吴耆长说到口干舌燥,把兄弟俩都教训了一顿,但兄弟俩表面上温顺恭敬,实则谁也不服气。 “你别光看着,也帮帮忙呀!”杜嘉娘着急地对洲渚说。 洲渚道:“这好办,谁闹分家,就告官呗!律令申明,父母在不分家,分家的话得被判徒刑。” 她这话一出,满堂皆静,因为谁也没想过一桩家事还得去报官。杜佳云和杜三嫂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忙出主意,倘若杜家长子和次子没法顺利分家,那她之前出的主意不都没有用了吗? 众人心思各异,只有杜段是高兴的。是呀,两个儿子谁敢闹分家,他就用报官来威胁,看他们谁敢不听话! 冯佑民、梁姻夫妻却意识到,杜段假若真的以报官来相要挟,那么必定后患无穷。因为这个办法并不能使的兄弟俩握手言和,一味地施压、掩嘴,只会令他们的矛盾更深,都说堵不如疏,还不如现在析产了,让兄弟俩都留一份体面。一旦报官,他们的父子情分断了不说,兄弟俩只怕往后余生真的要断绝往来了。 果不其然,众人都看到了兄弟俩眼中对杜段和彼此的怨恨。 洲渚又道:“不过,哪有当父母的真的去报官告儿子,要让儿子坐牢的呢?真这么干,这父母得多不合格呀!乡里析产而不分家的人家大有人在,越早析产,兄弟之间反而越能相处融洽。一旦报了官,兄弟俩前程被毁、名声全无不说,子孙将来想要考科举,这名声一关都不好过。” 杜段的脸色拉了下来,这是真心实意来调解的吗?为什么净拆台! 杜家兄弟俩心中有了计较。 杜段若真的以报官来威胁两个儿子,他们即便会忍让一时,却不会忍让一世,积怨越深,到最后越无法收场。 这次的调解,兄弟俩表面上和好了,众人见状,就离开了。 杜佳云和杜三嫂对视了一眼,决定先按兵不动。 这是持久战,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而且她们还需要加重在杜家那边的筹码,将来才有更多的话语权。 倒是池不故,本来担心洲渚搞不定,于是悄悄去围观了,回去后,她心情复杂地问洲渚:“你对兄弟阋墙这事似乎挺有感触的?” “我有兄长的事不是骗你的,实际上我有两个兄长,大哥叫洲陆,二哥叫洲岛,从前他们俩就没少为家产明争暗斗。不过,我们那儿没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所以我爸早早地处理了家产……”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池不故第一次听洲渚提过自己的家事。 “为什么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呢?”池不故问,她以为,洲渚可能会将这个秘密掩埋在心底一辈子。 洲渚苦笑了一下,刚见池不故那会儿,池不故不信任她,她又何尝完全信任池不故?所以没提过。后来,她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一切,避免自己时常回忆现代的美好生活,所以尽可能地不去谈论那个时代的一切,包括她的家人。仿佛只有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思念家人而忧思过重。 现在,池不故是她的家人了,而她对于能回到现代这件事也不再抱有那么大的期待,逐渐放下,在池不故的面前,自然不会再避而不谈。 “因为你也是我的家人呀!”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带池不故到她家人面前,介绍给他们认识。
第64章 系统 向池不故坦白来历的那天晚上, 洲渚做了个梦,梦见了她几年不曾见过的亲人,也梦见他们因为她的失事而悲痛欲绝。 洲渚也控制不住, 在梦中落了泪。 这时,导致飞机失事的那颗陨石再度从天空中划过, 刮起了熊熊大火,然后朝她砸来。 “啊!”洲渚一下子惊醒了。 本来就浅眠的池不故咻地起身, 借着月色看到了洲渚的慌张失措。 “做噩梦了?”池不故捧着洲渚的脸,才发现她似乎哭过,两鬓都湿了。 “我梦见爸妈和哥哥们了。”洲渚闷闷地说。 池不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洲渚,洲渚的亲人还活着, 却与她天各一方,此生都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倒不如她丧父, 除了要吃些苦头之外, 心中并无多少牵绊。 “他们一定很想你吧!”池不故道。 “我也想他们。” 池不故抿唇, 穿越时空这种事过于离奇, 便是饱览群书的她也未曾在书上看过类似的故事, 而且她明白了当初面对洲渚的告白时,为何会觉得惶惑不安, 因为洲渚一旦离去, 她在这世间就真的找不到洲渚了。 她这种心情, 想必跟洲渚当初来到这里那会儿一样吧? 她将洲渚拥入怀。以她现在的能力所能做的十分有限,唯有通过肢体动作来给予洲渚一些慰藉了。 洲渚没有低落太久, 她对池不故道:“你娘肯定也很想你。” 池不故一怔,她道:“我知道。” 洲渚又道:“池不故, 你如果想她,我们可以去汴京探望她。” 池不故宠溺一笑, 问道:“我们去了汴京,你的糖寮和蔗田怎么办?” “我们挑春耕的时候去,田里的事让佳云或者冯佑民他们帮忙看一看就行了,赶在糖寮开工之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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