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眠是十二月二十号到的北京,日子凑的很巧,培训一个礼拜,圣诞节那天正好是周五,而她周六就得回去。 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大家也都累了,正好赶上过节,导演便放了话让全组休个周末,并在今晚组织聚餐犒劳一下大家。 放假的消息一出,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连带着效率都高出了许多,周五下午六点不到,就拍完了当天的场次。 收工的时候剧组上上下下洋溢着按时下班的快乐的气息,片场边的西图澜娅餐厅摆上了几张圆桌,年轻一点的同事们坐在一起,边吃边约着就要去蹦迪。 我还惦记着和宋与眠的约定,便和导演告了假便准备走,被大家劝着留下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自罚了三杯,才被放过。 乔路作为编剧组的一枝花,在组织蹦迪这件事上算是一马当先,统计人数的时候见我没踊跃报名,还特意跑来问我:“常乐,大过节的,蹦迪去啊?” 宋与眠每天六点下班,我那会为了发挥一下骑士精神没让她再多跑,定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选在了她住的地方的附近,那意味着我这边得快马加鞭的赶过去,才不会让她等太久。 于是我一边收拾包一边拒绝了乔路:“不去,我晚上有事。” “那又不冲突。”乔路挥了挥手里的两捆仙女棒,眨眨眼,“你晚上办完事,然后跟我们汇合,我们蹦午夜场的,结束了还有放烟花环节,这是我们好不容易从道具老师那里顺来的——诶,你别走啊。” “我真不去了,午夜场我也没力气蹦。”剧组的酒烈得很,我趁着自己还没上头一边推脱一边背上包往前走了几步,任凭乔路在我身后不甘地喊了一叠声,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一转身又退了回去,小跑着回到乔路面前。 乔路见我迷途知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怎么,想明白了?” “没有。”我讨好地冲她笑笑,指了指她手里的仙女棒,“这个…可以给我几根吗?” 在乔路痛心疾首的指责声中,我揣上好不容易要来的两根仙女棒,逃过那帮人的追打,风也似的离开了剧组。 收工的时间还是比我预计的晚,我在寒风中小跑着去了地铁站,一头扎进了北京的晚高峰,人间炼狱一般的地铁车厢里,也不知道是缺氧还是酒劲翻了上来,下车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还有些晕乎。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宋与眠已经到了,正坐在了预定的卡座里翻看着菜单,看到我第一眼,便皱了皱眉头,问:“你这是喝酒了?” “一点点。”我穿着羽绒服在地铁里被挤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脱外套和帽子,“剧组晚上有聚餐,不喝几杯走不开。” 宋与眠静静等我把这一系列事情做完,才把菜单推到我面前,说:“很忙吗?我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要加些什么。” “还好,是挺累的。”我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听着服务生报了一连串菜名,我爱吃的她爱吃的都有,我听了一圈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没再多看菜单,合上还给了服务生说:“就这样吧。” 服务生拿着菜谱应声退下后,我才有空抬起头打量今天的宋与眠,比起之前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躲躲闪闪,这一次和她见面,我觉得自己大方了许多。 宋与眠穿的还是在南方的那一身大衣,衬衫,美丽依旧,但在十二月的北京便多了一分冻人的味道,我拨了拨被毛线帽压得没了型的头发,主动问道:“等很久了吗?” “是挺久的。”宋与眠也是一贯的直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下了班就过来了。” “……” 我以为宋与眠多少能和我客气一下,说着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这样无关痛痒的社交辞令,我们再从寒暄循序渐进到一些诗词歌赋与人生哲学。没想到她这一开口依旧把天给聊的死死的,我顿了顿,揉了揉太阳穴,又换了个话题:“那个,你就穿件大衣,来得时候不冷吗?” 宋与眠又抬手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的时候,回答道:“冷。” “……”我嘴角抽了抽,只能硬聊,“冷怎么不多穿点?” “没想到。”宋与眠这会终于对上了我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眼里写满了真诚,“我没来过北方,不知道有这么冷。” 我犹豫了一下,刚想面色郑重地提议说要不我一会陪你去买件厚衣服,就听见她轻笑一声,说:“骗你的,我有外套,服务生帮忙收起来了。” 我倒吸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这是你的幽默吗?” 宋与眠反问:“不好笑吗?” 我:“…啊哈哈,哈哈哈。” 宋与眠幽幽地看着我,说:“不好笑可以不要笑。” 于是我迅速闭了嘴。 救命啊。 这还让人怎么聊天! 幸好西图澜娅餐厅的上菜速度还算快,虽然宋与眠的幽默让这顿饭的温度冷下去了不少,但累了一天的我也没再介意这么多细节,虽然话不投机,但也算气氛融洽。 我们吃得都不算多,一顿饭没多久就吃完了,离开商场的时候路过边上的电玩城,宋与眠停下了脚步,对我说:“常乐,要进去玩吗?” 我突然想起这有些像我们大学时第一次约会的情景,有些暧昧的关系,若隐若现的距离,算不上投机的对话,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想起我那惨淡的夹娃娃战绩,说:“不了吧,怪浪费钱的。” 