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来的?” “九月下旬,来了就出差了,前段时间才回来。” 宋与眠点头表示了解:“那也挺久了。” “做些什么?” “现在还是导演助理,不跟组的时候做一些策划的事情。”我解释道,“那次展会结束的时候,公司有人问我要不要来,我就来试试。” “嗯。”宋与眠抬头望了望天,不知道是在活动颈椎还是若有所思,顿了一小会后说,“挺好的。” 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只能见到对面的高楼和空中的电线,莫名地就想起了那天送她去地铁站时她说的话,有些遗憾,对她说:“我没拿到奖。” 她回答我说:“我知道。” 还没等我觉得惊讶,她就解释道:“公众号上有写。” “哦。”我见她有些紧绷的侧脸,微微地幽默了一下,“这么关心我啊。” 说完这句话我们便冷场了,宋与眠没接话,就使得这本该微微一幽的,根本没有幽起来,只剩下了默和我忐忑的心。 可宋与眠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完美的避开了我害怕的两种结果后,抬手轻轻弹了弹我的领口,对我说:“常乐,吸烟有害健康。” 我一时语塞,在惊讶于宋与眠灵敏嗅觉的同时,又懊恼地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系列的掩饰非常的多余——尤其是我现在才发现写字楼的大厅都是几净透亮的落地窗的时候,便破罐破摔,随意道:“没事,本来也没打算活很久。” 宋与眠的脸色果然冷下去了几分,问道:“你还有瘾了?” 语气里的质问意味让我那一家人都奈何不了的轴劲这时又翻了上来,半开玩笑半是挑衅地回答她:“没有,想你的时候才抽。” 话都说到了这里,我以为她会延续今天的爆脾气,转身就把我给撇了,可是她又没有,反倒是脸色柔和了几分,朝我走了一步,伸出手对我说:“那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不用想了。” 我被她这意料之外的第二次出牌吓得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伸出来的手,纸糊的外壳早就被吹得七零八落,感觉到她的靠近,反而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惊恐道:“你干嘛?” 怎么说我们也是分手好久的前女女朋友关系,这偶然的重逢一下就牵手,有点不不不不…不太合适吧。 宋与眠倒是坦荡的很,见我惊慌失措的,还挑了挑眉,更加理直气壮:“给我。” “啊?” “烟和打火机。”宋与眠的眼睛还是清澈得发亮,越过我脑海里那些有的没的的胡思乱想,催促道,“快点。” 哦。 我松了一口气,也非常没有骨气地失落了一分,乖乖从兜里掏出两样家伙,递到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味道?” “薄荷。”我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给她介绍,“就一根了。” “嗯。” 宋与眠打开烟盒,走了几步去到垃圾桶边,把盒子扔了,留下那仅剩的一根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回头看了眼几步开外的我,又重新留给我一个侧脸,低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自己把烟给点上了。 我想宋与眠是有了很多的变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或是在我缺席的时光里,我又开始对她一知半解,她又开始变得危险又迷人。 我只见过宋与眠抽过一次烟,在破旧的道具沙发上,她长得不算是美艳挂的,可抽烟时的举手投足间就是有着与生俱来的缱绻的味道,我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正如我此时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凑上去的时候,正好扑进了她吐出的烟雾里,因为不熟练她还呛得咳嗽了好几次,薄荷的味道中还能闻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就像是拍堕落天使时她凑过来靠着我点烟的瞬间,我们离得那样近,近到明明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我还是觉得我们完成了一次拥抱。 我的心跳又响起了砰砰的鼓点,欲言又止地在垃圾桶旁,看她抽完了一支烟。 烟头插进桶顶的烟灰缸里时,我才注意到太阳也落下了一大半,黄昏把我们的脸颊都烧得模糊又滚烫,最后一星点的火光灭去后,我听见宋与眠对我说:“常乐,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送送送。
第68章 宋与眠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没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我感觉路上的风都突然大了起来,我想看看她的表情,却反而被自己的头发糊了一脸。 我其实挺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想要和她多说说话,可要说送她回家,又好像亲密得过了界,我们都是不喜欢不清不楚的人,这样的来往,深入下去反倒像是自寻烦恼。 最后宋与眠没有给我太多纠结的机会,因为还没等我回答她,她就自言自语一般,自己圆上了自己的话:“算了,不合适。” 声音不大,让人心里隐隐的期待迅速地暗淡了下去,提着的心落了地,却没有那种松了一口气的快感。 我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说出来的话和心里想的事情总是自相矛盾,就像此刻,我明明失落得不行,却还是咧开嘴露出了很阳光的笑,对宋与眠说:“也是哦,那你怎么回去?” 宋与眠说:“坐地铁。” 我说:“我也坐地铁。” 于是我们很巧地得到了一段短暂的同行。 到了地铁站,我指了指十号线的路口,对宋与眠说:“那…我先走了?” “你走吧。”宋与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不过在我刷完卡过了检票的闸机后也刷了卡进站,在我错愕的眼光里,解释道,“我也坐十号线。” 我问宋与眠:“你坐到哪站?” “虹桥路。” 宋与眠报出站名,问我:“你呢?” “在你后面两站。”我跟着她上了扶梯,“还可以再同路一段。” 