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梁皇室送来的药材都是含毒的!还在将军家中安插细作,逼迫将军服毒!”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对骂了半天。 梁军那边的声势逐渐变小,梁安楷声音干哑,明显低弱很多,越发显得自己心虚。 两军对骂,实际也辩不出什么真假,只是吼着给在场士兵、城中百姓一听,打个议论先机,但江辞卿先将梁安楷的岳父、妻子,一下子就戳破了对方所言中的重要批判,其他话也就显得虚假起来。 再加上江家历任家主确实早逝,加之以往对江辞卿的各种传言,众人自然便更相信江辞卿。 “殿下,喝点……” “滚开,有什么好喝的!江辞卿你颠倒黑白!” 梁安楷旁边的仆从递着水杯过来,却被一把推开,继续朝着上头大吼。 木筷落在桌上,江辞卿微微偏头一瞧,便觉得到时机了。 “你若真善待我岳父、妻子,就应该把他们换给我……” “好啊,”清冽如泉水的声音响起。 空气一滞。 梁安楷僵住脸,嘴巴张着一时忘记合上:“什……什么?” 白袍银甲小将站在高墙上,略长被扎成小辫,束在脑后,露出略硬朗的五官,眉眼沉静,一双如黑曜石的眼眸定定看着下头,语气随意:“本将说可以。” 梁安楷满脸诧异,若是他俘虏了人质,恨不得将其在阵前折磨,让江辞卿付出极大的代价赎回,但对方怎么…… “但是夏大人与王妃在本将这儿吃好喝好,若是轻易去了别处,又被旁人掳去,万一受了点什么苦痛,本将恐怕心有不安啊,”江辞卿笑着开口。 梁安楷心头疑惑加剧,面上却强忍着,高喊道:“他们都是本王的亲人,本王自然会好好待他们,怎么可能再受苦!” “是吗?这夏大人是如何来到本将这里的?” 梁安楷顿时哑口无言,表情扭曲又极力恢复正常:“江将军想什么就快说!何必扯这些弯弯绕绕。” 江辞卿扬眉,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继续:“本将只是想看看梁王殿下是否有实力,保护妻子和岳父罢了,” 一个Alpha竟被人怀疑是否有能力保护亲人? 不知是谁笑了声,继而零零碎碎的憋不住地笑声响起,极为讽刺。 心高气傲的梁安楷怎么可能忍,只觉得上面的人越发面目可憎,涨红了脸,吼道:“江辞卿你要什么就说!别在这里侮辱人!” “辞卿只是好心罢了,梁王殿下怎么会这样想?” 江辞卿笑了笑,话锋一转终于说出自己铺垫许久的预谋,道:“梁王殿下可敢与辞卿一战?梁王赢一场,辞卿还一个人如何?” 身后白袍猎猎作响,那坐着木凳上的两人眼睛一亮,特别是那王妃木筷直接碰到瓷碗上,无意发出脆响。 大皇子的实力他们最清楚,虽然先天条件不如当年的A级Alpha梁安穆,可日日勤练,又有郑家帮忙辅导,那春猎一战就是确确实实的证明,梁安楷这腿脚功夫确实远超常人。 而江辞卿在去年征战中,确实传出些许名声,可大部分都是关于带兵的传闻,极少听见她单打独斗的事。 于是两人便觉得梁安楷胜算极大。 城墙下的梁安楷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他不禁露出几分喜色,朗声道:“既然辞卿想和孤比划比划,那孤自然奉陪,只是这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辞卿,可不能拿孤亲人撒气。” “殿下多虑了,”江辞卿扯了扯嘴角:“本将倒是担心殿下军马靠近城门,若是趁本将出城门而攻上来……” “孤自然不会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等会孤会他们会退到五十米外,”眼看能够如此轻易的解决掉这个麻烦,梁安楷那还忍得住,立马就保证道,也没想到江辞卿会做些什么,毕竟江家守礼之名,依旧深入人心。 “行,”江辞卿点头。 日光下的刀刃闪过银白的光,树叶作响,无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隔着一米距离面对面而站的两人沉默不语。 一人身穿龙头金甲,手中长刀近五尺,刀柄足够三只手合握之,刀刃微弯,血槽深陷,一看便知这是一把饮过无数人血的好刀。 而江辞卿这边则拿出了自己亲手打制的、许浮生的六阶魔核佩刀,形式类似于唐式横刀,三尺刀身漆黑如墨玉,极深的血槽却瞧不出凹痕,甚至觉得刀身十分平整,但却透出时有时无的凌厉杀气。 两人并不着急开大,梁安楷甚至有一种已赢了之后的嚣张神色,笑道:“辞卿这刀不错,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用过?” “本将倒是见过殿下手中的刀,”江辞卿随意回道。 “辞卿还记得?那可是数十年前江老家主亲自打制的,”梁安楷笑意更浓,显然是故意拿出这刀的。 “本将突然想起殿下还没说自己的赌注,不如就这把刀吧,”江辞卿却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梁安楷一怔又笑道:“那就听将军的。” 日光下的长刀相对,两人脸上笑意收敛,隐隐露出浅淡杀气。 一人是想付出极少的条件救回亲人。 而另一人是想拖延时间…… 区区一万人要与四五万对抗,傻子才会想着自己会赢,江辞卿赶来之时就在思索对策,步步设计才换来如今局面。 