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啊。” 曾晓宇又坐了回去,特别认真的看向米来:“你不如杀了我,真的,米来你杀了我吧,我憋的真的很难受。” 米来抱臂怀疑的眯眼看向她:“有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曾晓宇连着拍了两下米来的手臂说。 “行,不说就不说。”米来心安理得的坐等路婳浓给她买饭。 把曾晓宇弄了个七上八下,她又去拽米来的校服袖子,“她说啥你都别放心上,等她想明白就好了啊,她有病。” 米来弯唇,转头凑到曾晓宇面前:“是吧?” 曾晓宇立刻推她的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别害我。” 米来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朝她点头:“知道知道,放心。” 站在档口等老板盛饭的时候,路婳浓问周州:“你真不给她买?” 周州理直气壮的摇头,“我凭什么给她买?她的钱都给学妹了,我才不给她买呢。” 路婳浓沉默。 于是,周州热情的帮路婳浓端了曾晓宇的饭。 她们三人一人一份石锅拌饭,唯独提出来要吃石锅拌饭的米来面前啥都没有。 米来咬牙切齿地指着路婳浓问周州:“她不给我买也就算了,你也见死不救?” 周州朝她摇了摇食指,“你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她都不给你买,我凭什么给你买?” 米来觉得这话有理,又气呼呼的看向路婳浓。 路婳浓被人死盯着吃饭还能面不改色是她的独门绝技。 吃完了饭,抱臂等曾晓宇。 不小心撞到米来幽怨的视线,她朝自己面前没动几口的剩饭扬了扬下巴。 米来立刻伸手把她面前的饭挪到自己面前,“吃完了是吧?” 路婳浓一下子伸出手把饭里的一次性筷子抢走,“你疯了?属狗的啊?” 说完,不耐烦的把自己的饭卡往米来面前甩了过去,“自己去买。” 米来又用手指把那饭卡弹了回去。 “路老师,咱们两个谁给谁,小学的时候我不是天天被逼着吃你的剩饭吗?长大了还害羞了?”米来挑着眉头挑衅的看向路婳浓,又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了筷子。 路婳浓涨红着脸看她。 又对曾晓宇解释:“是她那时候胖,我怕她吃不饱饭,才让她吃我的剩饭的,真的。” 米来撇嘴,“诶呦,粉雕玉砌的那小孩儿,看着水灵灵的,那个挑食哦,这不吃那不吃,啧啧。” 曾晓宇憋笑。 路婳浓冷冰冰的看向米来:“吃饭是不是堵不上你嘴?” 米来大口吃了一口,伸出手戳了下曾晓宇的手臂:“诶,曾老师,我和你说,人路老师小时候就聪明,为了逃避生活老师检查饭盒,连往我碗里倒饭都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偷偷倒的,照看我们整整两年的生活老师愣是不知道人家挑食,每年的生活小标兵都给路婳浓。她越来越苗条,我才越来越胖的。” 路婳浓抿起唇,看着像是在忍。 米来又接着说:“路婳浓小时候和现在特不一样,长的可可爱了,性格也可爱。也不知道长大了怎么滴了,脸臭又脾气差。” 路婳浓终于不忍了,她站起身,揪着米来的耳朵,把她带到了食堂后门。 周州张着嘴巴看完这一系列的大戏后,偷偷伸出手递给曾晓宇。 曾晓宇痛快的拍了一下。 “合作愉快。” 周州问她:“她现在状况怎么样?” “很差。让米来闹上一闹,心里应该能好受一点儿。”曾晓宇担心的说。 “诶,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周州感慨。 曾晓宇问她:“你家哪本儿难念啊?和我讲讲呗,我乐意听八卦。” 周州坏笑:“和你讲讲小白啊?” 被曾晓宇捏着脖子掐。 和同学在食堂吃完了饭的白宇赢,路过她们时,又倒了回去。 “怎么你俩在一起呢?”他坐下来问。 周州答:“那不是冤家们又搞事了吗?我们两个亲妈粉儿费心费力呗。” 白宇赢笑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新配的眼镜,“还真是不消停啊。” 曾晓宇看他,问:“你怎么没和钱可可一起?” 白宇赢笑:“我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你俩不是谈恋爱呢吗?”曾晓宇问。 白宇赢摇头,“没谈,现在看破红尘要好好学习了。” 曾晓宇笑着点头:“行,好好学习,我在大榜前排等你。” 白宇赢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每天熬夜学习的人极度需要午觉续命。 食堂后门,路婳浓松开掐着米来耳朵的手。 米来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朵,朝她抱怨:“你怎么这么暴力了?温柔会不会?” 路婳浓冷笑:“谁温柔你找谁去啊?学妹温柔不?怎么人给你买零食,还给人钱啊?多生分啊。” 米来放下手站直,整整比路婳浓高了大半个头。 她扬着下巴,得意的看向路婳浓:“吃醋了?我看你就是喜欢我。别不好意思,你说出来没准儿我就答应你了呢。” 还故意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 路婳浓深呼吸,“米来,你清醒点儿。” “怎么清醒?我们不是亲过吗?”米来歪头问她,眼睛还似有似无的往路婳浓的唇上瞟。 “那就是青春期想要感受生活多样性,你别当真。”路婳浓这么说。 米来点头,“哦,明白。”又问:“不再感受感受了?” 路婳浓眉头死死的蜷着看她,“你怎么回事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回事儿?还不就是发现你不对劲儿。 米来分析了半宿,又得曾晓宇点拨了一句,觉得自己好像摸出一点儿头绪了。 看路婳浓还能好好在学校上学,肯定不是她妈ꔷ的问题。 那就是她本人出了问题。 米来去拉路婳浓的手腕儿,路婳浓却皱起眉头,身体狠狠抖了一下。 奇怪。 米来弯腰,小心的觑她:“你怎么了?” 路婳浓慌张的推了她一下,“米来,我有喜欢的人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行吗?” 被推了个趔趄的米来挠了挠自己的脸,看着匆忙离开的路婳浓犯糊涂。 喜欢的人。 谁?难道是任垚? 米来回到食堂,饭桌只剩下了周州。 她问周州:“你是不是也发现路婳浓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儿?我最开始也以为她是因为她妈,不敢和我有联系,后来我仔细一想,她妈来找我的时候,看着很正常啊。像是故意把我放在路婳浓眼皮子底下,但又威胁着不让我靠近她。很奇怪诶。” “啊,我刚知道点儿小道消息。”周州靠在椅背上沉声说。 米来抬头看她,才发现周州红了眼眶,她皱眉,“说。” “说了你得当做不知道。”周州前倾身体。 米来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说。” 周州起身,手放在米来背上。 刚要开口,被米来打断,“等下,你为什么过来?” 周州手抵在她的肩膀上:“怕你听了崩溃。” 米来生理性的感觉到害怕,她站起身阻止,“那你还是先别说了。” 周州又把她按了回去,“这事谁不知道都行,但你不行,而且你听完还得演技好。” 米来抬眼:“路婳浓生病了?抑郁症?” 周州睁大眼睛,又安静的坐在她身边。 米来刚来德育的时候就发现路婳浓状态很奇怪。 但是越来越熟之后,路婳浓的状态越来越正常,她就没深想。 被周州这么一吓,她突然就想起来高一的时候路婳浓和她说的那句:“我还没向这个世界妥协呢,米来。” 周州紧盯着米来的眼睛轻声说:“暑假自杀住院了,好像是她有个什么哥,进精神病院了。她没扛住,最后病情加重,开始自残然后割腕了。” 米来瞪着眼睛看向周州,又颤着嗓音问她:“路婳浓?” “嗯。曾晓宇说她初中就开始自己去找心理医生,一把一把的吃药,眼看着快好了,又出了这事儿。她妈根本没关注过她,也是这事发生了才知道她有抑郁症。” “那,她为什么这么抗拒我?”米来抖着手指了指自己。 “她自杀被救过来之后,心理医生也建议她回归正常校园生活,尤其是多和你在一起。 但她好像不想让你知道她生病了,所以,应该不是抗拒,就是害怕你知道。演吧,就当救救她。” 救救她。 米来两眼一抹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周州给她递了瓶水,她明明接过来了,但是没拿住,水洒了一裤子。 水瓶滚在地上洒了一路后,逐渐空瓶。 所以她那么努力的拉拔她的学习,就是怕有一天,她真的扛不住走了,自己去要饭吗? 她还真是小看人。 开出租送外卖端盘子修车,怎么就能饿死了? 米来脸发麻,伸出手碰了碰,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 她想起高一时,站在天台抽烟的路婳浓。 风吹起她的头发时,她看起来像团让人走不出的雾。 明明就是有在变好,突然她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放弃了。 还敢怪自己不去b城,明明就是她自己狠心。 先选了离开。 还假模假样的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 她骂路婳浓,又心疼初中三年一个人扛过所有的路婳浓。 确诊的时候她该多害怕呢? 全家的重心都放在哥哥身上,自己只能好好上学,按时吃药,争取做一个不被ꔷ操心的好孩子。然后再带着哥哥未完成的梦想,独自舔舐伤口,继续上路。 她该早点发现的,明明路婳浓小的时候可爱又爱笑,明明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周州叫她,她一点儿都听不见。 脑子里转的都是曾经那些路婳浓隐隐向她求助的细节,她没发现。 该死的是自己,不是路婳浓。 她抬起手抹了下自己的脸,有其他同学担心的围过来。 有人递纸巾,有人递水。 她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清人了,只能死死抓着周州的手臂喃喃自语:“我爸刚才骂我,我太难受了。” 恐她在食堂哭的不能自己再让人传到路婳浓耳朵里,让她多想。 她得救她啊。 路婳浓只剩自己了。
第40章 下午上课前, 米来晃晃悠悠的从前门进。 路过路婳浓时,给她桌上放了瓶气泡水。 路婳浓抬眼看她。 米来笑嘻嘻的回:“谢谢你的午饭。” 路婳浓皱眉,“不要, 拿走。” 米来朝她扮了个鬼脸儿,“老师来了, 老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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