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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昭：“...好的。”她伸手向后一摸，抓住了苏锘的手，“这种鬼地方还是别乱跑，丢了怎么办？” 刚刚那个头也不回进屋的领头出来了，还是那副没有喜怒的表情。她明显看到了老人在和谁交谈，也不意外，只是冷冰冰地说道：“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已经放在您屋里了。” 老人愉悦地摆摆手，领头就进去了，半点探究的心也没有。真是应了女子的话——“情绪缺失”。老人于是对她们说道：“我们进去聊吧，外面有点冷，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受不了。” 其实才刚天黑没多久，按姑娘的描述这个家里应该有很多人，可现在静得落针可闻，就连刚进来的姑娘和女子也没了声响，只有一盏一盏的灯笼无声地亮着。她们一路走过的房间也没有开灯，一条长廊上挂了不少照片，都是黑白的。 在最后面游昭看见了熟悉的画，是鬼丫头画的全家福。不知什么原因被请画师又画了一幅放大的，但上面只有三个人，鬼丫头没被画上去。 ——这分明就是一幅幅遗像！ “是不是很多张遗像？”老人毫无征兆地开口。苏锘前面一直看着路，她对到处乱看这种事不太感兴趣，只有游昭会习惯性观察环境，以确认安全。所以这话只能是对游昭说的。 但回答的人却不是游昭，安静半晌的苏锘开口道：“您让我们看了另一口棺材，她有遗像吗？” “有，最开头那张就是她。” 游昭：“她长得很漂亮。” “所有人都这么说。”老人可能有些骄傲，红灯笼照出她几乎不可察的笑意，“美得像只蝴蝶，现在她倒是飞走了，就留下我这个老太婆了。”老人转过头，严肃道：“我也是为了这一群人来向你找个解决方法，只有你，还有——”她的拐杖指向苏锘，“能救剩下的这些人了。” “为什么是我们？” “一直都是你们，故事是为你们谱写的，我们只是可有可无的配角。配角的存在就是要让主角发现或知道一些事。就像我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的黑白是颠倒的，好人不长命啊！”这是苏锘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第一次是游昭的聊笑，第二次是这个明事理的老人。 可游昭还是笑着，她总是能及时地脱身于故事之外：“老人家说笑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又能干什么，深渊屠龙吗？” “不是龙不是龙！”老人明显激动起来，“你们要让颠倒的故事回归正轨，但不是现在。” 游昭疑惑道：“为什么？” 老人虔诚地看向由鬼丫头画的全家福的改造，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你们也被颠倒了，不应该是这样的，改变世界的，只能是扮演好人的恶人。” “因为有恶人才能置最爱的人于身外，恶人永远在失去自己。”老人的拐杖有节奏地打着地，有时游昭甚至觉得老人的声音被拐杖的敲地声盖住，变得模糊不清，“...当恶人披上好人皮时，她就必须杀死被拦在身外的爱人，改正这个荒谬的世界。” “这不是深渊屠龙，是献祭。” ---- 就是游昭，没绕多大圈子
第83章 联系 游昭听完没多大在意，从小拿这个恐吓她的人数也数不清，更何况在这种故事里都是她恐吓别人。不过苏锘好像真听进去了，垂在两旁的手微微发抖。 “所以您是说这个好人不应该是好人，应该是坏人。那好人还可以行使她好人牌面的权利吗？”苏锘的声音也发着抖，问老人道。 老人顿了一下，又咯咯笑起来：“当然，我的孩子，只要身份确认无误，你就是好人牌面的主人。主人使用自己的东西，怎么不可以呢？” “我知道了，谢谢。” 老人想要提醒什么，却被这一声“谢谢”断了开口的欲望。 有个人拿着红灯笼擦身而过，但很快又折返回来。把灯笼举在游昭苏锘面前细细打量她们，老人也不作阻拦，拄着拐杖看着这一幕。 经过一番打量，大概使来者确定了游昭苏锘并不是府宅里的人，他没有女子那样对老人的胆怯，直接无视老人，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老人移到来者的后面，看着游昭苏锘摇头，提醒着什么。 “游锘，报社记者。”游昭没有大改特改的兴趣，干脆借了身边那位的名，也够应付。 果然举着灯笼的人没有疑惑，接着把灯笼举到苏锘面前，把苏锘的脸映照得有些死白。“苏昭，旁边那位的助手。”苏锘依葫芦画瓢，说的坚定。 举灯笼的人这才转身看向老人，眉眼带着对老人的尊敬：“奶奶，您怎么想着带记者回来了，不是刚说不接受任何采访吗？这样其他几个长辈那不好交代。” “我能处理，晚上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老人低头看看少年手里提着的灯笼，不可察地皱皱眉，似乎对此有些厌恶，“为什么换上灯笼了，煤油灯被带出门了？” 少年：“奶奶，姐晚上带着几个人去西城领小妹的尸体了，听说是洗衣时不小心掉水里，溺死了。” 老人点点头，好像早已习惯了，摆手让少年离开。少年没走几步路她又开口道：“阿缇，明日记得找管账的那个奶奶支一笔钱，就说是我要求的，去多买几盏煤油灯。”少年应了一声，走路也听不见多少声响，转身消失在转角。 “想问什么问吧。”老人头也没回，开了尽头的房门，暖光溢出来，并不刺眼。 苏锘不知道游昭为什么不开口，她也没进屋，就站在门口音量不大地问道：“那个小妹是嫁出去了吗？她长得漂亮吗？” 老人抬头看了苏锘一眼，转身拉开抽屉。虽说这座府邸装修得不错，但老人这屋的抽屉有些老旧，拉开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抽屉里不是杂乱无章，相反，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一本相册。