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甘心雨,她可真黏人啊。 “这么忙,口渴不?” 离开后台换了个地方,李乐意心里的情绪又淡了下去,没那么别扭了,像平常一样相处:“怎么我听着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甘心雨那语气,像是李乐意做坏事被她抓包了。 “没有啊,你在为我们的名次努力,我很欣慰。” 李乐意一脸‘我才不信’,哼唧一声接过冰水。 这瓶水来的正好,她真的讲得口渴了。 甘心雨是笑着的,像古代人一样从宽大衣袖拿出个小面包,默默走在身侧。 一个去寻找下个目标,一个闲适撕着吃面包。 走着走着,李乐意突然觉得不对劲,猛地偏头,眼溜溜扫视面包,再挪到甘心雨脸上:“我的呢?” 甘心雨耸肩:“你不是不吃吗?” 习惯了对方无条件的好,这会儿稍微一丝不好,有人就不能接受了。 李乐意登时竖起眉毛,假装生气:“表演完现在可以吃了!” 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现,在甘心雨面前,她会不知不觉露出从前的骄矜大小姐模样。 偏偏有人惯着她。 刚才是甘心雨在撩逗她,看着鼓鼓的写着不满的脸,好笑地从另一个衣袖掏出一样的小面包。 “快吃吧,别饿坏了。” “这还差不多。”李乐意接受得理所当然。 环视观众席一圈,她不打算继续拉票了,真的累了,结果如何大约已成定局,再如何都回天乏术。 她们回到前排坐着吃。 见人回来,甘越竹向堂姐汇报,说已经帮她们拍很多照片了,回去打包发邮件。 甘心雨道谢,又从她的袋子拿零食给李乐意。 最后三个节目不用十五分钟就演完了,肚子没填饱,主持人情绪激动宣布进入最后的投票环节。这一吼,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传出,把疲劳的观众和参赛选手吼得一激灵。 脱贫致富,迈向成功的一步终于来了! 李乐意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 观众认真讨论给谁投票,议论声愈渐加强。 家属自然投给自家亲戚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得了奖金说不定请吃一顿饭呢? 家里没人参加的话全凭喜好,李乐意听到后面一排人说要投给讲相声那两个男生,也就是甘心雨都笑得停不下来那组。 顿时,李乐意的心吊了起来,七上八下的。 她那是以微知著,后头还有许多这种声音,一开始李家人不打算支持李乐意,可是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改了主意。 总不能便宜别人不是?一家人烦恼地填写15号。 经过商议后,人头开始攒动,大家纷纷把票塞进红色箱子。 收集完以后,工作人员上台,在所有人的督促下一起清点,保证投票结果公开透明。 因为全部工作人员都上去了,李乐意求神拜佛经没念完,结果出来了。 主持人眉目弯弯,跟领导们示意,重新拿起话筒宣布名次。 两位主持人训练有素,讲话跟唱歌似的,由第三名往前连卖几个关子,把气氛拉到沸点。 李乐意都快紧张死了,双手紧握嘴里不停祈祷:“15号15号15号,拜托了,今后吃饭还是吃粥,看你了!” 甘心雨知道这笔钱对她来说很重要,只是……伸手去拉住指节握得泛白的李乐意,柔声安慰:“别怕。” “就算拿不到奖金,也会有其它出路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道理李乐意都明白,但她就是不愿做无用功,让那么多个日夜的努力打水漂。 她每逢初一十五去土地庙上香,回回路过都诚心一拜,各种buff拉满。 除了钱,李乐意心里没有别的东西,任由甘心雨握住自己的手。 气氛僵持在一个高度,主持人不吊大家胃口了,打开写着票数的纸条面对观众,激昂念道:“获得票数最多的是——8号!” “恭喜他们,荣获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创业基金!” ??? 8号? 李乐意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有一点倒是很清楚,总之不是15。 8号是说相声很有梗那两个人…… 掌声四起,呼声不断,彩纸不知从哪飞下来,主持人邀请胜出者上台。 李乐意如同当场被天雷击中,失去了灵魂,木然不动。 她输了,输给了一堆乡村非主流。 她真搞不懂村里的时尚,村民们什么品味,连前三都没进去,反正一败涂地,输得很彻底。 比赛有输有赢,甘心雨无所谓,她只在意李乐意。 目下……李乐意一动不动杵在那儿,丢魂落魄明显的失望,甘心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好,有些笨拙地帮她搓发凉的手。 颁奖仪式正在进行,眼看四个八的支票交到别人手中,李乐意才知道哭,一瞬不瞬盯着舞台呜呜呜。 甘心雨慌了吧唧找纸巾,周围的人看过来。 何美英和甘越竹的妈妈都在安慰她。 “好孩子,别哭了,你的表现很好,再接再厉啊!” “真的,我觉得你们跳得比电视上的人还好!不要那么难过。” 李乐意不想要安慰,她想要钱,呜呜。 一想到曾经因为比赛起早贪黑、拉筋吃痛、浑身淤痕,她哭得更凶了,根本听不见主持人邀请领导讲话。 那领导还是找甘心雨谈话那位。 李乐意脑袋嗡嗡的,没心情听人说什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淌眼抹泪。 