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的行李并不多,很快便打包好,她靠在床头思考片刻,与其碌碌无为的活着,不如把自己闯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起码这也算一种赎罪。 ...... 陆之默逃离了渲城,只身一人来到了多布尔。 派·洛蒙那座不为人知的谷底庄园,是他留给这位忘年挚友的礼物,只是常年无人打理,落的灰尘掩盖了曾经的光鲜亮丽。 只是在陆之默的眼里,这没人打扰的偏僻一隅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白天她会搬着一把破旧的桃木椅,在爬满藤蔓的城堡外沐浴阳光,无人倾诉也没关系,她会对着疯长的杂草和偶尔飞过的鸟聊起往事,当然也会充满仪式的忏悔祷告。 夜里,漆黑的山谷沦落成了地狱,她缩在还算干净的房间里竖着耳朵聆听。 总是会传来诡谲又阴森的穿堂风,吹得破败的木窗吱呀作响,但并不影响她的睡眠,反倒能让她更安心,起码是活着的,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心中无鬼,活得便更加坦然。 主动走进荒芜人烟的世界,与世隔绝的感觉除了孤独,更多的是自在。 没人会看到她残缺的肢体,没人会在意她一不小心的摔倒,她甚至将草坪修正了一番,躺在上面,会想起濒死的感觉,这是一种不错的警醒。 白清让还是成了她的梦魇,大多数的梦都与她息息相关。 相拥时不顾一切的亲吻;一碗蒸汽腾腾的面条;玻璃窗上呵出一口热气,在她倒映的脸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我爱你,所以你才会在我的梦里,肆无忌惮的让我幸福,所以每一个梦都是别样的甜,偶尔还会从梦中笑醒。 只是醒来时怅然情绪过于浓烈,就像是淋了一头的冰水,让人清醒又绝望。 她从来不敢往深处想,恐惧白清让忘记了自己吻向了别人。 当然,平淡朴素的日子里,也有好消息。 在恰当的时机,陆之默用匿名的手段联系上了纪南岑。 如她所料,叛变发生前引诱的林洛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事态依然在发酵。 她的残局未破,力挽狂澜的机会便还在,只是又一次伤害了纪南岑,她的内疚伴随着期盼,数着日月轮换。 在守候了如一个世纪漫长的深冬后,迎来了初春。 在春风里,南岑带着谜面翩翩而来。 .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孤儿院的未来,这确实值得赞颂,但也无法掩盖你图谋叛变的事实。 我遇到过那么多人,他们总是好坏分明,你是最特别的一个,我实在难以界定你的品质。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将拥有全新的身份,可以继续热衷你的事业,最重要的是...曾经爱你的亲朋好友会依然爱着你。 躲在这里苦修并不能起到赎罪的效果。 派·洛蒙先生留给你的礼物,不就是为了了却你的心愿么?他赠予的一切都应该由你亲手带去孤儿院,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所以,和我们一起回渲城吧。” 乔波尔坐在神明信仰的雕像前,她作为财富权势的高位者,这样的判词很中肯,给予的宽容与认可能为这个坏的好人,带来无限的前途光明。 再次回到渲城,陆之默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城市里空气,这里既陌生又熟悉。 她自始至终只字未提白清让,甚至不去主动了解这小半年,那个夜夜出现在梦里的人,到底过得好不好? 也许心爱的人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打扰也是一种温柔,孤勇的陆之默成了爱情里的胆小鬼。 直到... 庄园里的神明信仰放下了手中剑 躺在草坪上的我被风吹向了山崖 你抱着支离破碎的我拼拼又凑凑 于是恬不知耻的又闯进了你生活 瘸了腿的我该怎么面对你的温柔 陆之默缓缓的睁开眼,枕在头下的柔软伴随着熟悉又久违的馨香,彻底醒神后才发觉自己躺在白清让的腿上,那覆在脸上的手是如此的温暖,轻易驱散了春寒。 当四目相对,还是会像第一次为之悸动时那般怦然心跳。 她咽着唾沫哑然,该说些什么呢?你最近还好吗,还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或者...你是不是依然在生我不辞而别的气? 白清让站在久违相逢的故人视角,牵起一抹难耐的微笑,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你怎么会倒在我的花园里?我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距离感依旧,但能听得出,她清冷的语气附着了温度,心满意足了。 陆之默吃力的坐起身,盯着量身定制的假肢出神,又傻傻的回头看向注视自己的白清让,咧嘴一笑,“我被南岑敲晕了,是她的恶作剧。” “原来你们已经和好如初,这是好事...”白清让的感叹像极了一个信息差过时的局外人。 “你...” “我过的很好,不用担心。”白清让早就看穿了她心思,不问自答了却了她的烦恼。 “那就好...我...”陆之默说话磕磕绊绊,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又挤不出几句像样的连贯,她在害羞,羞于自己的逃避。 “差不多饭点了,你饿么,饿的话我随便做点应付一下?”白清让永远是挂在夜空里的那一轮银白明月,安静的不离不弃的温柔。 其实,她完全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意指责陆之默的离开,那简短到不可理喻的分手,甚至没有留下一个能说服人心的理由。 可白清让就是白清让,从来不吝给予温暖,从来不计回报,不然那便不是她。 