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基于方才之析,王□几乎可以肯定幕后黑手不希望她死,或者不希望她现在死,这点兴许可以加以利用。 思索间,假善喜已经靠近,他手上的短刀没有擦干净,残留着些许血渍。 “公主殿下,您最好老实些,洒家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虽然假善喜可能知晓她的真面目,但王□还是表现出惊恐与胆怯,凝视着他,留意他面上每一分神情。 结果出乎意料,假善喜面上只有轻蔑和得意,并无看穿她伪装的嘲讽之意。莫非他并不知晓她在扮猪吃虎,亦或是他也在伪装? 不待多疑,假善喜已是按照王□的设想,没有将她扶起,而是在她背面半蹲下来,用短刀割开她手上的绳子,再绕前割断她脚上的绳子,最后回到她背后慢悠悠地割绑着椅背的绳子。他边割边笑,仿佛看穿了王□的心思。 王□没有歪头看他,而是盯着前方,额上逐渐冒出冷汗。 不可谓不煎熬。 终于,绳子断了,在这一刹那,王□奋力翻身,双腿并拢,猛踹向假善喜左侧腹,同时左手拔下梅花钗刺向其右臂。不出所料这一踹被他侧身右挪躲开,正正好好落至这一刺的范围。 眼看就要得手,却未想假善喜竟在闪躲的瞬间将短刀易至右手,轻轻一挥,弹开梅花钗,又发嗤笑。 王□不慌,顺势右手一撑坐起,将梅花钗尖端抵于自己的脖颈。 她仰头,怒目威胁道:“放我走,否则我自尽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8章 “哈,哈哈哈哈哈——!”假善喜狂笑不止,甚至笑出几滴眼泪。 “公主啊公主,你以为你的命有多金贵?还敢拿来威胁洒家?” 他居然暴露了本声,声音比王□想像中要年轻。可见他有所动摇,此言约莫是虚张声势。 “威胁你又如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身为北秦的公主,死都不会顺从于你。”说着,王□站起身,没有后退,且将梅花钗进一步抵在自己的脖颈上,霎时一点朱红显现,悬于白皙似雪的丽颈。 她的眼神充满决绝。 见状,假善喜的笑容消失,他沉默地与王□对视数息,最终说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公主若想知晓欲知之事就随洒家去一个地方。公主可以放心,洒家不会影响你的谋划,甚至洒家所做之事有助于你。” 他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难免令王□感到狐疑,因此未立即作出回应。且“欲知之事”好似一个明晃晃的诱饵。 打破沉寂的仍然是假善喜,他收起严肃,复又嗤笑一声,道:“洒家若想对你不利,以公主殿下‘您’的身手,如何反抗洒家?洒家全然可以封住你的穴道,蒙住你的双眼,将你死死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还轮得到你耍小聪明?呵,你以为只要留下点线索就会有人来救你?你以为出了城,你那点暗卫就能保你无恙?就算子母蛊能让你的暗卫找到你,以你那暗卫三脚猫的功夫就能从洒家手中救走你了吗?” 这一个个问题令王□的眼神越来越冷,此时她完全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方才就是在扮猪吃虎。 “哎呦,眼神不错。”假善喜弯眉一笑,语气从容而随意,“不过小儿就是小儿,轻轻一诈就‘脱了层皮’。” “被阁下如此说还真是有趣。”王□嘴上讥讽,心下已然明白假善喜对她甚为了解,再伪装下去也无甚意义。并且,她对于假善喜的所作所为感到很好奇,总觉得假善喜与幕后之人的关系并不牢固,毕竟他有意无意地展露了幕后之人所知情报的深广,泄露了幕后之人的底牌。 此外按照常理,假善喜既然了解她,应是知晓她不会轻易死去,可他依旧主动暴露本声,暴露他知晓“王□不单纯”这一点。这,是否可以认为是一种诚意? “哼,公主殿下与其逞口舌之快,不如好生想想该如何脱身罢。”言至此,他话锋一转,玩味一笑,“不如洒家给公主殿下一个机会,只须……” 见他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自己,王□将梅花钗归位,抬头望着他,似笑非笑,言:“阁下不必再行试探,我知你不慕美色,否则你早已动手。我亦明了阁下之意,如若随阁下前往药师塔算是‘诚意’的话,我与你走一遭又何妨。” 闻言,假善喜拍手大笑。 “公主殿下果然未令洒家失望。你还有何准备要做,快些做好,时间可不等人。” 王□微勾唇角,说:“那便烦请阁下陪我演一场无人观看的戏了。” 此戏即是王□先前的设想,她逃,逃脱之际将梳妆台扒倒阻挡假善喜步伐,并趁机掐下一小段檀香。接着逃到院子,假善喜在后面紧追不舍,王□因急切而摔倒在梅花树下,将钗上梅花浅埋于土。最后她被抓住,在被迫跟着假善喜上马车之前,将檀香扔在院门口的草丛中。 “你还真是谨慎。”假善喜当然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如果不真这么做,那大理寺卿就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看破这作假的局,进而怀疑她。 “若是不谨慎,如何能在这污泥中保全自身呢。” 淡淡回应一句,王□坐进马车。 之后因为太子已经打点好一切,不论出宫还是出城皆很顺遂,路上为避免节外生枝,王□并未与假善喜多说什么。等到了药师塔,她稍稍整理一下仪容,却没有整理得一丝不苟,衣裙上的土并未拍干净,破损亦未遮掩。 