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菏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郁兰汀说的晚上,是她们还在郁奶奶家时。 盛菏把双手都插进短裤口袋里:“嗯,你说。” 郁兰汀的视线顺着盛菏的手走,落在盛菏那条卡其色过膝运动短裤上。 没记错的话,今天郁兰渚穿的黑色运动短裤,跟这一条应该是同款。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时间短到盛菏还没来得及捕捉她的视线落点。 郁兰汀也把手插回裤子口袋中,回忆开始往三天前飘。 “先从我忽然回国开始说起吧,原因挺简单的,因为我所在公司的国内分区原CEO退休,连带着管理层也进行了调整,我是被调来的人员之一。你应该也听她们说了,我是三天前回的国,一回来还没倒完时差,公司这边的事物就出了岔子,我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处理这些。”郁兰汀自己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口吻又染上了刚回奶奶家时的冷漠感。 盛菏关心地问:“那现在处理完了吗?”话出口后她率先摇头,今晚郁兰汀忙到一直在发消息、接电话。她换了个问题,“那晚上跟我出来,会影响到你工作吗?” 郁兰汀没想到盛菏第一个关心的问题竟然是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她好像带着嘲讽似地笑了一声:“盛明明,你应该在意的,难道不是‘我是不是自愿回国’这件事吗。” 盛菏其实第一反应是这个人还挺难伺候的,郁总在外六年,可能真的被养大了脾气。但盛菏在郁兰汀面前一向很好说话,正如同在郁兰汀重新开始叫她盛明明时,她就知道郁兰汀对自己也肯定会很好说话一样。 盛菏选择不开口。而下一秒钟,郁兰汀自知自己抛出来的是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便立刻说:“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盛菏还是没说话,她只是静静等待郁兰汀的下文。 郁兰汀继续说:“我忙得天昏地暗,新同事们又处在磨合期,频频达不到要求。我妈妈还额外添了把火,早上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不准备来给奶奶过寿。” 盛菏明白了:“啊,所以,你是不是挨骂了?” 她直言不讳:“郁兰汀,所以从你回到郁奶奶家后,是不是就一直处于生气状态啊?”毕竟加班加出007,詹姆斯·邦德都得暴躁。 郁兰汀轻轻点头:“嗯。所以我今天谁都不想理,不是故意在针对你。” 盛菏摆摆手:“我理解啦,毕竟你当时也没认出我来。” 她还记得这茬呢。郁兰汀忍俊不禁地笑了下:“是,对不起,我没认出你来,迁怒你了。” “而且,你还有点委屈。”盛菏忽然又说。 郁兰汀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盛菏。 盛菏的眼睛很干净,神色很认真,在郁兰汀的记忆里她常常会笑着露出梨涡,而现在只有忧色: “郁兰汀,你又被妈妈骂了,是不是还是会委屈?” 好像忽然回到很多年前,郁兰汀还没有长到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 是大学、高中,还是初中? 盛菏最开始还是只小豆丁,换牙期时说话都漏风。 她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郁兰汀坐在小区中被层层景观树遮蔽住的阴影下发呆,眼前被递出一根棒棒糖。剪着妹妹头的小盛菏偏头看着她,先是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随后又伸出小手揉揉她的头,对她笑着说:“呼呼一下,姐姐就不疼啦。” 她那天可能是哭了,也可能是表情糟糕到连小豆丁都能误会。小豆丁挺自来熟,把糖塞到郁兰汀手里后就在旁边坐下,她说我叫明明,姐姐你叫什么呀? 也挺能插科打诨的,简直是个话痨,先是让郁兰汀教她这三个字怎么写,又耍赖说比划好多啊还是明明好听又好写。 缠着郁兰汀聊了一下午,最后才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郁兰汀当时也是因为年纪不大,脑子一抽就对着小豆丁说出真实原因:“我被妈妈骂了,说我不刻苦练琴。” 盛菏小豆丁估计还不太懂练琴是什么意思,也有可能单纯抓着另一个重点:“啊,你妈妈也骂你啊。” 郁兰汀无语地瞪她。小豆丁在这种目光下,冥思苦想半晌,最终还是不负所望。 她又点起脚,轻轻拍拍郁兰汀的头,这次郁兰汀仔细观察过了,小屁孩的上下两颗门牙居然都掉了,怪不得说话漏风。 随后小盛菏说:“那还是可以呼呼一下,这样姐姐就不难过了。” 她年纪很小,竟然也分得清痛和难过是两回事。 