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后,商淇安排人发车马费打发记者们先走,南潇雪懒得一个人先回民宿,倚在一边等她。 穿一袭瓷青色旗袍的南潇雪比平时多了些媚气,风姿绰约的,看上去已然有些入戏了。 毛悦目光灼灼的恨不得把人家盯出一个洞。 就连见惯了狂热的南潇雪也没扛住这目光,想了想,轻摆着腰肢向她这边走来。 毛悦一愣,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隔着渔网袜猛掐自己大腿。 才终于相信:南潇雪真的向她走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左看看,又看看,记者和乡民们都已散尽了,她只得转回头,不敢看南潇雪那张绝色的脸,就盯着人家的人中:“找找找我?” 南潇雪倨傲的点了一下头。 毛悦一颗心快要爆裂。 南潇雪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看着娴雅其实喜欢她这种野路子? 上天让她情路这么坎坷,不会是为了让她等着她女神吧? 一瞬之间,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南潇雪会对她说什么: “你叫什么?” “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么?” 但其实她们真正的浪味仙都是不想跟南仙接触的啊! 她们只希望女神永远不沾染任何人间烟火、永远慎独着美丽啊! 但此时南潇雪已走到了她面前,声线清冷的开口:“安常是个渣女。” 毛悦愣了:“啊?” 南潇雪:“你是她女朋友吧?我看到过她背着你亲其他人。” 毛悦勉强找到自己的舌头:“她亲谁了?” 南潇雪挑了一下眉尾。 毛悦:“我我我不是她女朋友,我们就是朋友。” 南潇雪:“那你摸她?” 毛悦再次愣住:“我摸她?” “那天在酒馆,你摸她胳膊。”南潇雪道:“今天挽她胳膊也挽得挺紧。” “好好好朋友之间不都这样么?”毛悦一边结巴,一边暗忖她也没摸什么不该摸的呀。 南潇雪又一挑眉,转身走了,背影那叫一不食人间烟火,远离七情六欲。 心里想:哦,原来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说加更就加更! 🔒第21章 安常同小宛来到博物馆:“书在哪儿呢?” “这儿。” 小宛把安常带至库房, 安常瞥了眼,没说话。 小宛笑道:“你看出来啦?” “这些书我一个人也能搬,我就是想你回博物馆来看看。” “我怕日子久了,你就真不肯回来了。” 安常笑笑, 没多说其他:“搬书吧。” 一摞书搬完, 安常辞别了小宛,往外走时, 没忍住还是回了趟自己工作室。 门前天井里那棵石榴树, 被小宛照料得很好, 碧油油的叶片,在细雨里像被洗过一遍。 安常犹豫了下, 拿馆长始终不接受她还回去的钥匙打开门。 不知久无人居的房子是否自己就会慢慢变暗。 安常站在门口,身后的一点天光透进来,也只能打亮她脚底的一小块。 而那绿锦盒藏在更深的黑暗里,明明没几日不见, 却像蒙了厚厚一层灰。 安常忽然失却了进去的勇气。 她的丢盔卸甲, 实在愧对了这只本该在岁月间重新焕发光彩的瓷瓶,像愧对了一位本该活色生香的旧时美人。 想起毛悦所讲南潇雪所排那实景舞剧, 若瓷瓶真能幻化成精魄, 是不该找她这样一个软弱的人来托赖的。 ****** 回到开机仪式现场,记者和主创团队早已散尽了, 唯独毛悦一个人在河畔,找了方石台呆呆坐着。 安常想起昨日南潇雪对毛悦的冷淡态度, 心想难道毛悦又被南潇雪冷待, 这次真的受打击了? 她走过去, 换来毛悦抬头幽幽的一眼。 安常:“追星这事本来风险就很大……” “你亲谁了?” 安常一愣。 “你看看你这反应!”毛悦一下子站起来:“我女神真没骗我啊!你真的亲什么人了!” “……南潇雪告诉你的?” “对!她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特来奉劝我远离渣女!你看看她多善良!” “呃。” “你亲谁了?” “你想再去喝点桃花酿么?” “你亲谁了?” “你知道么居然有人劝我去写黄色小说。” “你亲谁了?” 安常叹了口气:“南潇雪。” 毛悦一愣。 撇了撇嘴:“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嘛。” 想了想又问:“是小宛吗?唯一可能的就是小宛吧。” “是南潇雪。” “果然是小宛吧?” “是南潇雪。” “好啦好啦, 知道你脸皮薄不肯说。”毛悦道:“等你有天跟人家确定了关系、带来给我看的时候再说吧。” “确定不了关系,因为是南潇雪。” 毛悦无奈叹口气:“安常,我发现你看着安安静静的,其实胆子很大啊。” “就算开玩笑扯幌子,谁敢肖想跟我女神接吻?哪怕她只是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几句话,我的心脏都要炸了。” 安常心想:我敢。 我不仅吻了她,还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 之后的时间再没见到南潇雪了。 傍晚时分,安常带毛悦回家拿行李,送她去坐班车,然后连夜赶回邶城。 毛悦恋恋不舍:“你就幸福了,至少一个月,每天都可以看到南仙。” 