再然后就回到当下,王□假借参拜药师祖之名来到塔顶,与假善喜对峙。她立于煞是危险的塔窗边,而假善喜则站在药师塔佛像前,在塔顶梁上,暗子无晴不知何时已蛰伏在此。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王□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她与假善喜的合作,是以他们需要在无晴的面前演一场戏。 “你到底是谁?”王□冷声喝问。 假善喜呵呵作答:“洒家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你答不答应洒家的条件。” “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害百姓分毫!”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边说边眨了两下眼。 见状,无晴了然,握紧匕首。 “公主殿下,您可真是虚伪。”说着,假善喜迈步向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也罢,洒家送你一程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 塔下訇然嘈杂,马蹄声纷乱。塔内,王□与假善喜目光相交,假善喜急步向前,一掌挥出的同时,无晴的匕首扎向他的后背。 一缕风拂过,王□仿若被吹下枝头的梅花,顺着风,孤单地闯入广阔的天地,飘飘零零。 望着那一片蔚蓝,天地好似屏住了呼吸,耳畔静谧得很,她竟不觉着害怕。明明此举是将性命与来日皆交托于他人之手,明明此刻最为身不由己,可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或许她的内心并非那般执着于复仇与夺回王氏江山。 或许是自小活在一个又一个阴谋阳谋里,累了。 或许解脱也不差…… 突如其来的伤感洒落于双目,在刺眼的阳光下,化作雨珠滴落。 不愿死?却也不是,只是觉着这短暂的十六年活得悲哀罢了。 罢了。 王□阖上双目,不再多想,任凭命运带她去往不知何处。 坠落,坠落,明明该是一瞬间,却好似要地老天荒,仿佛是坠入深渊,而深渊不见底。 莫不是要从人间直接坠往阎罗殿去? 也好,倒省得疼了。 忽有上托之力,王□眼睫轻眨,缓缓睁开双目,未见预想之中的昏暗可怖,反倒是阳光明媚,水雾朦胧。 一道人影浮在水面上,朦胧得让人觉着恍惚。 “公主。” 那人轻唤,音若玉石相击,温凉。 啊,原是要落在“阎王”怀里。 “周大人?”她眨眨眼,眸中之人灿若星辰,于“漆黑”之中耀目无比。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明亮的人…… 胸膛内那颗平静的寒冰心忽然急促地跳动一下,王□尚未来得及诧异,就见寒光一闪,“小心”二字脱口而出,却还是晚了一步。 但见周霖仅仅微微蹙了下眉,仿若无甚大碍? 狐疑起,天地之音如潮水般涌入耳朵,不知所云,很是聒噪,却将王□从“天地之间只有她与他”的意境中拉出,甚为无情的理智霎时压下情感。 她熟练地戴上假面。 下一息,周霖抱着她稳稳落地,其背上插着一把比寻常飞刀要小上几寸的指飞刀。 “周大人,你受伤了!如何是好?”王□担忧地看着他,又紧接着想起还在周霖怀中,一时间又羞又慌,她又不敢乱动,怕加重他的伤势。 “臣无碍,公主殿下可有哪里不适?”周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他稍稍弯腰,以便王□下来。 王□立刻小心地离开他的怀抱。 此时她终于注意到来自四周的目光,不禁羞红了脸,想低头跑到没人的地方去,又担心刚刚救下她的周霖,遂抬头凝望着他,不知所措,连回应都忘了。 好在一辆马车及时来到他们身旁。 “大人!” 来人正是云峥。 “我无事,带公主殿下上马车。” 吩咐完云峥,周霖看向公主,然尚未开口,公主就认真道:“好,我到马车上等你。周大人,请一定要平安无事。” “嗯。臣遵旨。”周霖浅笑颔首。 看着公主上了大理寺的马车,周霖松了口气,随即他的目光偏移,恰好与不远处不知因何缘故站立不稳的李隆晟对视。李隆晟冲他一笑,他未理会,转而看向李隆晟脚边那人,是狄敏。此时狄敏一动不动,怕是昏了过去。 忽然,眼前一阵发黑,周霖即刻察觉到毒正往他骨髓里钻。他闭了下眼,暗暗运功。 “大人……”云峥的声音再度出现于耳畔。 “帮我将飞刀拔.出。” “是。” 话音刚落,背上一阵刺痛,周霖轻轻抖了下眉,神色依旧平静。 “将这飞刀带回去,另外护好公主,等我。切记,莫让南周宵小阴招得逞。”语落,周霖也不管背上伤口仍在淌血,迈步向药师塔走去。 “属下遵命!”云峥即刻拔出剑来,在马车周围戒备,目光凶恶,尤其在瞄到李隆晟之际。 被人戒备的李隆晟远没有看上去那样从容,实际上他现在站立都困难。 原本他与周霖前后脚来到药师塔,后面跟了个趴着骑马的狄敏。李隆晟没有将狄敏放在眼中,也来不及注意他,因为那时秦恒公主已从高塔坠下,他必须赶在周霖之前救下公主,如此才能走上策之路。 此外,他通过之前那乞丐安排了手下埋伏在这附近,趁乱扔飞刀重伤周霖。即使周霖救下秦恒公主,中了剧毒的他不死也会受到重创,不亏。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6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