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完全没有了白日里在人前翩翩佳公子的风范和仪态, 恼羞之下,竟然召出长剑,身如流光, 急速一掠, 剑气精准刺向易无澜。 云景和出其不意, 攻其不备, 本是极为难避开的一招。 易无澜神色淡然,抬手轻拂衣袖,好似只是驱挡风沙般自若。 可袖中卷出的灵力却带着彻骨的森寒,掠过虚空,将云景和的那道剑气直直打了回去。 剑气裹挟着易无澜的灵力,较云景和一开始挥出的要强劲数倍,云景和瞳孔微缩,忙抬剑抵挡,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元婴初期与元婴后期的修为差距, 一招尽现。 云景和剑上的剑势未消, 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灵力卷过桌边一把椅子往易无澜的方向扔去。 沐言汐顾不得看戏,手腕翻转, 赤红灵力将飞来的椅子打了回去, 其毫不留情。 云景和一剑刺开转回的椅凳,顷刻间四分五裂。 沐言汐那含着几分散漫笑意的声音随着她脚步响了起来:“这可是你毁坏的,到时候别忘了赔给店家啊。” 云景和没有收起剑,沐言汐也挡在易无澜面前没有离开。 这对曾经被订过十年婚约的前未婚道侣, 隔着空气中四散的椅子灰屑, 看向彼此,目光犹似剑拔弩张。 片刻之后, 云景和收回长剑,沐言汐也将拦在易无澜身前的手放了下来,半倚在屏风柱上。 她刚刚跟易无澜胡闹一通,腰带虽规规整整的系着,但衣衫还是有些不整。一袭红衣裹在纤细的身体上,摘下面具的脸肤色如玉,眉眼迤逦,嘴角微微上扬,别有一番毫不在意的洒脱。 沐言汐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易无澜,目光又转回到云景和身上,问道:“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云景和不答,目光紧紧盯在沐言汐的脸上,像是要将沐言汐看个穿。 他不说,沐言汐自然也没耐心等,似笑非笑的望着云景和:“原来凌霄宗的教养,就是深夜闯入别人的房间乱砍一通,而一句交代都不给吗?” 云景和皱起了眉头,解释道:“我并非是要伤你。” 沐言汐看着在地上低分五裂的椅凳,唇角的笑意也掩去:“哦,那我还应该多谢你的不伤之恩?” 云景和避开了视线,岔开话题问起:“你跟燕子逸是如何认识的?” 沐言汐反唇相讥:“与你何干?” 云景和急道:“怎会与我无关?你明知道我跟燕子逸不和,你接近他是不是故意要……” “我不知道。”沐言汐看着云景和,忽而笑出声来。 她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可是凌霄宗出色的大师兄,多谢云少宗主提醒,我下回见了他定要好好相处。” 沐言汐虽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显得极为讽刺。 见她这副模样,云景和上前几步就要质问。 在他即将抓到沐言汐时,易无澜迈过脚步,往沐言汐身前一挡。 方才汹涌的剑意被轻易挡回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云景和本能的往后一退,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沐言汐找的这个新欢与他原先所想的并不一样。 这人容貌生得极美,气质却极冷,令人不敢将注意力聚焦到她的容貌上,双目抬起之间,不怒自威,无形的寒意似深入骨髓。 云景和身为凌霄宗宗主之子,安常履顺、人人惊羡,在外谁不敢敬他三分?沐言汐身为神霞殿帝姬也就算了,这人看到他竟也丝毫不惊慌。 没有丝毫的尊敬,更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云景和不是仙门第一大宗宗主之子,而是一个与她平等相处之人。 不,也不是平等相处。 易无澜的目光更像是看待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可是,就算是那日在神霞殿主殿,那些高阶修士见了他也要碍于两宗之交礼让几分,这人又怎敢如此轻视他? 云景和一向自诩沉着冷静,在外历练时,遇到险境也往往临危不乱,这些年在各宗门间积攒下不少美名。 此时却生出一股想与人一决高下的冲动。沐言汐为何事而接近的燕子逸他可以不管,可眼前这个人,却莫名让他感到了危机,不可不除。 云景和冷冷盯着易无澜,被宽袖覆住的手再次召剑而出,易无澜的手指微动。 但紧接着,‘铮——’的一声轻响,那雪白的剑刃已劈开一盏莲花灯,细碎的纸屑漫天而降,其中竟真的冲出一股灵力将云景和的剑锋打偏。 莲花灯与沐言汐随身带的那些法器自然不能相比,但竟能稍稍阻碍云景和这个元婴初期的一击。 沐言汐来不及顾及损毁的莲花灯,将易无澜一拉挡在二人中间,直视云景和:“你做什么?” “沐言汐!”云景和见沐言汐还要护着易无澜,上前一步逼近,“你还要护这个人?” “当着我的面,我不该护我的人吗?” “我们才解除婚约三个月,你就已经迫不及待带着人出来了?” 云景和恶狠狠的盯着沐言汐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愧疚与心虚,然而却什么也没有。 沐言汐原本并没有想太多,以为云景和只是为了来确定一下她的身份。她并不想被神霞殿的人这么快发现行踪,因此,她也希望云景和看完就走,别坏她的好事。 可她没想到,云景和来了以后反应竟然这么大,更甚者,对易无澜还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沐言汐忽然忍不住笑了,她注视着云景和的脸轻嘲道:“我说你费那么大劲破门而入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的这事啊。