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宸不甘心的说着,盛景郁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出道这些年,盛景郁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什么都完美到,无法出名是因为环境不好,运气不好的。 她听过太多这样的抱怨了。 可站在她的角度,她一眼就能看出很多的问题。 就像宸宸说的那首歌。 如果在第三小节上没有那个突变别扭的跳跃,这首歌的受众会更多,也能在那年算得上一首很不错的歌,或许还会在未来成为代表那年的一个记忆点。 可是没有如果。 自怨自艾也只会让本有的天赋越沉越低。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可怜好吧。” 盛景郁想着,就被鹿昭的话打断了。 她看向宸宸,知道她是在为自己不甘,却并没有因为这而认同她的话。 在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圈子里,鹿昭是少有的不追名逐利的人。 她的话里一点都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甚至还很乐观:“景韵是退圈了,又不是去世了。我努努力,说不定有一天景韵还会坐在观众席听我唱歌呢?” “你说是不是,盛小姐。” 说着鹿昭就看向了也参与在这个话题的盛景郁。 那琥珀色的眼睛在光下明灿灿的,富有朝气的向盛景郁争取共识。 盛景郁最知道接连的打击对人的摧残,被这人的目光灼了一下。 这个Alpha跟别人好像还真有点不同,不仅没有自怨自艾,还阳光灿烂的,像个小太阳。 盛景郁微眯了下眼,点头对鹿昭的话表示了赞同:“对。” 自己的想法占多数票,鹿昭对宸宸得意的昂了昂头。 她从琴凳上起来,抚摸着琴身,不由得感叹:“这些年过去了,Alex先生制作的琴音色还是没变啊。” 盛景郁有些意外鹿昭熟稔的口气,想起这个小厅的故事,问道:“鹿小姐家里原本放着的就是这台钢琴吗?” “不是,家里放的琴很普通。”鹿昭摇了摇头,她看着此刻小厅与客厅的布局,恍如隔世。 明媚的日光塞满了窗户,流光在漆黑的琴身上流淌。 钢琴的声音干净又澄澈,小女孩站在跟她一样高的钢琴旁,垫着脚注视着正在弹琴的人,乐声空灵,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日光落下,给鹿昭带来了些晃神的熟悉感。 可这一晃,就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鹿昭目光晦涩,抚摸着现在身边的琴,将不安分的记忆在现实画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那台琴的音色也很好,不过比不上这台就是了。” 盛景郁在一旁站着,第二次感觉到鹿昭的情绪变化。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这接二连三的敏锐感到奇怪。 周焕音就曾经调侃她,在认识她之前,她一直以为她会是一个情绪十分敏感的人。 能做出那样情绪丰富,辞藻深刻的人,又怎么不会这样呢? 可她不是。 她是石头,平静的内里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淡薄。 因为那块发育不全的腺体,她跟Beta一样感受不到信息素,甚至还不如Beta感受到的多。 除了音乐没有第二件事可以让她产生和弦的共鸣,她的出生仿佛就只是为了留下这把声音。 难道这也跟信息素有关? 蒸腾的热气随着推开的玻璃门涌了出来,窗外的月亮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盛景郁披了条浴袍走了出来,没有擦拭干净的水珠沿着半干的发梢朝肩头落去,洇湿了一小块衣料。 那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敞开的领口沿着肩头愈来愈大,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透着水蜜桃一般的粉色。 不过盛景郁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她随意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单手拿着手机,认真的样子像是在研究什么。 可背后的窗玻璃却暴露了她。 那平板上不是什么曲谱歌词,也不是书籍资料,而是她跟她的主治医生程辛的聊天记录。 刚刚泡澡的时候盛景郁将今天的事情跟程辛简单说了一下,着重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而程辛的回答很简略,只有短短一行字。 【你的身体在渴望她的信息素。】
第7章 入夜的世界早已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蝉鸣的声音藏在树叶中。 夜安静的异常,将人心跳的声音衬得异常明显。 这并不是一行多么难理解的话,简略的文字通俗易懂。 可盛景郁就这样看着,眼神变了又变。 身体总是比理智更先一步表达出来,直白的令人耳热。 对话框安静了好一会儿,程辛才又发来了新的消息:【虽然你已经分化成Omega十几年了,但是这十几年里你的身体一直都是封闭的,是这个Alpha的信息素唤醒了你,所以你对她的欲望会很强烈。】 她一字一句,跟盛景郁仔细分析:【你现在的状态趋向于刚刚分化的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呈现出一种未知的向往,对她的信息素磁场变化过分敏感。不用紧张,当你逐渐习惯了Alpha的存在,就不会这样了。】 稍显荒唐的欲望被理智的解释逐渐粉饰,盛景郁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想,这样最好。 她不会因此窥探到别人的世界,自己的世界也不会闯进来第二个人。