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成平旧事 作者:常文钟 文案: 这天,裴医工和小成公差来茶楼巡逻,小成公差和掌柜聊茶楼近来治安状况与经营情况,裴医工百无聊赖,干脆趴栏杆上听了几耳朵正被大堂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的故事。 出茶楼时,夕阳灿烂,漫天金光,裴医工手搭眉上做挡,问:“为何说书先生口中那些爱恨情仇故事,都发生在王侯将相皇亲国戚身上?” 彼时小成公差正停在路边炊饼摊前买炊饼,闻言把手心摊开到裴医工面前,粗糙的掌心中赫然躺着十个铜板,风吹过,公差小臂上被划破的公服布料在风中不住颤抖:“那你觉着我配?” 裴医工后退半步,将笼罩在灿灿夕阳下的女公差上下打量,片刻,忽就笑了起来:“我觉着你配,你觉着呢?” 每日19点更新——如果作者没有被拉去剥削剩余劳动力的话,稳稳的19点更新,这也是很短一篇的。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成平;裴夏┃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日久生情 立意:我想和你,从朝阳万丈,走到迟暮依依。
第1章 皇历前元二十五年初冬悄无声息结束,日子跌进冬月将一旬,歆阳公府进入一年中最忙碌的时期。 公府缉安司都捕房差役成平结束整日当差回到差舍,下职时还算光色朦胧的天此刻已经彻底黑下来。 顺路买回来的吃食随手仍在桌边,卸下腰间横刀、折翼弩、缚索及烟丸等几件公差必备物品,成平一头栽倒在炕上,良久不愿意动。 进入冬月,百姓开始着手备年货过年,歆阳最大的商街五花儿街及前后几条街道几乎时时刻刻人满为患,为维护日常治安,维持商行正常运作,缉安司依照旧例增派武侯都捕日夜不断巡街。 都捕与武侯不同,都捕虽吃公粮却非公门,而属差役,曰之“公差”,寻常差事繁巨,既苦且累,唯胜在管吃住,可谓衣食住三方面公府全包,连生活所用都按需发放,重点是俸禄薪水高。 这不,冬月前公府增派都捕人手协助武侯巡街,一日补助五十钱辛苦费,十钱饭食费,巡夜班时另外还有二十钱取暖费,在公府当差役,挣得钱真真是纯落。 增派巡街时一天下来最少能多挣六十钱,成平想也不想就向自己的总都头楼正兴报名参加增派巡街。 倘若巡街是件轻松差事,公府如何都不会给公差们这样优厚的补助。 自增派巡街以来不过才十天,成平跑破冬制官靴一双,和同务们共出班百余次,处理吵架百余起,打架四十七起,偷窃九十三起,还不带算上那些零零碎碎或者报假案错案的。 成平日日都累得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哦不,还不能用公鸡形容,成平是女子,第三都捕房里的唯二女都捕,这是个值得一提的事,毕竟整个缉安司里不事文职的女公差统共也就才不到十人。 大晋虽是女帝当朝,弘扬男女平等,疏议律法亦允准女子入仕,但实际上女子居官者实属凤毛麟角,各地一线军伍里更没有女性执牛耳。 大晋天下虽行男女平等,可无论军队还是朝堂,乃至民间农工商各个阶级里,女子更多只从事文职,写写算算保障后勤,这是整个国家可谓不成文的规矩。 在普通人认知里,女子最好在家相夫教子,倘非要出来谋生,那么从事教书或者考入公门才是最稳妥且体面的选择,那些愿意来公府当差役的,基本都是没啥大本事也没门路,却有颗想要不愁吃穿心的穷苦人。 这种人缺钱,而且能吃苦肯干活,受得住差役胥吏的苦累,是公府招收人员时的绝对首选,尤其是那些念过书院的年轻穷苦人。 成平正是这种人。 成平么,非歆阳书院那种国朝高级学府出身,无官宦家族豪右或父母荫庇,勤勤恳恳念完国立普通二等书院,却又因十八年寒窗苦读使得身无长技而难谋活计糊口,无奈投身差役听凭公府差遣。 差役这碗饭,并不容易吃。 近日太累些,吃不好睡的少,加上冬来北风起,吹散碧林江湿气,天气尽显干燥,成平上火,嘴角被裂出个小口子,不说话时还好些,不然稍微一动就疼得紧。 此刻分明饥肠辘辘,她都如何没有爬起来吃饭的心思,她连喝水都会把嘴角的口子再扯破。 今日里无星无月,屋里本该一片漆黑,外头路旁的石灯透过门窗纱纸将屋里照出个朦胧影子,成平脸贴褥子盯着桌上烧饼盯了一会儿,觉得前途茫茫,人生凄凉。 俄而,腹中实在饥得不行,小公差两手撑炕长叹起身,准备对付几口烧饼裹腹。 巧的是,她才浑身乏力地站起来,外头有人邦邦邦大力拍响她屋门:“小成你在吗?小成?楼总找你!” 闻令则动是当上都捕公差以来养成的第一习惯,成平二话不说就冲出屋门,还顺路拿上了烧饼,公差的差务说来就来,每日只有上差时间没有下差时间,忙起来时没空吃饭更是常有的事,成平有胃病,到饭点不吃饭准会闹胃疼。 至于进食,她从来都不挑剔,随便几口馍馍就着凉水吃了都能当做一顿饭。 都捕日常办公在都捕房,离都捕们居住的差舍并不是太远,来到第三都捕房,成平穿过空无一人的都捕房大厅,行至第三都捕房总都头楼正兴的总都头室门外。 