安常:“我不想看到她。” 毛悦:“你这是凡尔赛!就算你不是她粉丝,天天舔颜也够快乐的。” “你还可以看到柯蘅,柯蘅现在是真火啊,开机仪式居然都没来,不过明天正式开拍她怎么也该到了。” “柯蘅现在很火吗?” 柯蘅是邶城舞剧院的后起之秀,在南潇雪养伤的那半年几乎垄断了所有的主角之位,安常不怎么关注舞蹈圈,却也听过“下一任首席一定是柯蘅”这样的传言。 但至少在安常离开邶城的时候,柯蘅的人气远没法跟南潇雪相比。 毛悦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一眼:“你真的是窝在水乡太久了。” “我拿演员给你打比方吧,如果南仙是老牌影后,柯蘅就是新晋流量。你知道柯蘅嘛,浓颜,妩媚又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记住的长相,所以大家都说,近年演艺圈的两大‘颜霸’居然都是舞者出身。” “她和南仙不同,各种流量综艺都在上,还客串电影电视剧什么的,人气窜得特别快,但就这样,专业也一点没落下,即便我们浪味仙也承认,她的确是继南仙后最好的舞者。 安常点点头。 这些娱乐圈的事,离她竹编的小书架、染满灰尘的旧书、被染坊染到蓝浸浸的手指都相差太远,她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有一点,我们浪味仙是绝对不承认的,有人说柯蘅很快就要取代南仙了,这怎么可能?” 安常有些意外。 她一个不懂舞的人,单是撞见南潇雪一袭瓷青色旗袍在雨夜一舞,也觉得那是无法企及的高度。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因为现在的舞剧为了吸引更多观众,从「重技巧」变为了「重剧情」,柯蘅客串过很多电影电视剧,那张脸长得就充满七情六欲的,这肯定是她长项嘛。而南仙那张脸,美出了浓浓的距离感,比如她这次要演一个勾引穷小子的妖精,是不是挺难想象的?” 安常想起那在缠绵雨夜轻晃的腰肢。 被竹编灯笼光拽着不断摇曳的浅红小泪痣。 女人周身的香气贴过来,一双眼里藏着霜雪,却把她握着姑嫂饼的手指吮进嘴里,舌尖缭绕间极尽旖旎。 开口道:“说不定她演得比想象中好。” 毛悦瞥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女神呢。” “嗯?” “每次说起她,你态度都是淡淡的,刚才开机仪式,好像也没怎么看她,全程都在走神。” “呃,我的确算不上喜欢她。” 甚至是讨厌。 “但,还是要客观评价她的实力。” 和魅力。 真像精魄一般,能钻入春宵一梦,黏腻潮湿的情节,勾起后腰的一阵痕痒。 ****** 今天毛悦运气不错,没等一会儿,车就来了。 毛悦拖着行李箱上车,安常敲敲车窗,把手里拎的姑嫂饼递她。 黄昏总是让人感慨,毛悦吸吸鼻子:“又好久不能见了。” “有空的时候再来玩。” “你真的不回邶城了吗?”毛悦忽道:“你现在就跳上车补张票,跟我一起走,什么行李都不用带,穿的用的我家都有。” “真有这么难吗?” 安常听着司机准备发车的声音,对毛悦淡然微笑:“再见啦。” 车轰鸣而去,独留安常一人站在暮色间。 没有灯,天地间就是一片混沌的淡灰,她的扎染蓝粗布衫子被染重了好几层颜色,几乎与即将笼下来的夜色融为一体。 梅雨淅沥沥下着,车轮擦过土路有一种黏答答的声响。 安常心想:就是有这么难。 从车站上到大巴,也就那么一抬腿的距离,对她而言,却是七年时光酿出的挫败、苦涩、落寞横亘其间。 她是再也跨不过去了。 她默默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飞速驶过她身边,扬起她额边的碎发和粗蓝布衫的衣角。 车窗忽然降下。 先探出来的是着明艳红裙的肩,然后是一头张扬飘逸的发,直到纤白指尖把发丝勾到耳后,一张妩媚的面庞才露了出来,望着安常的方向,婉然一笑。 安常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狐狸精。 那保姆车堪堪停下,女人从车窗探出的更明显一点,勾着唇角笑问:“小姑娘,搭车么?” 安常摇摇头。 她也没勉强,笑着缩回头去,保姆车就开走了。 大概梅雨季的黄昏太黯淡,女人那张明妩异常的脸,好似化为了天地间的一枚印章,明明人走了,模样却深深印在人眼底。 若非安常认得脚下的路,也认得那女人就是柯蘅。 她一定当自己误入了荒山深处,而现代的狐狸精也与时俱进,不再变出什么雕梁画栋的黄金屋,而是变出黑色奔驰,载着人到自己的狐狸洞销魂噬骨。 明明梅雨那么静,随着舞剧剧组的到来,安常却想: 真是一个不太平的夏天。 ****** 安常打定了主意,横竖拍舞剧这事跟她毫无关系,最多也就是每天上下班路上会偶遇剧组,她一定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熬过这一个月便能恢复清静。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家大门被砰砰敲响,一打开,镇长热情洋溢的笑脸露出来:“安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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