陆之默窘迫的扶着后颈,只需要回答留或者不留,甚至连C选项都没有,偏偏成了难以抉择的问题。 “番茄鸡蛋面吧,清单营养又方便。”结果还是白清让替她做出了选择。 陆之默点点头,起身跟在她的身后,想要继续热络话题,“好,那就吃面条,我很久没有吃你做的饭,挺想念的。” 白清让笑笑不语,话题戛然而止。 陆之默被客厅旁加装的家用电梯吸引,她定了定神,打趣着:“我是说这屋子怎么看着和以前不大一样,什么时候加了部电梯呢?” 矗立在开放式厨房的案台前,白清让整理着要用的食材,循声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之前去苏小姐家看到有装电梯,便想着也添一部,工作太忙爬上爬下实在累。” 陆之默了然的点点头,自从进了医院她便没有回过这里,这样的解释确实合理,便疾步回到了案台前。 白清让盯着她的假肢,调侃着:“行动自如,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挺好的。” “现在科技发达加上一直在锻炼,行动还算顺利,只是瘸的右腿没办法再开车了。”陆之默不以为然,帮着白清让洗菜,有一瞬间的错觉,她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二人在取工具时不小心碰到了指尖,触电般的收回,空气里腾出一片沉默的尴尬。 陆之默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白清让的无名指上,那枚璀璨的钻戒让她的心坠进了不见尽头的深渊。 白清让当着她的面取下戒指放在了一旁,这次没有做出解释,有点刻意但又如此自然。 陆之默直面残酷的困惑,撕下坚强的面具,眸子黯然的垂下,终于从戒指转移到手上的番茄。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手上的力度边得无法控制,番茄就像一颗爆浆的炸弹,鲜红的汁水顺着指尖溢得到处都是。 “他对你很好吧,是做什么的?” 陆之默的连问惹得白清让背脊僵硬,切蒜的刀险些落在手上,好在身旁的人眼疾手快的推了一下胳膊,锋刃落在了案板上。 “小心点...我是不是问的太冒昧了?” “他是谁?”白清让转身靠在案台边,偏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陆之默,想从她的眼睛里寻到答案。 “其实...”陆之默擦去手上的番茄汁,嗫嚅着唇,大概是在组织语言,但又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清让给足了她停顿的时间,一言不发的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 “康复中心出院的那天,我看见他送你回家,所以...”陆之默没有把话说完,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便改了话题,“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吃上你的喜糖?” ‘啪’脆响的耳光划破了宁静。 白清让的眼尾飘起一抹绯红,掌心的疼痛延绵到了心口,一阵没过一阵,就像石头掉进了湖里,涟漪波澜最终掀成了狂风暴雨。 “你自以为是的样子让我恶心。”她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上了二楼。 陆之默用舌头顶着脸颊,被扇耳光的滋味不好受,她知道自己再次言语伤害了最爱的人。 双手撑到案台,她皱着眉头懊恼不已。 是啊,她那拙劣的自以为是,无数次的让这个温柔的女人陷入绝望,可自己不曾发觉。 缓和心绪后,还是决定悄无声息的准备这顿难以下咽的晚餐。 等端着色香味不俱全的面条,陆之默走进了电梯,在进门的一瞬,她咂摸出了电梯存在的意义。 对啊,她的爱人是渲城杰出的家装设计师,怎会轻易改动自己精心绘制的家? 这部电梯就像陆之默的缩影,格格不入的嵌进了白清让的生活,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方便腿脚不便的她。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见这微妙的用心,自以为是的陆之默不留缘由的跑掉了。 陆之默啊,你真该死,暗叹着,她走到了卧室门前。 虚掩的门缝像是预留的机会,让她重新闯进心扉的安排,面条冷掉就不好吃了,陆之默找到了说服自己的借口,所以推门而入的动作不带犹豫。 白清让匍匐在床边埋着脑袋小憩,一定是偷偷大哭了一场,所以累得像是睡着了。 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陆之默试图把白清让抱到床上,只是轻轻的触碰便惹来了强烈的抗拒。 白清让将她狠狠推开,哭花的眼妆看起来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释放无度的怨气挥之不去。 “把面吃了再生气,好不好?”跌坐到地上的陆之默哭笑不得,她一边劝着一边伸出手,想要替心爱的女人拭去眼泪。 只是白清让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翻身逃离冲进了浴室。 陆之默盘着一只脚,双手抱着假肢的膝头,无奈的哀然叹息,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哄不好的。 作者有话说: 解读一下: 庄园里的神明信仰放下了手中剑(假的,雕像怎会移动) 躺在草坪上的我被风吹向了山崖(假的,陆之默没有死) 你抱着支离破碎的我拼拼又凑凑(假的,那只是一场梦) 于是恬不知耻的又闯进了你生活(假的,不算恬不知耻) 瘸了腿的我该怎么面对你的温柔(真的,相爱却又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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