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代沅在初二的时候请过一次长假,是因为家里人去世了,代沅没有细说,她那个时候以为是代沅的爷爷或者其他的长辈。 吴友琴苦笑了一声,“我家两个没良心的。” 老人吃饭大多数时候是自给自足,这次留了沈煦,她去了隔壁马路菜市场上买了几个菜。 沈煦并不想麻烦吴友琴,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想知道童逸到底是什么样的。 老人的手艺比沈煦想象的要好出许多,明显是这方面的行家,童逸在她奶奶这么好的手艺下,怎么还长得瘦瘦的。 “奶奶你的手艺这么好,你孙女好有口福啊。” “我那个时候太忙了,一一都自己煮着吃。” 回去的路上,沈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许多。 吴友琴太忙了,童逸几乎是一个人长大,小时候比现在自闭很多,从来没有交过朋友。 吴友琴说童逸初二那年因为父亲的意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觉,那年的期末考试基本就是空着卷子上交的,成绩不是不理想,是根本没有成绩,老师找过她谈话只是想关心她,她见了老师就只是哭,童逸一哭就会喘不上气,把老师吓得够呛。 老师只得把童逸送回了家,所以那年暑假童逸去了外婆家过,一来是外婆家有人照顾,二来那边有她更亲的亲人,也许能缓解她刚失去至亲的痛。 那年吴友琴见童逸抱着一个皮卡丘娃娃回家,自那以后童逸开朗了许多,学习和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上。 吴友琴说童逸很喜欢那个娃娃,现在都洗得掉了色也不肯买个新的。 那个娃娃,是她买给童逸的,她怎么可以忘记。
第45章 “你妹妹为什么叫一一?” 沈煦挽着代沅一起逛着街,今天代沅家来了一个小客人,是代沅的妹妹,现在住在外婆家过暑假,因为不舒服所以被代阿姨接到家里来休息了,她们叫妹妹“一一”。 “她名字有个yi,第四声叠字念起来很奇怪,所以我就叫她一一,就像我妈妈叫我圆圆一样。” “你本来就是沅沅。” 沅沅和圆圆没有区别。 “我以前叫远,远方的远。” 代沅很早就跟了母姓,原来的名字她没有提起过,代沅很少提起父亲那边的事。 代沅的妹妹不像代沅那样健康,瘦瘦的很是病弱,睡着睡着还做起了噩梦。 那个时候她正在和代沅亲热,妹妹的噩梦把她们两个吓得半死,沈煦整理好了自己,静静地看着代沅安慰着妹妹,妹妹沉浸在噩梦中哭个不停,沈煦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她发现。 安慰妹妹的沅沅好温柔啊,那个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代沅。 那天傍晚她们相约“逛街”,办完事后沈煦顺手买了一个娃娃送给了熟睡中的妹妹。 沈煦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随心的举动让童逸记了那么久,童逸说的一见钟情比她想的要久上许多。 心里对童逸的怨气少了许多,只是她们之间横着一个代沅,那是怎么都没办法跨越的鸿沟。 也许她们注定没有缘分吧。 第二天,老太太顺利拿回了银行卡,并在柜台存了3万元到童逸的卡里。 沈煦贴心地指导吴友琴以后转账不用拿钱出来再存,不懂的可以直接问,工作人员都会帮助她的。 老太太拿到了征地款,还清了债又把多余的钱存进了童逸的卡里,了却了一桩心事的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沈煦见她又是走路过来的,想帮老太太叫辆车,被老太太挡着手拒绝了。 “我年轻的时候从家里走到市里都是家常便饭。”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沈煦抿紧了唇,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又开始想童逸了。 …… “童童,你不要命啦!” 黄平在童逸面前大呼小叫的惹得她的头更痛了! 黄平前一天把自己的车钥匙落在办公室,和赵煜出去约妹子玩剧本杀玩到10点,回来拿车钥匙的时候发现童逸趴在工位上睡觉。 童逸被黄平吵醒,皱着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整理了自己的东西下了班。 黄平偷偷跑去问了徐晓容童逸的打卡记录,最近都是7点打了上班卡,晚上10点左右打的下班卡……更离谱的是她连加班申请都没有填。 徐晓容说她也劝过好几次,童逸还是老样子。 “她是不是和那个开廉价车的男朋友分手了?” 徐晓容白了一眼黄平,这蠢小子怎么用车子的好坏去指代一个人呢? “那个臭渣男!”黄平看起来比童逸还气愤。 “你是不是没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徐晓容拍拍桌面,提醒黄平别搞错情况,管太多只会增加童逸的困扰。 “我是怕童童被人欺负了。” “那你管得也有点太宽了,没点界限。”徐晓容最讨厌没有界限的人,尤其是男人,他们可真爱自作多情。 徐晓容不关心,黄平自己关心,回到工位上就在童逸耳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童逸头疼地像要炸开来一样,她拿起手边的被子想去茶水间静一静。 “啪!” 童逸站起身子眼前一黑,手一失力手上的杯子滑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引得周遭的同事都往她那边看。 “童童!”黄平绕到了她身边想搀扶她。 童逸扶着脑袋闭着眼缓着神,感觉身边有个炽热的男人靠近,本能地后退一步,这一动童逸更加无力吃撑,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她没力气反抗,黄平手托着她腿弯抱起了她,把她送去了医院。 