老人却小心翼翼地把这本相册捧出来。相册没有积灰，可能是老人天天都有翻或是护理。 老人从桌上拿起眼睛，戴起来眯着眼睛看相册。她对此应该很熟悉，一下子就翻过一半的页码，没过一分钟就找到了想找的。她单手把老花镜摘下，示意游昭苏锘凑近看。 那上面放了四张一样大小的相片，都是女孩，但不是一个女孩。老人的手指在一张相片上，这张相片应该是最近刚洗出来的，放在她旁边的一张已经泛了黄，更显出这张新旧程度。在相片里的是一个女孩，穿着女学生服，扎着两条马尾辫，坐在椅子里对着镜头笑。 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她是上周末嫁出去的，那个男人是她喜欢很久的。可以说，这门亲事是不存在胁迫这类问题的。”老人语调很慢，她对这里所有的小辈都是一视同仁，都拿她们当亲闺女看，“刚刚阿缇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照片上的人还是笑着。老人颤抖地将这张相片取出，大概是要找人画一张大的挂到墙上。这张照片是黑白的，但总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照片就是彩色的，那个女孩可以在照片里笑得更开心。 “走啦，都走啦，你们留我这一个老太婆在这干嘛呀？！”老人有些失态，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女孩。她害怕知道这些女孩的死讯，可府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要是煤油灯没有出现在阿缇手里，就只能说明出了事，这些事也只能是嫁出去或搬出去人的死讯。 府里不可能添置其他煤油灯，她叫阿缇去支钱买灯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很早之前就确定，一盏煤油灯就是为了提醒其他人他们的家人出事了。可最近，阿缇手里就没有出现过煤油灯，一直都是灯笼。 山上的墓碑越来越多，她倒是苟着一条命。 她有次上山给那些家人打扫打扫他们的家，下山碰见了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年轻人看上去有些疯癫，也许说是凶恶更为合适。 他手里把玩着蝴蝶刀，开过刃。老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锋利的刀具，和那个年轻人一样。年轻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黑手套的手在玩蝴蝶刀时被刀锋划到，刀瞬间划破厚厚的手套，不知有没有划破指头。 应该划到了，但年轻人没有表现出痛苦。老人想要立刻，却被拦住。年轻人的声音沉重，现在想来，应该是一种警告。 他说：“你们本就是该死之人，不应该和旁人产生联系。” 说完，也不管老人是不是听到了。手中的蝴蝶刀折叠回原位，随意放进大衣口袋，大步迈入人群中。 等老人想起，后知后觉追上去时只能看到丢在一堆烂菜叶里的一副黑手套。 那个人就是来警告她不要让这里的人和外面的人产生交集。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按照他的意思是陆蔼领养的那个孩子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由鬼丫头捡到的一批孩子孩子也成了错误。 早些时候其实有留存一些鬼丫头的东西。鬼丫头不曾与其他人有过联系，和外界的联系也是为了生机。而陆蔼和蒋渊有联系，但是是老死的。说明陆蔼还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人。 但鬼丫头就不是了，鬼丫头出现得突然，还养过一只白猫。白猫消失的时候所有人都忘了这只猫。 如果没有鬼丫头，也不会有这个府邸更不会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个谬论，在计划好的故事里，他们应该冻死或饿死在街头，而不是活下来。 如果他们活下来还不算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影响的话，那么他们和那些应该活下来的人在一起，甚至生儿育女。这个世界的秩序，才是完完全全被打乱了，所以为了维护秩序，这些嫁出去的或是出去生活的人都活不了多久就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 说神不爱世人，但他们又错误地活下来了。要是承认神爱世人，可想要逃离的人又死在了外面。 而且他们在捡回弃婴的时候，不管这个弃婴未来会不会被其他正常人捡走，也就是成为正常人。只要他们捡回这个弃婴，从此刻起，这个弃婴的存在，直接变成了错误，无法改变。 以至于老人认为女子和她妹妹来时是女子妹妹进行了献祭使女子不被这个规矩框住，可以在外面逗留一月之久。 再听闻女子妹妹叫蒋黎时，她才好似找到了献祭的要求——必须是那些先人，故事因她们二汽，也该因她们而终。 她找不到叫陆蔼的人，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游昭苏锘。 老人不想拿别人的命去赌一个输赢，她只是想把这些说明白。也许，真的有别的路可以走呢？ 外面的阳光太好了，实在是吸引得人挪不开眼。 她也想有一天听闻那些出去生活的人有了新的家，她真的想去那些新家转转。 可她在得知游昭苏锘消息的那一天再次看见了那个年轻人。他光是站在府邸门口礼貌地敲门 就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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