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朝堂上依旧默契十足,是最为合拍的君臣。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此时心里都多了一层隔阂。 自立后被拒,这一个月来,两人私下一起说过的话,不足十句。 这日新政推行取得了阶段性成效,礼部尚书奏上了万民对新皇的感恩书。 天盛十分喜悦,她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的人,是上官玥。 想想前几日上官玥称病避朝一事,天盛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冷战这种事,总得有一个人先低头。 以前每次两人闹了不愉快,最后上官玥总是先低头服软的那一个。 天盛这些日子有在心里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往种种,确实有些被偏爱得有恃无恐。 两个人在一起,又怎能永远只让一方低头呢。 这一次,换她来低头。 只是这人生的第一次低头,到底没来得及低下去。 当天盛来到上官玥府邸时,听见的第一句话是“上官大人病逝了。” 她最后瞧见的,是与自己纠葛多年的女子,此时正静静躺在床榻上,早已没了生气。 一旁的下人递来一个信封,她拆开细瞧,是一首诗。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1] 第两百场第二幕 瑭盛元年,宰相上官玥病逝。瑭皇哀伤,将其葬于皇陵,赙赠绢两千匹,亲往吊祭,词旨绸缪。[2] 此时的天盛已人过中年,发间的一缕银丝似乎来得有些早,却也无损她与身俱来的天皇贵气。 如今的她再不像年少时那样肆意洒脱,却多了一分沉稳与端庄,像极了年少时相识的那个人。 大家都说她这个一国之君做得极好,如今的大瑭在她的治理下繁荣昌盛,百姓家家户户安居乐业,边境诸国往来友好,已多年未曾出现大的战事。 今日是上官玥的祭日,天盛同往年一样,屏退宫人,独自坐在她的墓前。 这个地方天盛每隔几年便会让人修葺一番,那历经数年的石碑,如今依然保养完好。 天盛虚虚靠在石碑旁,絮絮叨叨地与那地下之人说起最近的心事。 “两个月前我又微服私访去了一趟徐州,那儿如今与我们当年瞧见的模样已大不相同。现在那里的官员都是我的人,之前让我们头疼许久的如何让百姓按劳所得人皆有活,如今真正得以解决。我还在那儿看见一座上官大人祠堂,你当年所做的努力,大家都记得。” “上个月第十三次新科扩招刚结束,这次的状元是韩老将军的孙女,韩老将军当年蒙冤获罪我们却未能将他救下,我知这一直是你心结,之前便下旨寻找并厚待他的家人。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那个武将世家,竟然出了个文状元。” “说起来这个韩状元,她与你有几分相似。一样性情温婉,一样爱好读书,一样心怀百姓。当然,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及得上你,只是你若在世,瞧见她或许也会心生欢喜。” “当年你告诉我,愿世上女子皆有书读,皆能从事心中所想,而非困于一隅,余生相夫教子。我还在努力,如今全国已建立数百间女子私塾,大多由新科举人担任老师。朝中官员如今有半数为女子,寒门和世家女子皆有,她们有过亲生经历,更能对世上的其他女子感同身受。” “最近朝中那帮老顽固,终于不再催着我立皇夫了,估计他们是知道,以我这般年纪也再难有亲生子嗣了。其实关于继承人,我心中早有打算,安阳公主沉稳持重,长乐公主洒脱聪颖,不过她俩年纪尚幼,还需再好生考察一番。我知你生前更偏爱长乐,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是要公平公正的。” 天盛说着说着,不觉间泪流满面,贵气雍容的脸上闪现出不符合年龄的脆弱天真。 她仰头望向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一只白鹤划破寂静。 “玥儿,你看见了吗?属于我们的盛世,终于来临了。” 正片这里会穿插回忆,与现实场景交应。 两人少年相识,惺惺相惜。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观月赏花,一起吟诗作对,一起策划国事,一起憧憬着大瑭的百年盛世、长治久安。 天盛一手抚过石碑,葱白的手指微微颤抖,上面刻着的铭文在她手边一一显现。 潇湘水断,宛委山倾。珠沉圆折,玉碎连城。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3] *** 沈卿之喊出在这个剧组的最后一声“咔”,长吁一口气,“《风月不识我》正式杀青了!” 最近这段时间,阮惊鸿拍摄状态特别好,像这种中年时期的重头戏,很多时候竟然都是一次过的。 尤其是今天这段,台词又长又难背,她不仅没有一个字错漏,还全程情绪在线。 沈卿之满意点头。 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她上前递给阮惊鸿一包纸巾,“妆快哭花了,擦擦吧。” 谁知阮惊鸿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自从喊咔之后,眼泪不仅没停,反而流得更汹涌了。 旁边工作人员看着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主,纷纷上前劝说。 “你们就让她痛痛快快哭出来吧。” 温瑾上前,取出手帕仔细拭去那张漂亮小脸上沾染的珍珠。 这些日子临近杀青又虐戏扎堆,白天的阮惊鸿在剧组里看上去似乎状态极佳。 只有温瑾知道,每到晚上,自己这个哭包小女友,总是哭得稀里哗啦惊天动地的。 她怕影响剧组里其他人的状态,白天总是忍着,直到晚上才彻底释放出来。 温瑾一开始以为是工作强度太大,本想说将杀青时间再往后推移几天。 却遭到小女友的严词拒绝,她还记得当时小家伙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 “温老师,我……我就是太……太难过了。天盛和上官好……好惨啊呜呜呜。但是你让我慢点拍,我会……会更难受的呜呜呜。” 温瑾无奈,不过是拍一部戏,却让自己的宝贝几个月流了快一辈子的眼泪。 下次还是不安排虐剧了。 温瑾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 作者有话说: [1]引用自《彩书怨·叶下洞庭初》by上官婉儿
[2]改自《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
[3]引用自《上官婉儿墓志铭》by太平公主
第133章 结束了剧组的杀青宴,一干演员及工作人员各自回家。 阮惊鸿迎来了她今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长假。 之前她虽然每次拍完戏和综艺都有一小段休息日,但后续工作都被安排得十分密集,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准备工作的路上。 如今她情况比较特殊,上一部戏是S+女主,但剧还没有播出。 身价虽这些日子有所提升,找上门的资源也不少,但多少都有些不合适。 说到底,她如今虽热度上升,但始终缺乏一部真正意义的代表作,而优质作品对主演各方面的要求都是很高的。 沈芸与阮惊鸿商量一番,两人达成一致,先放一个月的长假,待《破天》播出后再作打算。 《破天》拍摄周期比《风月》短一些,两个月前就已经杀青,剧组想赶新年档,一边拍一边搞后期,杀青不到一周就拿去送审了。如今距离播出,也就不过一个月了。 阮惊鸿难得有了大把空闲,决定去疗养院看望姥姥。 今年她与姥姥视频过好几次,镜头中的姥姥总是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一点都不像是正在疗养的老人。 可没有见到真人,她到底是不能完全放心。 这会儿相比于阮惊鸿的清闲,温瑾却是有得忙了。 《风月》一连拍了好几个月,这期间公司的大小事宜几乎全是温清在打理。 如今她终于杀青,有好几个新的重要项目需要她做决策。 于是在杀青第二天白天,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讨一讨自己小本本上的那些帐,就被温清一连串的夺命催魂CALL拉去了公司。 这一去,人就直接住在公司里了。 杀青几日,这对小情侣竟是一面都未见过。每次匆匆视频的时候,阮惊鸿都能在温瑾眼中瞧见浓浓的疲惫,为此很是心疼。 原本温瑾说要与阮惊鸿一起去看望姥姥,但阮惊鸿不忍自己女朋友劳累之余还要奔波,便悄悄收拾好行李,登上去Y市的飞机。 姥姥如今在Y市一家条件还算不错的公立疗养院里休养。 这两年阮惊鸿在娱乐圈虽说没有什么大作为,但好在公司还算良心,在她的勤奋努力下,收入比普通打工族更为宽裕。 今年的一部S+综艺常驻,两部S级以上的电视剧主演,薪酬都结算得尤为及时。 如今她来Y市,也有打算将姥姥换到条件更好的地方疗养。 寿康疗养院里,金色的落叶落满一地,被员工扫到一旁,堆起一座小小的山丘。 半露天的广场上摆了好些石桌,老人们三五成群地约在此处,玩牌的、下棋的、聊天的,各有各的忙活。 阮惊鸿从各个石桌旁经过,有好些相熟的老人瞧见她,热情主动地打起招呼。 “闺女,又来瞧你姥姥啊,好些日子没见了。” “闺女,这些日子长得又水灵了,跟电视明星似的,上次我见我孙女手机里有个大明星,就长你这样的。” …… 阮惊鸿平日喜静,但在面对这些老人时却落落大方,或许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些与她姥姥一般年纪的长辈,都趋于温和无害。 她一边与人打着招呼,一边打听着自己姥姥的位置,终于在西南角的一方石桌前,找到了人。 姥姥一头短发早已花白,气色瞧上去却很是不错。 此时她正与桌对面的老爷爷下着象棋,神色十分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孙女的到来。 阮惊鸿在旁边瞧了一会儿,棋局已过大半,眼见姥姥的马就要被对面的车给吃掉了,忍不住指了指一旁的棋盘格子。 “兵走这里。” 姥姥听见她的建议,没有抬头,却是按照她的指向开始走棋,没多久竟扭转了局势,成功吃掉对面的“帅”。 今日下了五局终于赢了一局的姥姥眉开眼笑地收了子,转身握住阮惊鸿的双手,“囡囡来了。” 一旁的老爷子输了棋,一直嘀嘀咕咕着“观棋不语真君子”,但这会儿人家祖孙俩团聚,没有工夫搭理他。 阮惊鸿扶着姥姥回到她平日休息的房间,这是一间双人宿舍,同屋的老太太这会儿还在外面玩牌。 阮惊鸿将自己从H市带来的大大小小的补品、保健品一一拿出,直到堆满了整个床头。 之前老人家还会劝自家孙女少买点东西,多照顾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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