即使自己对这份信息素的欲望在强烈,她也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只是就在盛景郁略松一口气的时候,程辛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既然已经合租了,我建议你可以适当增加一些跟她的接触。这是在试剂研制出来前,维持你身体平衡的最好方式。】 【阿郁,你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第二次手术了。】 盛景郁看着这段话顿了顿。 程辛的前半句是作为她的家庭医生,为了维持病人的身体现阶段最佳状况提出的建议。 而后半句则是作为朋友给她的忠告。 长发濡湿了脖颈后放的皮肤,腺体隐隐泛着痛感。 上月腺体突然病,手术大大小小的连续做了五次,好几次盛景郁都差点没能从死亡线回来。 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可她却在那夜闻到了鹿昭的味道。 蝉鸣骤然拉起了声音,划破了这夜的安静。 像是不安分的抗争。 盛景郁敲响了屏幕,询问道:【具体办法呢?】 【当然是进行临时标记咯。】程辛回复的很快,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什么很小的事情。 只是盛景郁看着这两句话,平静的眼瞳却没能继续再平静下去。 所谓标记,指的就是Alpha通过向Omega的腺体注入自己信息素来标记所属权的行为。 临时标记的印记会消失,不如彻底标记,也因此比彻底标记要来的安全。 夏日的夜温灼灼的令人燥热,那晚梦又一次闪现在盛景郁的脑海中。 酒吧光线昏暗,她向前倾去,差一点就要碰到那颗隐秘的腺体。 虽然Omega没有临时标记Alpha的能力,但这种类似于临时标记的行为她们也可以完成。 夜色沉沉,树影在风中荡漾,如同黑暗中扩散荡漾开来的欲望。 停留在记忆中的味道向空气中滴下了几滴海水的味道,荔枝抛下坠入水中,晶莹而剔透。 思绪被诱导的越来越深,在沉沉的夜最容易失控。 如果能在现实中也碰到那颗腺体…… 【但是临时标记我不太建议。】 像是大喘气一般。 就在盛景郁被欲望又一次引导陷落的时候,程辛的否定这个想法。 她在手机那边分析着,给了盛景郁一个更好的建议:【阿郁,你的腺体比较脆弱,可能会承受不住临时标记。虽然近距离相处或者适当的肢体接触时效短,但是你们住在同一屋檐下,这样也是可以的。】 蝉鸣不安分,忽高忽低的跳跃在夜色下。 盛景郁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清心寡欲的冷淡模样,坠着水滴的发梢却已经将脖颈后的领子濡湿了大半。 就像是失控的信息素。 即使过后被重新控制,也无法掩饰它的痕迹。 。 翌日阳光晴好,太阳炙烤大地。 蝉鸣不知疲倦的叫嚣着,一波高似一波,鹿昭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眉头紧蹙。 只是她不是因为不堪蝉鸣嘈杂,在而是被困在了梦里。 小厅因为昨天搬家的机缘重新被放入了一架钢琴,回忆从来都不安分,伺机蠢蠢欲动。 鹿昭做了一晚上混乱的梦,好的坏的,全都被团成一团的朝她丢过来,她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搅在记忆的漩涡中,挣扎不成,被拖得越来越深。 “嗡嗡嗡……” 手机突然的震动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将鹿昭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她被喊醒的突然,脑袋疼得快裂开来,闭着眼睛胡乱摸索着,接起了电话:“喂……” “阿昭!我买了早餐!都是你喜欢吃的!” 跟鹿昭有气无力的声音相反,宸宸一大早就热情洋溢的,分贝过高的声音一下就充满了鹿昭的脑袋。 头更疼了。 鹿昭将手里拿的远了些,嫌弃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宸宸,你这嗓子不去唱高音可惜了,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宸宸不好意思的收敛了自己的声音,又对鹿昭提醒道:“我就快到家啦,你快下楼,这家的小笼包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在宸宸将自己从梦魇中拉出来的份上,鹿昭没有再埋怨她。 她揉了揉脑袋,迟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知道了……” 夏日灼热的光落在玻璃,接着就被中央空调的冷气抵挡了回去。 鹿昭走在楼梯上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细长的腿上荡着宽松的卡通短睡裤。 “也不知道宸宸这次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期待跟饥饿感同时产生,鹿昭的步伐快了几分。 刚走下楼,厨房就传来一阵油热煎熟的味道,香气扑鼻,格外诱人。 鹿昭还以为宸宸已经来了,快步走过去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晨光从窗前穿过,被玻璃过渡出一层柔和。 长发卷曲着扫过手臂,规整的袖子被挽在手肘上方,白色的衬衫最能透过光的颜色,似有若无的勾勒着那人的身形,纤瘦而高挑。 那低垂下的眸子平静而专注,微卷着的睫毛缀着恰到好处的光点。 太阳也偏爱她,让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从电影里截取的某个画面。 鹿昭从楼梯上下来的动作顿住了,她就这样扶手,愣愣的看着那人。 而那人仿佛也有所察觉,放下了手里的刀具,转头看了过来。 日光微恍,银灰色的眸子平静而明明。 那不惊不讶的样子,就好像她本就是住在这里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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