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故:“没闻到。” “从你身上传出来的,你自然闻不到。” 池不故蹙眉,她身上有醋味吗? 她抬臂嗅了嗅,却突闻洲渚那放肆的笑声,顿时明白过来了。 “很好笑吗?” 看洲渚这欠揍的样子,真叫人牙痒。 “你吃醋了。”洲渚乐得花枝乱颤。 池不故翻了个白眼,不去管她,须臾,见洲渚止住了笑,才又问:“真有埃及这地方吗?” 洲渚没有错过池不故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好奇。她突然意识到,纵使这些日子以来,池不故一直都在充当她学习常识的导师,但也有不曾知晓的知识,和与常人无异的好奇之心。 她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分享世界各国风土人情的兴趣,也不在乎池不故会不会质疑她的来历——在池不故面前,她哪有什么来历。 “当然有了,埃及的统治者不叫皇帝,也不叫天子,而叫法老……” 池不故侧耳倾听,向来无欲无求的瞳眸里,多了一丝求知的欲望。
第17章 底细 杜佳云刚回到家,一个巴掌迎面扇来,她下意识抬手,随着“啪”一声响起,手臂被拍得又疼又麻。 她冷眼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生父,听着他大骂:“你这死丫头跑哪里去了,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她娘在厨房,听见声音急忙走过来,拽了她一把,也颇为不满:“你成天往外跑,万一遇到歹人可怎么办?还要不要名声啦!” 杜佳云知道,不管自己说真话还是假话,都少不得挨这顿骂,干脆不开口。 因为洲渚放了鸽子,他们没能如愿地给她三哥杜包找到一个好拿捏的媳妇,她爹丢了面子,所以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没法朝洲渚撒,只能冲她来了。 不过,杜段骂完这句话后,却没再继续,而是转头回屋去了。 杜佳云寻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娘扯了扯她的手臂,将她拽到厨房帮忙。她一边打下手,一边问:“三哥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娘笑眯眯地道。 杜佳云诧异,还记得出门前,家里的气氛似乎并不怎么好,她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她询问,她娘便主动告诉了她:“安婆说着世上没有什么命格是绝对的,命格也能改变。那个洲娘子就算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是可以改成旺三郎的命格,只需拿到洲娘子的八字就行了。” 杜佳云愕然,道:“你们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呢?阿洲姐、阿洲娘子根本就不想同三哥相看。再说了,找一个乐意嫁给三哥的人不行吗?” 她娘剜了她一眼,道:“这几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哪有这么好找?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合适的,总得试试!” 杜佳云虽不在这个家长大,却也知道,杜包虽是个病秧子,一般男人的毛病却一个不落。心比天高,丑的看不上,寡妇又嫌弃,只想找那还未嫁过人的处子。 而她的爹娘呢,护他跟护眼珠子似的,除了满足他那些条件之外,还得找能伺候他的,又好拿捏的,最好不要聘礼。 就这些条件,乡里谁肯将自家的女儿嫁过来? 如今出现了一个既漂亮,又没嫁过人(虽然曾许过人家),而且是个孤女,最容易拿捏的洲渚,他们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难不成你们真打算强娶?”杜佳云问。 “我们可是好人家,怎么会强娶呢?我们会好好跟洲娘子谈的。”她娘说完,又叮嘱她,“你可别对外说,安婆说了这事不宜声张,不然会有人抢在我们前头去提亲的。” 杜佳云认为必须将这事告诉洲渚,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往外面跑得勤了,杜段担心她做出什么毁名节的事,要么不给她出门,要么每次出门都得让她嫂子跟着,她去哪儿都不方便。 好不容易等到家中来客人,家里人都忙着招呼客人,她溜出去找洲渚,却发现洲渚不在! …… 杜佳云没来的日子里,洲渚也并不会觉得无聊。 她最近在漏泽园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几棵青枣树,尽管是野生的,但它的果子不仅不酸涩,反而还有些甜。 洲渚摘了两篮青枣,一篮留着自个吃,另一篮则送给了对她多有照拂的白衣庵女尼们。 青枣颗颗饱满甘甜,女尼们都很爱吃,连尽休师太都跟着吃了几个。 此时庵内当天的活基本都干完了,女尼们或自觉回屋诵经,或去接待来上香的香客,剩下的女尼则继续跟洲渚享受下午茶。 洲渚凭着跟女尼们日渐熟稔的关系,成功地混成了白衣庵的编外人员,她们谈及一些话题时也不再避着她。 这不,她们唠着唠着就提到了夏馆,然后又提到了池不故。 通过女尼之口,洲渚对池不故的过去,总算有了更深的认识。 五年前,御史中丞池仪弹劾当朝宰相洲赫结党营私、侵吞民田、纵子伤人等十几条罪过,得罪了洲赫,反被安了个“谋划易储”的罪名,给流放至南康州来编管。 池不故时年十三,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孩。 知道池家之事的人都说,她的年纪这么小,完全可以留在汴京,没必要跟来南康州——朝廷律令,除非是犯了需要杀头的大罪,否则罪不及家人。 