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还在家待着。 平时的新年夜里我要么被常喜带着出去玩,要么和黎畅出去瞎溜达,结果今年常喜因为留学的缘故根本没回家,黎畅也跟着家里人去了外地过年,物是人非,一时间难以适应。 我本想着约宋与眠出来一起逛灯会,结果在年夜饭还没开始就被抱歉地告知了她今天得陪着家人,对于她家来说,或许是因为母女之间将近两年来的冷战终于迎来了一丝破冰,所以格外需要时间共享天伦之乐的缘故,本来我家和她家就离得远,再加上宋与眠难得回了家,自从机场一别,直到现在我都没机会再见到她。 理解归理解,该失落还是失落,我终究是在家坐不住,去街上逛了两圈,新年的广场上鸽子放了一轮又一轮,正当我觉得实在是有些索然无味,打算回家时,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来自差点就要从我的记忆中淡去的陈年损友陈一格,还没等我说话,便开门见山地问我:“常乐,在哪呢?” 我是没有想到23岁的新年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也能过得这么孤寡,黎畅一家今年过年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海南旅行,早早就在另一个季节里落了地,铁三角失去了话最多的主心骨后,除夕的夜里,只剩下我和陈一格在市中心繁华的步行街头面面相觑。 岁月多多少少改变了我们青涩的面庞,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后,我们同时开口:“你怎么一个人?” “一个人还瞎溜达?” “大过年的,没有朋友吗?” 直击内心的三连发问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陈一格脸皮比较厚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个,我想约喜欢的女孩子出来玩,被放鸽子了。” “哇,你好惨。”我刚想无情地嘲笑一下她,结果转念一想我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话一转,反倒有了莫名的惺惺相惜,“算了,我没资格说你,我也被女朋友放鸽子了。” “靠,好歹你还有女朋友!”陈一格丝毫没有被我安慰道,反而更受了一层打击,“还是宋与眠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也是。”陈一格叹了口气,在长椅上坐下,“想当年,我们还是失恋阵线联盟呢,当时谁能想到最后是你抱得美人归了呢。” “…你这么一说,那确实要谢谢你。”我也跟着坐下短暂地追忆似水年华了一下,想到那些年陈一格为我送上的阴差阳错的助攻,心下多少有些感动,“要不是天天让我替你写情书,我也得不了征文比赛的奖——” “喂,这是重点吗?”陈一格被气得嘴都歪了,“那时你失恋了,是谁陪你借酒消愁,最后还挨了打?” “你少来,那是你自己要去偷你爸这么贵的酒。” “我哪知道这么多。”陈一格哀叹,“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残酷啊,老子的青春。” “也还好吧。”我想了想,“别的不说,你偷的那瓶酒虽然烈,但还挺好喝的。” “我谢谢你。” 你来我往间扯皮的功夫,不远处的广场开始放起了烟花,斑斓的火花把夜空照得灿烂又耀眼,流光如雨点般地散落下来,最后熄灭在半空中。 我们坐在躁动的人群中安静得就像两尊景区的雕塑,无言地观赏完一轮烟花后,陈一格低下头,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一拍脑袋站了起来,提议道:“常乐,我们去放烟花吧。” “你多大了啊。”我翻着个死鱼眼懒得看他,“再说了,我跟你两个人有什么好放的。” “唉,你怎么这也嫌弃上我了。”陈一格恨铁不成钢地跺脚,“这不是我们都被放了鸽子,互相取暖一下,友谊的烟花吗。” “那我干嘛不直接去宋与眠楼下放给她看?”我没好气地否掉了他友谊烟花的提案,话音刚落,突然灵光一闪,蹭地就站了起来,“对啊,我可以去放烟花给宋与眠看啊!” “诶,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吧,我们一起——喂,常乐,你等等我!” 还没听他说完后半段,我就三步并两步激动地跑了出去,风声和他的呼喊声被我一并抛在了脑后,直到我拎着一大袋烟花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准备关门的一瞬间,才发现追着我跑得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的陈一格,面对他的狼狈,我非常不解:“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陈一格大怒,拉开车门也坐上了车,重重地关上门之后,瞪着我,“我就不能来吗?” 我强调:“宋与眠是我女朋友。” “那怎么了,都是同学。”陈一格挑眉,“你想,你买那么多,总得有个人帮你点火吧?” “确实。”我沉吟一会,觉得他说的属实有些道理,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是我小人之心了,还是你想的周到,从此你在我心里就是大写的人了。” “那也不必这么夸张。”陈一格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背后也掏出一大袋烟花来,“我是想说,我现在去帮你点火,一会我去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楼下放的时候,你也帮我点一轮。” 我:“……” 好家伙,搞了半天原来是想着复制我的创意! 箱洲不大,到宋与眠家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我和陈一格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在空地上放好最大的那一箱后,我就小跑去了她家楼下给拨通了她的号码。 除夕的箱洲连夜空都是晴朗的,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我没等宋与眠喊出百转千回的“常乐?”两个字,就元气满满地先和她招呼道:“新年快乐,宋与眠!” 