怎么,你后悔了?” 云景和的呼吸越来越重,还未等他说什么,沐言汐又意味深长的抛出一句:“后悔也不是不行,但得讲究先来后到,你想给我当妾侍,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她语出惊人,可唇角的笑意未散,又令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 云景和瞪大眼睛,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沐言汐无辜的看向他:“很难懂吗?修真界没有强制规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家中想养小妾的,总得经得正房同意吧?” 她没骨头似的靠向易无澜,揶揄道:“你觉得如何啊,青衣?” 易无澜偏过头,显然不想回答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沐言汐耸耸肩,十分遗憾的看向云景和:“你看她不同意,那只能抱歉了。” 云景和终于反应过来沐言汐不是在说笑,情绪激愤到了一定程度,他又想起方才在一楼时听到的,沐言汐与合欢宗宗主也有旧情之事。 心中那股熊熊怒火几乎要烧穿五脏六腑,疯狂想要报复的欲望令他近乎恶毒的说道:“沐言汐,你的病还没好吧?” “她若是能帮你,神霞殿之前也不必如此讨好凌霄宗。” 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目光,凝视着沐言汐的脸,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今后你就算病发无人可寻,也是你自找的,我绝不会帮你。” 话说完后,云景和牢牢盯着沐言汐,等待着沐言汐的慌乱。可沐言汐只是用一种极为古怪而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好。” “你——”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仙君,请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可需要帮助?” 是客栈的小二,应当是听到了他们打斗的动静。 云景和转身去开了门,一言不发的从小二身边离去。 沐言汐走到门边,拿出几枚灵石递过去:“是我们一时冲动,给客栈造成不便了,这些灵石可够?” 这些灵石足够沐言汐将整个房间砸完后换新了,小二接过灵石顿时眉开眼笑:“仙君请随意,仙君请随意。” 沐言汐关上门,沉沉吐出了口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要帮忙吗?” 沐言汐起初还未反应过来易无澜的话中之意。 直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到被毁坏的椅凳,这才察觉到易无澜说的是云景和。 沐言汐歪了歪头,方才看到云景和的不悦一扫而空,笑骂道:“他可是凌霄宗宗主之子,你也敢动他?” 易无澜的目光并未避闪,好似只要沐言汐点个头,她真能让云景和消失。 沐言汐上前一步,指尖抚过易无澜蹙起的眉眼,亲热的说道:“好了,他毁了我一把椅子一盏莲花灯,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但你不能动手。”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得更开心了:“就算是我姐姐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动他,除非——” “除非什么?” “能在身份和修为上压过云宗主的,恐怕只有凌霄宗的那位明澜仙尊了,除非你是她咯。”话说出口后,就连沐言汐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诞,送了耸肩,往床榻方向走去。 * 离风月楼拍卖还有好几日,沐言汐闲不住,高高兴兴接受燕子逸几人的邀请,一同去了茶馆听说书人聊修真界的趣事。 当然,没忘了拉上易无澜。 云景和与顾淮之也没再出来碍眼,那醒木一拍,还真比沐言汐以往独自看话本要有趣得多,乐此不彼。 恰巧还遇到坑蒙拐骗的妙神算,沐言汐想起那几只真带着些灵力的莲花灯,趁他不注意悄悄往他摊位上塞了些灵石作补偿。 风月楼唱价拍卖之夜,朝岁城万人空巷。 沐言汐去前折腾了好几套衣服,有种孔雀哗啦啦开屏的错觉,高高兴兴往风月楼冲。 风月楼顶的飞檐上已挂上崭新的琉璃灯,在夜晚宛若星辰,十分璀璨耀眼。 风月楼外也飘着密密麻麻的点燃的云灯,云雾烟煴从高空吹拂而过,连结成一片灯海,灼灼生辉。 风月楼内更是奢靡至极,偌大的厅堂内仙气飘渺,看客被安排在一至三层,合欢宗弟子华服彩衫、环佩叮当,自楼中飞跃而下,竟比那唱价之物还要惹人眼球。 若非沐言汐知晓此行意义,并会以为这是一处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修真界中九大宗门的名声虽响,但最多的仍是寻常的散修,一楼二楼几乎挤满了各色服饰之人。 沐言汐与易无澜正要挑选位置,一名女修脚点雕花栏杆而来,翩然落在她们身前,“二位请跟我上楼。” 她不免多问了一句:“这位姐姐,我听闻凌霄宗也只收到三枚霓羽令,那这些修士是何如进来的?” 女修抚唇,眼睛轻轻挑了她一眼,随手指道:“那个,那个,还有那边那几个,是我带进来的。” “那边那一桌是我师妹带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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