宋与眠抬眼看了看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晚高峰的上海地铁就像是一部灾难片,我和宋与眠等到第二班才勉强挤上了车,车厢里我们因为拥挤挨得很近,我站在她的背后,微微低下头就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里混杂的几丝淡淡的烟味,很奇妙的味道,出现在宋与眠身上,就觉得很新奇。 这么想着,我又把头低了低,正想要再仔细闻闻的时候,一波乘客下了车,人群拥挤推搡着使得本背对着我的宋与眠顺势转了个身子,在我的动作进行到最猥琐的那一步时,不偏不倚的,正正好转到了我的面前。 而我刚好把脑袋低到了她后脑勺,这一下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人贴人地挤着,对上眼睛的时候,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是没有距离。 乍一看,就像是我要亲她一样。 还是想要偷偷占便宜的哪一种。 我眼睁睁地看着宋与眠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背后的人潮就像是汹涌的波涛,一起一伏间还想把我往宋与眠的方向继续推过去,我也被这缺氧的车厢给憋得有些发懵,愣愣地盯了她的嘴唇很久以后,才感觉到被轻轻地推了一下肩膀,视线再往上,只见宋与眠的眼神有些闪躲,瞥了我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常乐,太近了。” “噢噢噢哦哦!”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飞快地抬起头往后撤了半步,掩饰性地嚎了一嗓子,“啊,这地铁人可真多啊——” 宋与眠也往后撤了小半部,沉默了一会待脸色恢复正常后,问我:“你刚刚在干嘛?” “我在闻你身上的味道。” 说完我就感觉有些不对,这个行为的猥琐程度不亚于刚刚的差一点惊险接吻,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果然在听见了我的回答后宋与眠看我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我更慌了,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解释道:“那个,你不要误会,我虽然是想闻闻味道,但不是因为有什么非分之想,主要是你身上的味道很…奇怪,我有点好奇。” “我身上…味道奇怪?”宋与眠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让人没有非分之想?” 糟糕,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我又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身上臭,也不是说没有非分之想——” “我到了。”宋与眠的语气冷若冰霜,“我下车了。” 说完就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我眼皮跳了跳只觉得不太妙,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她走了出去,车门在我身后应声关上,退路没了,我看着她已经走出十米开外的背影,最后只好咬了咬牙追上去。 今天的宋与眠多少有些奇怪,像是吃了什么枪药一样,易燃易爆的。 我一边和擦身而过路人说着抱歉,一边加快步伐追上她,没想到她察觉到我的靠近后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加快了步伐,我纵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她不悦的心情,在上扶梯前三步并两步蹿到了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就问她:“宋与眠,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与眠依旧没分给我眼神,木着脸对着空气,半晌后嘴缝里溜出一句:“对啊。” “…”我没想到她会承认的这么直接,反倒乱了自己的阵脚,松开她的胳膊,我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啊?这种时候一般人不都是应该说没有吗…欸,你别走啊——等等我,宋与眠!” 我看着宋与眠又一次蹭蹭蹭走远的身影,喊了一叠声也没个反应,只好拍了拍自己的破嘴,认命地又一次追了上去,在地铁口再一次拽住她的胳膊,问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生气啊?” 宋与眠没理我,弯腰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上车就顾自己走了,我见状也扫了一辆,一边在后面跟着一边宋与眠宋与眠的喊,拐过两个弯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宋与眠终于在红灯前直直地刹住了车,我趁机赶紧停在了她的右手边和她并排,见她还没要理我的意思,没皮没脸地放软了语气,软绵绵地又喊了她一声,宋与眠。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转过脸看着我,语气还是有些冷硬:“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如捣蒜。 “好啊。”宋与眠冷笑一声,“那你先告诉我,你那时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我——”我一时语塞,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分手的情景,把当时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我们不合适。” 路口的交通灯在这个时候跳到了绿色,宋与眠抛下了一句我不信之后,就骑车穿过了马路,我跟上去,再转过一条街后,便见宋与眠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了车。 我看着她把车锁上,犹豫了好久,问道:“为什么不信?” “为什么?”宋与眠直起腰在我面前站定,因为我还坐在自行车上,视线比我还高出一些,“那你说说,我们怎么个不合适法?” 这一次她没再把眼光放在别的地方,而是紧紧地盯着我,直到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舔了舔嘴唇,斟酌道:“就是…你太好了,我和你一起,反倒耽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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