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月沉默的片刻打字问长老。 “如果被托梦,你也会穿裙子吗?” 顾云月想象不出来牙都快掉光的,年老长老会穿着小裙子。 这绝对是家族的至暗时刻,足以出现在人生走马灯和墓碑上。 对方很快回答:怎么可能,谁愿意看我这个老头自穿裙子,当心脏了神灵的眼睛。 顾云月把手机默默关上,在原地犹豫了很久。 直到那条鱼的石像面前的红烛跳动了两下,好像是在催促。 外头电闪雷鸣,整个房子里没有电灯,只有烛火点燃。 让整个石像都沉浸在如梦似幻的昏暗中。 没有了刚刚光线充足时看到的张牙舞爪,反倒变得柔美起来。 长发柔顺,小脸圆润,杏仁眸深情地看着顾云月,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拢着身上如同云霞的外衣,一条璀璨浅蓝色的鱼尾巴光彩夺目。 年轻的总裁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槐出现。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幻觉,还是那神像真的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鱼,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顾云月的额头上。 “快点去换衣服。”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顾云月如同提线木偶般,把黑色外套脱在地上,一颗颗将衬衫的扣子解开。 皮带解开落地。 顾云月鬼使神差地把那浅绿色后背镂空的小吊带穿上。 后背的线条及完美的蝴蝶骨展露在虞槐面前。 漂亮又风情。 虞槐用手指捏起一个金丝边眼镜,架在顾云月的鼻梁上,镶嵌了细碎宝石的眼睛链条在烛火下闪烁如星光。 “真漂亮。” “你就说我的祭品吗?” 穿着慵懒华丽睡裙的顾云月疑惑歪过头,“什么?” 虞槐手捧着顾云月的脸颊,“你是顾家送来的祭品,若能让我满意,保准你们家族世代兴旺,被整片海洋眷顾。” 在见到虞槐真实相貌的一瞬间,顾云月忘记了之前的抵触情绪。 她这辈子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 长长柔软的发丝在灯火的映照下变成了浅蓝色,掠过手指间一片酥麻。 虞槐笑了一下说,“虞槐,是我的名字。” 顾云月:“你,长得还挺好看。” 虞槐手轻轻放在顾云月的肩膀上,替这漂亮又不忠心的小信徒整理衣裙。 虞槐:“如果被你家走的人听到你的话,会把你关在这里赎罪。” 顾云月:“你会托梦告诉别人吗?” 虞槐:“看情况?” 虞槐把滑溜溜溜冰凉的尾巴缠绕在顾云月的腿上,把人类勾到沙发上。 顾云月:“你会让外头那七老八十的长老,穿小裙子在你面前跳舞吗?” 顾云月说完后沉默了片刻, “虞槐,你的口味挺重的。” 顾云月肉眼可见,虞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虞槐:“当然不是!五百年只有你一个人在我面前穿裙子。” 顾云月:“。” 顾云月显然不太相信,虞槐接着说。 “五百多年,只有你一个人见过我的真实长相。” 这顾云月倒是相信了,但凡别人见过,那个长老都不会那样用言语逼迫顾云月来这里祭拜。 谁不喜欢和漂亮神灵共处一室。 顾云月被虞槐压在沙发上,手指把玩着人类黑色的长发。 虞槐眼眸发光,“你是五百年见我见过最漂亮的人类,我很中意你。” 虞槐知道顾云月要问什么, “从里只有桌子那么高时,我就注视你了。” 顾云月面色古怪,觉得家族世代供奉的神明不太正经。 顾云月沙哑说:“我在一些偏远村庄听过,每逢河水决堤时,都会把妙龄少女扔到河中给河神当新娘,来平息河神的怒火。” 年轻的总裁看着保佑家族世代兴旺的神明, “我就是那个新娘吗?” 虞槐沉默了一瞬, “你不是。” 顾云月眼神疑惑。 虞槐:“你七岁时我就注意到你了,按照年龄算,你应该是我的童养媳。” 是童养媳,不是新娘。 顾云月隐隐听到内心某个唯物主义世界观破碎的声音。 她从前参与过各国各种各样的祭祀活动,不过是为了拓宽眼界,心里哪里会真的认为有神明存在。 小时候和家人一起跪在这屋子外面磕头,心里只觉得是迷信糟粕。 现在迷信糟粕压在她身上,摸她的熊。 迷信糟粕说,她是她的童养媳。 迷信糟粕还说,“你们长老就是让你这样取悦我的?” 顾云月努力的将心中破碎的世界观一片一片捡起来重新拼好, “我该怎么做?” 虞槐蹭了蹭这温暖的老婆,“你先喊一声老婆听听?” 顾云月:“您的年龄,足以当我的祖宗。” 虞槐心想也是,“那叫一声小祖宗听听?” 顾云月闭上眼睛犹豫了一会,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怀中的温香软玉,“老,老婆。” 人类的怀抱很暖和,虞槐常年生活在深海冰凉的海水中,百年来头,一次进入人类的怀抱。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等这个不忠心的小信徒出生。 这个小信徒,应该成为人鱼的妻子。 