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卿面色不变,好似被围杀的目标不是自己,宽袍下的衣物已换成方便活动的捆袖劲装,下垂的手已握住隐藏在软垫下的刀柄。 兵刃挥起的风掀起布帘,如深潭的黑瞳无波无澜,仍外头乒乓作响,血水落地,她依旧表情淡然。 片刻,那暗杀的队伍已损失过半,剩下的人已生退意,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江家护卫不曾追击,只横刀守在车厢外,一步不离。 ——咻! 正当两方人僵持之时,数株羽箭从林中极速射出。 “防守!”一直坐在马车上的马车夫终于按捺不住,当即大喊一声,抽刀用力砍向羽箭。 黑衣人露出震惊诧异的眼神,完全不知道还有同伙一般,有人转身往林中看去。 箭雨无差别落下,直接贯穿毫无抵抗的黑衣人胸口,血水喷涌而出,与淅沥雨水混在一块。 ——嘭! 失去生机的身体落在泥水中,瞪大的眼写满了迷惑与不甘。 有遗漏的羽箭撞在车厢上,尖锐锋利的铁镞冲破表面木皮,在里层铁皮上留下杂乱凹坑。 这箭雨非但没有给江辞卿这方带来伤害,反倒帮他们清除了方才的黑衣人。 “杀!” 里头埋伏的人见状,直接丢下弓箭,提刀冲来。 这一行人比方才的黑衣人威势更强,绷紧的肌肉几乎要将藏在衣袍下铁甲鼓出,铁靴踏过处,皆留下深陷脚印。 凝神望去,竟有百人之多。 “守住!”那马车夫实际是这队伍中的伍长,只听他一声喝下,稍紧张的护卫立马定神,双手握刀挡在胸前,右脚踏出,成弓步应敌。 那百人步伐整齐,不似前面人的混乱,组成三角锥形阵,如刀尖插向马车。 江辞卿微微曲腰,软垫下的长刀已被抽出半截,浑身肌肉绷紧,眼眸寒光一闪,如同一只即将要狩猎的野豹。 正当她要掀开帘布之时,林中突然钻出一道身影,黑衣包裹躯体,完全看不出身形轮廓,只有手中长刀醒目,形式类似于唐式横刀,三尺刀身漆黑如墨玉,血槽深且长,只遥遥一眼就能看出这刀是一把可斩首断肢的利器。 江辞卿眉头一皱,虽然对方贴了阻断贴,但被标记的Alpha还是敏感地嗅到一丝烈酒浓香。 那人未发一言,如同一头孤狼大步闯入其中,长刀划过铠甲,铁皮如纸被轻易划开,剑芒所过之处,皆裂开一条极长的血口,皮肉翻绽中显露着层次分明,颤蠕鲜赤的里肌白脂,就这瞬息,血已浸透了底衣。 不是他们不知反抗,傻站在原地仍人斩杀,只是S级的精神力尽数爆出,威压像座大山骤然压在众人身上,唤醒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人无法提起武器抵抗,三角锥形阵随即分裂开。 “愣着做什么!等死吗?!”只见那群埋伏的人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喝,在生死面前,等级的压迫也变得可以抵御起来。 敌人猛然回神,大吼着向那人冲去。 “保护家主!”这一声喊声来着于山林中,穿戴江氏铠甲的士兵急忙赶来,身上带着血迹,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战。 正不明所以、围绕着马车周围的护卫精神一震,实在不怪他们,虽提前有准备,可这三批人实在奇怪,一起埋伏在树林中,却出来互相残杀,江家护卫还未受半点伤,敌方倒是死了大片。 “阿福,”江辞卿突然出声。 那伪装作马车夫的伍长立马回头,恭敬喊道:“家主。” 凌乱的帘布露出里头的情景,江辞卿拢了拢宽袍,衣领上扯,彻底遮住身上的劲装,长刀被重新藏到软垫下,不像个处于危险中心的人,表情浅淡,甚至有些随意,和之前在郊外踏青一般模样。 “一个不留,”眉眼清秀干净的Alpha如此说道,黑瞳如寒冰,冷得骇人。 阿福连忙抱拳称是,不曾对家主的命令产生质疑,即便前一天她还吩咐他们要活抓两人,问出他们所属阵营。 江辞卿停顿了一下,沉声叮嘱道:“不要伤到那个人。” 眼神一扫,看向那个还在人群中厮杀的身影。 “属下明白!”阿福再一次开口,继而立马跳下马车,身形灵敏如游鱼,在江家护卫一晃,再眨眼就只剩下了背影和方才的指令。 江辞卿静静凝视着外头战局,或者说看着某个Omega,对方虽深陷在敌群中却显得十分轻松,剑柄上的白玉坠随手臂摇晃,深色血液从剑身上滑落,不留一丝痕迹。 那敌方的气势一削二退,早就生了怯意,却被江家护卫以圈包裹着其中,不仅没办法逃出,还因为圈子的不断收紧而挤做一团。 “集中力量往一个地方突围!”有人满是恐惧的大喊一声,下一秒就人头落地,被泥水掩盖。 那些袭击的人越发恐慌,已开始不管不顾的胡乱挥刀。 “咦?” 在人群里的阿福突然发出疑惑一声,一直分神注意着之前突然冒出帮助他们的黑衣人,生怕有那个混蛋小子误伤了她。 可没成想这黑衣人见他们占据优势后,就逐渐远离敌人,往马车靠近。 他心中犹疑不定,直到那黑衣人突然踏地而起,借着身前人挥出的长刀,脚踩刀面之上,继而借力一跃,飞身跨向马车。 阿福又惊又怕,手一晃,长刀砍向之处落空。 ——咿呀! 脚踩木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衣人以刀挑起布帘,姿态轻佻随意。 江辞卿抬眼望向她,脊背靠着后面软垫,侧边的布帘被风拂动,迟来的日光还未抵达就被打碎,被揉成一格一格的光斑,她坐在光影斑驳处,像是引诱众生的神子。 黑瞳与红瞳对视,好似在重复上一次的互相凝望。 面罩下的人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许是对方太过淡然,一副早意料她会出手相助的模样,这让向来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感到不满。 长剑探出,残留着腥臭铁锈味的剑锋挑起神子的下颚。 