电话那头宋与眠像是也笑了:“常乐,新年快乐。” 说话间远远地我看见空地路灯下的陈一格站起来,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清了清嗓子,赶紧引入正题:“那个,你在干嘛呢。” “在家啊。”宋与眠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在陪家里人看春晚。” “噢,好看吗?” “不好看。” “…不好看就别看了。”我也没想到随口一问就能换来宋与眠这么客观诚实又让人难以接话的评价,原本温情的节奏被打断,可铺垫都到这了,我只好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把流程cue下去,“那个,我有礼物送给你,你…你上阳台看看。” “什么啊,这么神秘。”宋与眠笑了,几秒后,她说,“我在阳台了。” 我赶紧对陈一格指手画脚地比了一通手势。 引线很快就被尽数点燃,在第一束火光冲向天空的同时,我又说了一遍:“宋与眠,新年快乐!” 宋与眠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我举着手机站在楼下,耳边既有烟花燃放的声音,又有手机里传来的烟花的声音,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像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们和这一段电波的频率,烟花把夜空照亮了一分钟,我和宋与眠就这样安静地,仿佛并肩一般地仰望了一分钟。 最后一点火星消失在夜幕中后,宋与眠的声音像是有些失真,她说,常乐,谢谢你。 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多遍谢谢。 我没明白这么多琐碎的谢谢里究竟包含了多少的深意,只觉得很开心,想起圣诞节那一天,宋与眠在那条小胡同里对我说的话,心下一酸,连带着语气也软糯下来不少,我说:“宋与眠,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小小的愿望有很多,但最后都会慢慢实现,因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喜欢午后日光下阳台上的皂角香,也喜欢沙发边的那个小书架,将来我们或许还可以一起养一只猫,岁月会越过无垠的旷野,而我已经被赠与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花。 星星重新出现在天空上,重新落在我们的眼睛里,陈一格非常有眼力见地在不远处保持了沉默,我听见宋与眠说:“没有实现也不要紧,常乐。” “我已经很高兴了,不应该再多贪心。” 还有差不多23章,争取这个礼拜写完!
第77章 我估计也是被烟花给震晕了脑袋,宋与眠的话只听进去了前半句,大半夜哈欠连天地回到家的时候,满脑子只有“宋与眠今天很开心。” 轻手轻脚地回房间睡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宋与眠之后的生活,我们一起租了一个大一点的公寓,还有一只银渐层的小猫,我还是在鼎铭做着庞大电影工业中的一颗小小螺丝钉,收入还可以,生活平淡,但也还算充实。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梦境,梦中我下班回到家里,宋与眠递给我两张票对我说,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抬了抬眼,看见票根上赫然印着熟悉的名字,地尽头。 导演的署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眨了眨眼,听宋与眠继续说,这部片子前不久刚在国外得了奖,导演很年轻,看过的都说不错。 于是我们便一起去了电影院,宋与眠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常乐,不知道为什么,看这部电影,想起了你的毕设。 我看着银幕上熟悉的对白和与我想象中相差无几的镜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百感交集间,我听见她最后说,常乐,如果这是你的作品就好了啊。 好可惜。 我猛然惊醒过来。 昨晚因为回家实在太困,窗帘也没顾上拉,醒来的时候,阳光直晃晃地照在我的脸上,我痛苦地拉起被子盖过脑袋,回想这个奇怪的梦,没一会儿又被蒙得有些缺氧,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得劲,正准备起床,就听见我妈哐哐地敲响了我的房门。 “常乐,都要十二点了,你还不起?” “我已经起了!”我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下床,冲着房门外的我妈喊道,“大过年的又没事,你急什么。” “怎么没事了?还要去你大姨家吃饭呢。”我妈不客气地打开门走了进来,看看我身上的睡衣,又看看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眉一拧,开口又是一顿猛催,“赶紧去换衣服,收拾收拾出门了!” 我被念得生无可恋,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一番洗漱完毕后,打开行李箱翻找起今天要穿的衣服。 因为过年在家也待不了多久,我便懒得把带回来的衣服再一件件地挂在衣柜里,想着我妈交代的大过年不要穿得一身黑,我便找了条牛仔裤和白色的打底,费劲地把它们从行李箱的箱底抽出来时,连带着露出了一沓A4纸的边角,我愣了愣,放下衣服把那叠东西拿出来,才想起是那天周君给我的资料,回上海时压在了箱底,差点就被我给忘了。 正逢我刚刚做了个与这有关的梦,我便蹲在行李箱边随手又翻阅了一遍,纸张箱底被压得有了些许的折痕,我抚了抚翘起的页角,看着首页的地尽头三个字,不知怎么的,心下突然涌上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不对,文件的顺序变了。 回上海收拾箱子的时候,我明明是把项目策划案放在最上面的,可是现在剧本不知道为什么,成了最上面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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