甘心雨帮她擦了又擦, 他首先恭喜了获奖者,接着清了清喉咙:“很荣幸今天来到宁溪村,看到秀美的自然风光,如同看见一笔隐藏在山水的珍贵财富!所以决定,以个人名义增加一个额外基金奖励给15号选手,并沿用她们的创意,为咱们宁溪村拍摄宣传广告!大家说好不好?” 这是上台前两分钟临时决议的,谁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主持人也意外,赶紧组织语言:“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多谢周书记提供的特别奖!” 此言一出,台下阵阵欢呼。 “好——” “拍广告?也就是上电视么?” “老李家的女儿厉害啊!” “恭喜啊!” 确认这话的真实性,甘心雨用力摇醒李乐意:“你听见没?” 这人突然兴奋,李乐意懵了:“……什么。” “我们特别得了特别奖,还沿用我们的创意拍广告!” “真的吗?” 湿润的睫毛扇了扇,李乐意迟钝看向舞台,周书记笑盈盈注视着,邀请她们上台领奖,周围的人包括电视台摄像头一致对焦过来,她确定这是真的。 “特别奖……” “那可真是太好啦!” 额外奖金来得突然,李乐意仿佛刚坐过山车,又哭又笑,不可自抑抱了抱甘心雨。 甘心雨被撞得后退一小步,及时稳住身形,兴奋过后小声提醒哭得像花猫的人:“擦擦眼睛鼻子,要上台领奖了。” 李乐意听话,向甘越竹借小镜子看看自己妆花没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心情,整理表情,和甘心雨一前一后上台。 她们一前一后笑容绚丽,向大家挥手致谢。 这画面怎么有点眼熟?甘越竹想了一会儿,记起什么。 是了,跟游戏结婚仪式新人入场对来宾挥手一模一样……完全是游戏照进现实。 甘越竹再次无语,心道:你们干脆原地婚结得了!
第40章 额外添加的奖励这个结果所有人始料不及。 书记在台上大力夸赞甘心雨和李乐意,说她们的创意很有意境,适合宣传宁溪的山清水秀、原生古老底蕴。 村里即将发展原生态示范基地,领导是希望她们成为宁溪村的形象大使,好好为家乡打广告。 书记说得很清楚了,拍广告的费用由政府提供,她俩还有形象代言费,也就是说今晚的奖金照拿,附加上电视的机会,妥妥一美差。 这不比第一名风光吗?完美诠释什么叫虽败犹荣啊。 李家人一个比一个蒙圈,从李乐意上台开始他们就觉得不可思议,李莲弟说她会弹琴跳舞,他们只不信,如今亲眼目睹,甚至领奖,差点没惊掉下巴。 李大军和伍芳,李安康问了不下十遍:她到底什么时候学的才艺?好到镇领导都青眼有加? 李莲弟终于沉冤得雪,洗清撒谎的嫌疑,看向舞台上的小姑,小脸全是骄傲。 …… 早知道李乐意不哭了,白难受一顿,哭花了妆可丢人了。 领完奖整个人是飘的,都不知道这场汇演是怎么结束的,重拾真实性是跟甘心雨、甘越竹及她们的妈妈一起去吃了个夜宵肚子饱散步回家。 李乐意和甘心雨走在后头,音量放低讨论什么时候去把奖金拿出来分成两份。 甘心雨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奖金这回事,现在就更加了,她说:“奖金不用给我,你全部留着吧。” 李乐意吃惊:“那怎么行?说好一人一半。” 甘心雨语气宠溺:“那是你说的,我没答应。” “啊……?” 这人未免好过头了吧,自从答应参赛几个月来,付出那么多休息时间陪人训练,从零开始学古琴的毅力也不简单,十个手指都磨出茧子了,另外帮了李乐意不少生活上的忙,车借给她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经常拿给她。 待人那么好的前提下,还说不要一分钱奖金? 李乐意再穷,都昧不下良心独吞啊。 而且……她想到对方对自己这么好或许另有原因,语气越发坚定。 “你这样我良心不安啊。” 甘心雨又找了别的借口:“对半分444的不好听。” 李乐意:“那你想怎么样?” 甘心雨:“取个好意头,888。” 只要个零头还是太少了,李乐意意欲继续辩论,甘心雨抢先下了定论:“就这么决定了,你不必感到不安。” 空气安静了须臾,她声音轻了许多,像夏日晚风吹过:“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夜色笼络,一切晦暗不明。 李乐意侧目却看不清,甘心雨以何种表情说出这种话来,让她,陷入另一种不安。 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各自沉默走了一段路,甘心雨又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举办一场庆功宴好不好?” 她的话让李乐意很快转变了思绪,跟着说道:“好啊,怎么庆祝?” “烧烤?” “在你家,院子够大。” “可以,明天早上写个菜单,夜晚吃凉快。” “好耶!”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重新欢快,说着想吃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甘越竹多次回头,见那两个人卿卿我我真是受不了,打死她都不要夹在她们中间,郁郁吊在妈妈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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