黄平坐在她的身边拿着餐巾纸帮她擦眼泪,童逸坐在输液室无声地流着眼泪,口罩被泪水浸湿了大半。 “黄平。”童逸哑着哭腔唤了一声黄平。 “怎么了?”黄平以为童逸很不舒服柔声回答她。 “你戴眼镜的样子好丑。”尤其是金丝边的。 “不好看么?”黄平拿出手机照左右看了看,又把眼镜摘了下来,再左右看了看,“很帅气啊,戴不戴眼镜都那么帅气。” 童逸眉眼一弯,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黄平一时错不开眼,他艰难地咽下口水,手覆上了童逸没有挂水的手。 童逸垂下头,把自己的手从黄平手下抽了出来。 “黄平,你有女朋友的。” “你要是当我女朋友,我可以和她分手。” 黄平急急地追了上去握住了童逸的手。 童逸闭上了眼睛,手上的触感不似沈煦的细腻,童逸想起了沈煦决绝的模样,心底升起悲凉,她明白如果不是沈煦的话,她宁愿一辈子一个人。 如今,她的余生只有她自己了,还好她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童逸睁开了眼睛与黄平直视,她眉眼舒展着,润湿的眸子透着无尽的孤单,“黄平,我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 童逸目光坦荡,大胆地与黄平敞开了自己的取向,“因为我喜欢女的。” “……”黄平像是触了电一样收回了手,“那那个开白车的那个……” “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女…前女友。” 黄平尴尬地抓着头。 “嗨,我就说嘛,肯定不是我魅力不够嘛。” “你回去吧,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的。” “这怎么能行呢,我把你带出来就要把你带回去。”黄平正声道,“失恋没什么的,别折磨自己的身体。” “谢谢。” 童逸转过了头不再与黄平有任何交流。 公司里有同性恋已经不是稀奇古怪的事了,徐晓容和陈林的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黄平摊坐在椅子上,透着几分悲切,他对童逸有意思,被拒绝了几次为了挂着面子,去酒吧邂逅美女,找个逢场作戏的女朋友,证明自己很受欢迎,还帮赵煜追童逸,他知道童逸肯定会拒绝赵煜,根本不用担心。 童逸失恋了从她的状态就能看出来,这次不是以往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彻彻底底掰了,黄平以为的机会来了,童逸却结结实实给他判了死刑。 有童逸这样的女孩子不珍惜,那个可恶的渣女,黄平十分自然地转变了心态。 …… 沈煦这几天下班后都去了吴友琴家里帮她一起收拾菜园子,除了屋后的那块地,村委会边上还有一亩地。 吴友琴种了时蔬,除了自给自足那部分,多的会在早上的马路市场里卖掉。 “以前一一会帮你么?” 沈煦蹲着身子除了一些杂草。 “一一小时候身体不好,干不了活,就坐在边上看着我。” “后来她爸爸吃了公粮,我得去帮厨,就把地都租出去了,当时家里地比现在多。” 这几天沈煦认识了童年的童逸,那个带着遮阳帽坐在田埂边陪着奶奶种地的她,那个背着书包跟在堂兄身后的她,那个沉默不言被同学说哑巴的她…… “她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多大事了,不要太累就行了。”吴友琴对年轻人的作息嗤之以鼻,“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就知道熬夜,没病都得整出病来。” “奶奶说得是,早睡早起身体好。” “小滑头。” …… 吴友琴很爱童逸,早年为了赚钱还债养童逸,对童逸的陪伴是远远不够的,童逸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二胎,小孩子敏感地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疼爱,在父母闹离婚的时候,并不像姐姐那样哭着要妈妈。 她选择留在爸爸身边,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意外把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推开,打入了无尽的深渊,她身上总是散发着孤寂感。 对童逸,沈煦知道自己是见色起意,后来越相处越了解,对她更多了几分怜爱,不自觉地想关心她想对她好。 如果她们之间没有代沅就好了。 沈煦会避着童逸回家的日子过来,至少现在她不能见她。 她并没有向吴友琴透露过她和童逸认识的事,就算吴友琴就算向童逸提起,也透露不了太多信息,顶多就是有个银行的小姑娘经常帮她除草之类的,童逸愿意往哪边想是童逸的事。 时隔一个月,赵春燕终于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回家吃顿饭。 鸿门宴,沈煦想着肯定会是这样。 回去以后,她并着腿坐在茶几对面的小板凳上等着审判。 赵春燕和沈中泽坐在沙发上审视着她。 赵春燕戴上老花镜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翻了翻又放在腿上。 “和那个女孩子还有联系么?” 赵春燕像是含着冰块一样,一出口就让沈煦冻的直抖。 “没有了。” 看不出赵春燕到底是满意还是失望,沈煦紧张地手心沁满了汗,自己那个为母亲是从的爹在家里根本没有话语权,像是陪着太后的侍从,摆着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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