顺带一提,池仪在获罪流放之前,便预感自己将会出事,于是和妻子张氏和离了。 之后,张氏改嫁给云州防御使。 池不故的继父虽然是位武将,但如今北边战事频繁,朝廷对他多有倚重。她当初若是随其母生活,至今依旧能在汴京当她的官家千金。 可大家都说,她真不愧是池仪之女,性子如她老子一般倔——即便汴京距离南康州有三千多里路,流放之路艰辛险阻,可她依旧坚定地选择了追随其父。 虽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但初到南康州的池不故并没有现在这般清冷寡言。 她跟同龄的孩子一样,受伤了会哭鼻子,疼了也会叫唤,不过她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来,只会悄悄地找尽休师太讨些药物回去自个上药。 她也有天真烂漫,自然洒脱的一面—— 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尼回忆道:“有一次她在外头待得太久,天黑了,她着急赶回家,因为跑得太急,脚下的草鞋都跑丢了。她第二天回来找,恰巧那草鞋被主持捡到,主持问她如何证明那草鞋是她的,她说鞋子都是一对的,放在一起比对就知道了。 “主持又问她,为什么没有立马回头捡鞋,她说怕在外找鞋会耽误时间,她爹等不到她回家会担心。 “主持又问,如果她的鞋子被别人捡走了,不还给她了呢?她说,鞋子都得成对穿,别人只看到一只鞋子,用处不大,不一定会捡它。 “主持说,那别人完全可以再编一只跟这只鞋子一样大小的草鞋呀,不一定是自己穿,可以给尺码合适的人。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就将那只鞋子送给他了。她虽然失去了一只鞋,可别人也得到了一只鞋,她不会感到难过,而别人却能开心一整天。” 正是这样的性格,让池不故越发招人喜欢。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池仪得罪的人毕竟是当朝权势滔天的奸相,多的是官吏捧高踩低。 南康州海康县的县尉为了讨好奸相一党,刻意刁难池仪。 而县尉的妹夫、盐场主事黄长生来夏馆捣乱时,更是一眼相中了青春靓丽的池不故,多番纠缠。 两年前开春里的一天,缠绵病榻的池仪突然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等池不故喊他吃饭得不到回应时,他已经咽气了。 池仪被葬在了漏泽园。池不故的继父派人来接她回汴京生活,又被她拒绝了,她选择在南康州给池仪守孝。 再后来,黄长生为了逼迫池不故委身于他,故意上门找事,说夏馆是前录事参军所建,即便他起复回京将夏馆捐给了白衣庵,而池仪又从白衣庵那儿买下了它,但实际上并不作数,这理应为官舍。 黄长生有县尉撑腰,而池不故只是一个孤女,即便据理力争,却挡不住黄长生使用些腌臜手段,比如捏造流言蜚语,说他在夏馆养了外室。 世人多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黄长生之妻听信谣言,跑来“抓小三”。池不故百口莫辩。 幸亏尽休师太带她去找天宁寺的慧平主持相助,被雇代为打理漏泽园,池不故这才重新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经历了这种种,众人发现即便池不故对待无仇无怨之人依旧态度平和,可脸上的笑容却是少了许多,显得更加沉稳寡言了。 …… 池不故从白衣庵门前经过时,看到了坐在树下摘花瓣的洲渚。 粉紫透白的紫荆花在她的辣手摧残下,只剩光秃秃的花骨和花蕊。 冷冽中带一丝暖意的春风拂来,她脚下的花瓣便迎风飞舞。 池不故脚步一顿,隐约觉得这个画面之前好像见过,不过彼时在等人的是她,被等之人则是洲渚。 洲渚看到她,立马扔了只剩花蕊的残花,道:“池不故,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许是春风醉人、阳光正好,池不故的心情也不由得发甜发醉,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问:“尽休师太嫌你太吵闹,将你赶出来了?” 洲渚白了她一眼:“哼,我在白衣庵可受欢迎了,女尼姐姐和妹妹们都围着我,跟我分享快乐呢!” “那你为何要拿这些花撒气?” “这些都是从树上自然凋落的,它落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我的头,我可不得报仇?!” 池不故莞尔。 “池不故,我腿麻了!”洲渚娇声道。 池不故警惕起来:“别想让我背你。” 洲渚哼了哼:“我能自己走!” 池不故刚要松懈,洲渚却突然跳到她的背上,笑哈哈地道:“骗你的!” 池不故的双臂习惯性地往后挽住洲渚夹在她腰上的腿窝。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有些懊恼,这个条件反射让她丢脸丢大了! 恼归恼,却不是冲洲渚去的。 直到池不故听到了后背,隔着胸腔传来的“咚咚”心跳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思绪沉入了这律动偏快的心跳声中,跟着节奏思绪纷飞。 为了避免自己分神,她道:“李青瓷的底细我大概摸清了,你可以跟他谈合作了。”
第18章 乐意 随着二月临末,洲渚依旧没有给李青瓷答复。 原本表现得并不着急的李青瓷便坐不住了,亲自跑来了漏泽园。 洲渚便向他提出以技术入股的提议,他表示从未听说过这种合作方法。 洲渚道:“实际上这种合作方式并非我首创……李郎君可知川陕生产井盐的有官井与私井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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