顾云月纯黑色的眸子望着虞槐,浅蓝色的杏仁眼,“我该怎么样才能取悦您?” 虞槐用尾巴用力缠绕着顾云月的脚踝,没穿鞋子的脚洁□□红,脚踝被勒出了一道红印子。 虞槐:“为什么要刻意来取悦我?你只要在这里我就很开心。” 顾云月手机屏幕白光闪烁, “想要林保佑家族长盛不衰,财运亨通,能让整个家族赚的盆满钵满。” 虞槐冰凉的手抵在了顾云月的唇, “你们人类可真贪婪。” 顾云月垂眸不敢看她,确实挺贪婪。 顾云月在心里也唾弃了一下。 整个家族竟然毫无愧疚心的把漂亮的小人鱼收为己用,让小人鱼几百年如一日的实现愿望。 还不找个漂亮的妹妹来陪小鱼。 或许是人鱼的嗓音和气息有迷幻效果,顾云月下意识的站在了虞槐这边。 人鱼冰凉的手指贴在顾云月温热的唇上,沾上的赤红色的口红。 柔顺的丝绸被压出一道道折痕,镂空的后背贴在比人鱼还要凉的皮面沙发上。 顾云月说:“您会实现家族的期望吗?” 虞槐让沙发上的漂亮人类换了一个姿势,人鱼指甲锋利三两下,就把丝绸小吊带给划碎了。 灯下看人越看越美。 虞槐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小祭品,“那就要看顾小姐能不能让鱼开心。” 外面狂风骤雨一晚上。 家族里所有的人都在担心,惹得神明不快。 年老的长辈和不安的小辈坐在同一个房间内,惴惴不安地看向海边别墅的方向。 海面上船只不断起伏,在雷电中乘风破浪。 远处的虎鲸身姿悦动,硕大又呆萌的脑袋,看了一眼海平面的方向,高昂的叫了一声。 顾云月衣不蔽体,“您满意了吗?” 顾云月依稀觉得自己不该那么狼狈,但在这位祖宗面前,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有反抗的力气,但渺小的人类哪能抵挡住神明的命令。 虞槐舔舔嘴唇,“还行吧。” 顾云月:“……你们神明不知道节制的吗?” 五百年没开荤,可把您给憋坏。 顾云月揉着腰,生无可恋的躺在祭台前面,烛火在旁边燃烧,不知从哪藏着的音箱里放着祭祀时候的音乐。 顾云月默默捂着脸。 虞槐笑着抱住了温暖的人类。 “要是你们家那些老古板知道你在如此庄重之地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一定会把你赶出家族。” 顾云月默默离开视线。 虞槐:“还来吗?” 少女身姿柔软,长□□亮蓬松,特别是那条鱼尾巴,光是摸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顾云月:“到我怀里来。” 常年生活于深海的妖精蛊惑着人类,带着迷幻的嗓音,控制着人类理智的心神。 连续好几天,顾云月才被放了出来。 在临走之前,供奉了五百多年的迷信糟粕,给小信徒洗了个澡。 与之相对应的顾云月也给这个迷信糟粕敷了尾巴膜。 两人明明只认识了几天,却像相处了几辈子一样融洽。 云销雨霁,万里无云,海鸥煽动雪白的翅膀正在路灯下,把刚叼来的薯条囫囵吞下去。 …… 顾云月坐在台阶上点了根烟。 身后少女娇俏嗓音:“用你们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顾云月回头看了一眼,只能见到紧紧闭上的别墅大门。 一阵海风吹过,好似少女的手抚摸在顾云月的脸颊。 顾云月吸了口烟,眉眼中略有疲惫,眼下有一圈黑眼圈。 就像是纵.欲过度,事实也是如此。 她好不容易把那个迷信糟粕给伺候舒服了,年轻的总裁为了这个家族牺牲太多。 长老战战兢兢的走到顾云月面前,“顾总?” 顾云月沙哑的嗯了一声,“要来根烟吗?” 长老害怕的胡子都在颤,“神明最讨厌烟味!顾总怎么可以在大门口抽烟——!” 顾云月面无表情的把香烟暗灭在那神圣的大门上,烟头随手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 身后别墅里,又传来了一串少女取笑的好听声音。 顾云月:“。” 长老试探道:“这几日,顾总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比如……” 顾云月抬眸,“比如?” 比如和老祖宗睡了一觉,日日笙歌,差点都没把老腰给折断。 顾云月看长老的眼神逐渐失去聚焦,觉得自己死后应该要下地狱。 长老:“比如窗帘无风自动,蜡烛火苗时隐时现,窗外有影子,晚上有水滴在脸上。” 顾云月把薄荷糖嚼碎了咽下去,“听起来像个恐怖片。” 长老叹了一声气,“去年轮到我,在里面一个星期差点没被吓疯过去。” 长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顾云月,“顾总还好吗?” 顾云月扬起了一抹笑意:“托您的福,我还好。” 如果长老遇到的是恐怖片,那顾云月遇到的就是纯爱涩情片,能不好么。 长老看顾云月的笑容略有一些战战兢兢,两人去了公司后,在无人的办公室内,长老声声叹气一声。 “昨晚上神明给我托了梦,”长老唉声叹气的身体半埋在黑色皮沙发上。 顾云月用钢笔签名的手一顿。 昨天晚上,她们两个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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