眼神扫过城墙上,阿福已没了身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哪怕狄长杰等人紧赶慢赶,也必须要三天才能赶来,这三日…… 两军战鼓敲响,轰隆隆如急促心跳,握在刀柄上的手收紧,漆黑眼眸森寒。 下一秒,梁安楷率先出击,双手握于刀柄之上,连试探都不曾,就直接劈砍而来。 江辞卿不紧不慢,不与之硬抗,后撤一步躲开,又往撤身躲避,带着繁琐花纹的利刃划过肩侧,喧杂的破风声响起,看似狠厉,却未伤江辞卿分毫。 城墙上的将士纷纷叫好,被士兵看守的夏家父女捏紧石砖,与对面的士兵一样不言不语。 场中大部分人是经过无数厮杀、从尸山血海挣扎出来的士兵,怎么看不出场中局面,看似是梁安楷占上风,实际却因为过于急躁,导致被江辞卿带着走。 又一刀刺而来,刀尖指向江辞卿面门要害,在巨力下,刀身微颤,上头花纹越发炫目。 同时,空气中清雅的竹香与辛辣皮质信息素相对,疯狂争夺着这一片方寸空间所有权。 江辞卿直接偏头躲过,脑后发鞭甩出半圆弧,转身时带起劲风,手中长刀一直未动。 梁安楷看似温和,却极为自负,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被捧着哄着长大的皇子殿下。 之前的事都被他归结于许浮生等人用计逼他离开都城,又有那两个急功近利的傻子弟、妹中了他们圈套,导致梁国落入他人之上,心里头仍想着若是自己在的话,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故而他心里头仍瞧不起江辞卿等人,之前的应战一是为了救妻子岳父,二是为了心里头这口恶气。 打心眼底瞧不起许浮生和江辞卿,若当年他在,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故而他既恨极了江辞卿,又想证明自己。 一刀比一刀狠厉,处处往致命处去,完全忽视了若是江辞卿死在这里,城上的妻子、岳父会如何。 见刀刀都劈砍不中,他越发浮躁,面容上的温和不在,因晃动导致金发垂落,蓝瞳里露出疯狂之色。 “江辞卿你只会躲吗?!”他怒喝一声,顿时暴跳而起,一个凌空旋扭,双手执长刀劈向脖颈,动作灵便厉辣。 江辞卿气定神闲,后撤一步,终于抬手起刀,反剑急撩,人向侧方旋开,白袍猎猎作响。 只听见刀刃相撞的一声,被拦在半空中的梁安楷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往下压,手背青筋暴起,指间连个厚茧都没有,显然失去大皇子地位的这一年,他依旧养尊处优,没受过半点苦。 承受巨大压力的江辞卿,突然一震脚,顿时被压下去半截,正当梁安楷惊喜之时,她猛喝了声,用力拉扯手中长刀。 相接的长刀撕拉出火光,发出刺耳声响,江辞卿旋身,用四两拨千斤法子避开正面碰撞。 再看没了支撑的梁安楷,直接跌落而下,因是猝不及防间被甩下,落下时在地上跟跄几步。 竹香袭来! 他努力站稳身形,再抬眼却看见那似墨玉的长刀止在眼前,寒光凝在刀尖之上,好似下一秒就要穿过他眼眶。 他咽了咽唾沫,冷汗骤然落下。 “梁王殿下,你输了,”对面的江辞卿淡淡开口,面色冷淡,好似这胜利不值一提,丝毫提不起喜悦。 确实不值一提,从现在到方才只用两招,一守一攻变将气势汹汹的人击败。 城墙上爆出巨大欢呼声,战鼓也轻快起来,江辞卿这一赢,让上头因敌众我寡而消沉的士兵一震。 “将军!将军!”大喊声涌向对面,对面军队则无声沉默。 蓝色眼眸染上血丝,梁安楷咬牙低吼:“不可能!不可能!” 他对自己的实力极为有自信,当年春猎扬名,他又是自得又是理所当然,十几年的苦练怎么可能输给旁人,可是眼下…… “是孤轻敌了!再来!再来一场!”他大喊出声,再抬刀指向对方,散落的金发垂落,莫名显得癫狂。 江辞卿退后一步,刀仍指着对方,微微摇头。 梁安楷已陷入失败的崩溃中,当时就破口大骂道:“你是什么意思?!说好一战换一人,现在还有一次!” 漆黑眼眸如寒潭,丝毫未因对方掀起波澜,淡声道:“殿下忘了我们的赌注吗?” 梁安楷一愣,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江家长刀难得,他手中也只有一把,若是现在给了江辞卿,自己拿其他长刀…… 他咬紧后槽牙,很是犹豫。 毕竟他那么多年只用这一把刀,若是突然换了把差的,实力必然大减。 “殿下不愿?”江辞卿笑了笑,分明没有嘲讽之意,却让梁安楷有些脸疼。 结果江辞卿话音一转,却说道:“也行。” 梁安楷面色一喜,看对方也顺眼了些。 “但是我今天累了,下一站要等到明天。” 梁安楷这才清醒几分,明白江辞卿是想要拖延时间。 可是他不得不同意,城墙上的妻子岳父、身后的士兵、手中的长刀…… 江辞卿用的是明谋,他却不得不接下。 他眼中出现挣扎之色。 一天罢了,一天碍不了什么事,反正他们那么多人,攻下城墙也很快,大不了就用人堆上去! “孤答应你!”他大喝答应,说完后就大喘气,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江辞卿顿时笑起来,眉眼舒展,如同当年那个稚嫩干净的世家小公子:“明日此时,辞卿在此等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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