江辞卿皱了皱眉,不大喜欢这股味道,苍白面容也因此染上红痕,已被凡人的鲜血亵渎。 “家主,余下的人已被全部击杀!”阿福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隐隐透出几分紧张担忧。 还是不放心那个黑衣人,他们急急忙忙斩杀了剩下的人,慌忙汇报。 许浮生回神,微微偏过头,如红宝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别样情绪。 长剑收回, 继而有人俯身而来。 龙舌兰的浓香扑面涌来,江辞卿闭上眼,感受到粗糙的布料在唇上摩擦而过。 “家主?” 红瞳低垂,其中情绪晦涩难辨,大拇指滑过下颚,带走方才的红痕。 江辞卿的眼睫颤了颤,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 再睁眼,那人已转身离开。 “知道了,”江辞卿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车厢外的护卫这才松了口气,旋即有一人急急忙忙上前,告罪:“属下来晚了,请家主责罚。” 江辞卿沉默几秒,指尖掠过一直酥麻不止的薄唇,才道:“为何?” 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 “属下带兵赶来之时,遇到百余人躲藏在不远处,我们已惊动他们,不得已只能先动手绞杀。” 江辞卿眼眸半眯,扯出一抹冷笑:“三批人?我江辞卿的命倒是值钱的很。” “属下活抓了两人……” 她挥了挥手:“不用留了。” “是!” 血迹被掩埋,方才的血战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凹坑里的水清澈见底,耶吁一声,车轮再一次滚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Δ?)我变成了古铜色的猛1!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奉天承芸好好磕!TTL 5瓶;青荼情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是夜, 风在地上打了个卷,又落在窗边,昏暗的房间,长相清秀的人闭眼躺在床上,额间泛起冷汗。 “许浮生……” “走……” 断断续续的梦话,许是白日里遭遇的那回,导致又梦回到从前的事。 蛮荒之地不似人们想象中的荒凉萧条,它更像一个浓缩的小世界,只有卷枯干草的沙漠为界限,隔绝人类的探寻,再往前有深林湖泊、高山悬崖,边缘临海。 此刻的深山林海中,一个极其隐蔽的洞穴里,银发Omega躺在宽叶铺成的“床”上,眼眸紧闭,面色苍白发青,没了平日里的精致,衣衫杂乱,脸颊到脖颈都是血痕,更别说最凄惨的左胸口,离心脏只差了半寸,指节宽的圆形伤口,血肉外翻,看起来狰狞又骇人。 刻意放轻、放缓的脚步声靠近,她先是把留下的所有痕迹清理干净,才小心翼翼地走入洞穴中。 江辞卿手中端着冒起热气的药水,斜挎的包里露出草药轮廓,不似在南梁的矜贵娇气,身形要更干瘦一些,凸出的蝴蝶骨把粗衣鼓起,杂乱黑发遮住半边脸,指甲里还残留着没办法处理的黑泥。 “主人……”她走到许浮生旁边,低声开口唤道。 昏沉的许浮生自然是无法回应,江辞卿扯了扯嘴角,毫不诧异地跪坐在旁边。 先是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感受到温度明显下降,江辞卿松了口气,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终于降下去了。 继而便是喂药、用存量稀少的泉水给对方擦拭伤口周围,至于其余的地方实在无能为力,此地魔兽众多,而水源却只有一处,每回去取水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最后再把碾压成渣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做完这一切,江辞卿松了口气,继而看向旁边的野果,是她这几日赖以生存的食物,捕猎不仅会引发较大的动静,而且还需点火烤熟,炊烟燃起既容易暴露她们的位置,还会引起此地魔兽的注意。 若不是许浮生昨夜高烧不退,伤口又开始恶化,她也不会冒险点火熬药,连一点热水都不敢烧,药一熬好就连忙扑灭赶回。 野果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绿皮青嫩,连虫子都嫌酸涩不肯吃,江辞卿却一口咬下。 野果难寻,江辞卿只吃了两颗就克制的停下,扭头看向躺着的人,黑沉的眼眸晦涩,分辨不出的复杂情绪。 许久才叹了口气,拿出最后的水沾湿布条,给对方擦了擦干涩起皮的嘴唇。 两人逃亡之前,江辞卿是有机会避开这一切、一个人离开的,但不知怎么的、许是脑子出了问题,竟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对方身后。 她努力把这一切归结为担心这个S级Omega出了什么事,导致自己不能提升等级…… 江辞卿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 恍惚间,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布条扯过嘴角,带起一片水淋淋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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