且见屋门敞开着,楼正兴趴在公文案卷堆积如山的桌子后奋笔疾书,桌角的酥油灯和平时一样又昏又暗。 “怎么来的这么快?”听罢成平敲门,楼正兴不抬头就知道来者谁,直接问:“黑来饭吃了吗?” “黑来饭”是珑川当地方言,意为晚饭,歆阳为珑川陪府,语言上基本相同,这边说午饭是“晌午饭”,早饭是“清起饭”,和成平家乡话中“朝食午食暮食”的三餐表达方式迥然不同,虽然两地相距只有两百多里。 成平也是硬学了两年,才把珑川方言学个勉强。 “是不是要调夜班?”待楼正兴音落,成平靠在门框上,开门见山问。 楼正兴写字的手不由停下,抬眼看成平,“嘿!”一声笑出声来:“我找你就不能有别的事?挎包里鼓鼓囊囊揣的是什么?” 都捕公差标准装备里有个牛皮斜挎包,用来装些零碎东西。 “烧饼呗,”成平把包裹着烧饼的纸袋子拿出来给楼正兴看,又宝贝似地装回去:“除了调班的公事,您这个点找我还能干啥?” 成平对自己在第三班都捕房的地位很是清楚,除却公务事宜,总都头兼师父楼正兴找她从不会有别的事。 成平在歆阳公府供职两年,吃苦肯干,任劳任怨,几乎缉安司每桩大案里都有她的身影,更别提寻常小事情,整个缉安司对成平的评价基本都是好的。 对于第三班都捕房总都头楼正兴来说,他在日常公务中不会忽略成平的作用,却也很是不会重用成平。 比如,在日常公务时候,他出决策行新规前会想到要向成平这个深入基层的心腹咨询一二意见,安排事宜时也会提前和成平通气,让成平有个准备。 成平是他用起来最顺手的属下,成平也不止一次在公务上给他带来过荣耀和面子,但他不会像栽培另一个徒弟张敦一样,花太多心思培养这个徒弟成平。 原因有二。 其一,成平是女子,公差都捕许多活计女子做不来或者做不好,并且女子将来必是要嫁人生子的,成家后必又是以家庭为重,可能说辞职就辞职了,没有哪个上官会花心思培养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下属。 二来,成平大多时候只愿意当个喽啰,挣点辛苦钱,不大愿意当上官,去操管事人的那份辛苦心,公差辛苦,管事者尤甚,这两年成平本人可是亲眼目睹。 所以同期入公门的张敦如今已是副都头之职,成平还是普通小喽啰。 楼正兴从抽屉里拿出串铜钥匙,给成平解释突然决定调夜班的原因:“体谅一下简方和喜冬,喜冬支援十渠县刚回来,人家两口子都小半年没见了。” 今夜当大夜差的人,本是第三都捕房里另一位女都捕,三十多岁的简方简大姐。 成平咂了下嘴,摇头晃脑上前来接驻街都捕铺子的钥匙,一时间感慨良多:“那是得成全人家一下子,谁让咱是孤家寡人呢,唉,长夜漫漫难度,还需找点事做啊!” “嘁,”楼正兴要笑不笑勾勾嘴角:“你倒是敢嚷嚷自己急着寻婆家,嚷嚷两年了也没见你有啥动静,要是哪日你说要陪对象,哥二话不说立马给你排假休!” 成平把钥匙往腰间缚索旁边的牛皮纳盒里装,嘟嘟哝哝的转身朝外走:“找对象又不是买烧饼,到烧饼店里就能买得到,我跟这里干急也没用啊……” 待成平迈出屋门后,须臾,楼正兴忽想起什么,扬声冲门外道:“食柜里还有几个肉包子和煮鸡蛋,你带去吃!” “……知道啦!”成平的声音从都头室外面的办公区传进来,听着漫不经心,其中透着乖巧。 俄而有柜门开合声响,楼正兴知道是成平拿了肉包子和煮鸡蛋去,摇摇头无声一笑,总都头继续伏案处理面前这些没完没了令人头大的公务。 肉包子和煮鸡蛋,是今日下午饭棚加餐时他特意给成平留下来的。 公府对缉安司在职人员管吃管住,饭棚加餐原则是在者有份,下午时候成平在外头巡街,送来第三都捕房的加餐本没有成平的份,楼正兴特意借口自己没吃晌午饭,叫饭棚多送了两份加餐过来。 今日上午从书吏房知道喜冬今日下午就将从十渠县回来时,楼正兴便猜喜冬媳妇简方会向他申请调夜班。 夜值名单上,简方后面排的就是成平。 成平是个难得一见的节俭小丫头,值大夜铁定是啃烧饼喝热水,顺顺手就能给徒弟留点好吃食的事,楼正兴不会不干。 他不是哪种粗心大意,不知道谁踏实干活谁偷奸耍滑的上官。 夜里意外有包子和鸡蛋吃,成平一扫疲惫,挎着包满心高兴地往外走,大步流星行至缉安司门口时,迎面碰见一队武侯押着个衣服蒙头的人回来。 缉安司里,武侯负责侦缉逮捕,都捕负责辅助维安,两部公务互相牵扯,人员也都基本认识。 成平叉起手,未语笑先扬。 见成平这个时辰点全副武装出门,为首的武侯叉手回礼,问:“不日前才见你当过夜班,怎今日又轮到你,你们三班人这么少?” 在都捕房的五个班房里,第三都捕房人员配备总被楼正兴压在标准乃至标准之下,这是整个缉安司都知道的事。 成平一副笑相,眼睛眯成条缝,露出两颗兔子牙似般整整齐齐的白门牙:“哪里啊,是我同人调班了,你们这是抓的哪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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