宋与眠啊了一声,看着有些失落:“你已经不爱玩这些了啊。” “啊…也不是。”我莫名地为宋与眠的低落感到十分的惊慌,赶紧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我们难得见一面,玩这些有些浪费了。” “你第一次来北京,我带你去逛逛吧。” 这句话说完,我看见宋与眠的眼睛似乎又亮了起来:“好啊。” 想到附近挺多胡同,我便带着宋与眠转了转南锣鼓巷,期间蹦迪小队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我给拒绝了,挂完电话后我见宋与眠几欲张口,却都通通咽了回去,我也不明就里,只好抱歉地冲她笑笑。 最后绕到什刹海的附近,看见一些年轻男女被路上的阿姨们拦着买花,我才想起自己包里还揣着两根抢来的烟花,赶紧说:“等下,我想起我还带了烟花。” 我拿出两根仙女棒,递给宋与眠一根,又从包里翻出了打火机,举到引线前的时候,提醒宋与眠:“你要想好你的愿望哦。” “就只有两根啊?” “对啊。”我按下火机,把已经燃起来的我的那一根对着宋与眠的引线,不一会儿,她的那根也被点燃了,“机会只有一次,没许愿就错过了。” “可是我有很多愿望。”宋与眠垂眸看着火星逐渐迸起,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象征性地挥了挥,“很多的愿望。” 我咧开嘴笑了一声,提议道:“那就许一个最想实现的,别的下次再许。” 宋与眠偏过头,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火光和我的倒影,她问我:“我会不会太贪心?” “怎么算贪心?”我的那支烟火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二,我举起它在宋与眠面前画了一个圈,笑道,“我还许愿让我得个奥斯卡呢,你还能比我贪心?” 宋与眠沉默,等到我们手里的烟花都燃烧殆尽后,我拍拍手里的灰,冲宋与眠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宋与眠像是刚回过神来,问我:“去哪?” “送你回家啊。”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会还得赶回剧组酒店的末班车,一来一回的时间也不算宽裕,“没落下愿望吧?” “那你呢?我看你一直在接电话…是还有别的事情吗?”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了两步,宋与眠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你今晚要回去住?” 我有些好笑地回过头:“不然呢?大过节的我可没那么多钱在市里住酒店。” 宋与眠抿了抿唇,松手放开了我,又走了几步后,我听见她喊我:“常乐。” 我晃悠晃悠脑袋,好玩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应道:“怎么啦?” “你…跟我回去吧。” “哈?” 我一脚踢了个空,差点没站稳摔下去,好不容易略显狼狈地稳住重心,我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却一头撞进了她如荒海一般深邃的眼波里。 “我…小小的愿望有很多。” 寂静的胡同里,我看见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是凝固住了的岁月,碰上突然落下的雨点,继而发出悠长的韵响。 “可是要说最想实现的那一个,还是想要和你一起久一些。”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向我走来,然后,拉过我的手,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常乐,你不要再跑走了。” 55555
第71章 世间大抵真的会有命运这样浪漫的名。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北国的夜,可我总能清清楚楚的记起宋与眠每一次面对我时的神情,冷峻的,温柔的,欲言又止的,一点一点的散开来,恍惚间再记得抬头的时候,仿佛置身于荒野的暗角,星星也像极了千万双眼睛,从日暮到黎明,若是落下来,不知会去哪一片海里。 关于浪漫,悔意,或是一些还未成文的诗篇,我总是想起宋与眠。 所以,我又如何去拒绝宋与眠呢。 窗外是北京繁华的夜景,一墙之隔的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此时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说实话,宋与眠正在洗澡这件事,着实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金融行业说到底是不一样,同样是刚毕业进社会工作,我们剧组里的还苦哈哈地挤着标间在五环外的荒郊野岭里起早贪黑,宋与眠已经住在了公司安排的东单豪华酒店里,进门的时候服务生还送上两张明天早餐的自助餐券,我在边上看着淡然,其实心里早已写满了羡慕嫉妒以及少壮不努力的悔恨。 电视看不出花来,我又起身在这豪华单间里绕了一圈,在落地窗前假装成功人士似的抱臂发了会呆后,刚想转身回沙发上躺着,水声便停了下来。 我赶紧又回到落地窗边以思考者的姿势站好,不为别的,就是觉得这样的身影聪明一些,然而没多久等来的不是美人出浴,而是水声再次哗啦啦的响起。 搞了半天,刚刚只是擦沐浴露环节。 我的心下划过一丝白装了一场样子的懊恼,但也松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又换了两个台后,非常巧的,我看见了我们组的女一号,季清禾小姐演的电视剧。 想起开机仪式上莫名其妙拍我的那个人,我到现在多多少少还有些耿耿于怀,我也不知道我这小心眼从何而来,但既然给我碰上了,我倒是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就开始品鉴季清禾的长相和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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