后来就慢慢相熟起来,尽管年纪差了七岁,但郁兰汀却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倾诉和发泄的对象。 而每一次,盛菏都能接住她的委屈。 郁兰汀把手从口袋里取出来,夜晚的凉风吹得刚好,吹散了白天的热意。 她声音不大不小地嗯一声,如同以前那么多次一样坦诚:“是有点儿委屈。” 说话的时候,郁兰汀看着盛菏的眼睛,她在等盛菏的反应。 而盛菏也像是以前那么多次一样,眼中流露出担心,伸手轻轻拍了拍郁兰汀的脑袋,这一次终于不用踮脚了,冰凉的手心却还是带着以前熟悉的温度:“那抱一下吧,兰汀姐姐不要难过了。” 一如既往。郁兰汀想到这个词。 下一秒,她被张开双手的盛菏拥进怀里。盛菏的脸贴着她的侧脸,郁兰汀能感觉到盛菏呼出的气洒在自己脖颈上,有点急促,也有点乱。并且还像只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她,她被盛菏粘在她脸上的头发弄得很痒。 郁兰汀明知故问:“怎么改拥抱了?”以前都还是呼呼来着。 盛菏松开她,眼睛还是很亮,脸上却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这个忽如其来的拥抱。 “现在我都好大一只了,怎么还能用呼呼呢,那也太幼稚了!”她活灵活现道。 郁兰汀莞尔。 她想说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说出口。 最后只是弯了弯眼睛,以前盛菏对她说过,她弯起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温柔。 郁兰汀说:“谢谢你,盛明明同学,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 盛菏嘻嘻一笑,眨眨眼说:“不客气。” 下一秒钟,她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叫郁兰汀的名字,正色道:“郁兰汀,我想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小事,你的解释对我来说意义十分重大。我很开心,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郁兰汀的表情原本很愉悦,见此便也郑重其事:“那我也要谢谢你,你现在的话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于是盛菏便像是听见了什么很甜的话一样,又开始傻兮兮地笑起来,边乐边重新牵回郁兰汀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郁兰汀由着盛菏往前面冲,然而仅仅是十几步之后,盛菏的脚步忽然慢下来,她挠了挠头看着郁兰汀,跟郁兰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便像是心照不宣。 郁兰汀问:“回吗?” 盛菏点头:“好呀。” 之后郁兰汀把盛菏送到家门口,盛菏掏出钥匙,打开门之后去看还站在楼道里的人。 长发,高挑,又有气质又好看。 盛菏一个没忍住,眉开眼笑。 郁兰汀眨了一下眼,可能是不太懂为什么这个人说笑就能笑得出来。 她的手插在兜里,现在又取出来,对盛菏挥了挥:“进去吧。” 又顿了一下,终于明白盛菏的意思。 郁兰汀便顺着盛菏的意,说到:“盛明明。” 盛菏一下子站直了。 郁兰汀露了个笑出来,语气温柔:“晚安。” 盛菏:“晚安晚安!” 她冲进屋里,防盗门被咣地一声拍上。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更新时间在18:00 评论 • 安徽-苏格拉没有底:这真的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最好状态,好羡慕,哈哈哈 • undefined-传*******。: • undefined-薄情阿凉:摁爪 -完-
第9章 盛菏原以为她晚上会失眠,却没想到等她洗漱完毕,打算在床上玩手机时, 盛菏原以为她晚上会失眠,却没想到等她洗漱完毕,打算在床上玩手机时,几乎是一沾床就来了困意。 当然了,早睡就会早起。第二天早上,盛菏自然醒来时才五点半,这个时间点,连太阳都刚刚醒。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玩一会手机再睡个回笼觉时,楼底下突然出现的汽车引擎声,透过半开的窗户闯进她耳中。 这一瞬间,有一个念头忽然闯进她的脑海里—— 楼下的人是郁兰汀。 盛菏没有过多思考,也不具有过多能让她纠结要不要起床的时间。 她毫不犹豫,从床上蹦起来,套上短裤和短袖,在门口蹬上鞋,就往楼下冲,边冲边从裤兜里掏出湿巾来抹脸顺头。 很幸运的是楼下的人正是郁兰汀,这没让盛菏白跑一趟,然而这又有点不幸。 盛菏避开提着行李箱路过的郁兰渚,往旁边走了几步。郁兰汀在屋里跟爷爷奶奶告别,透过小花园打开的窗户,盛菏看见对方还穿着昨天的那一身。 “怎么起这么早?”关好后备箱,郁兰渚才终于有空闲聊天。他上下打量了盛菏一番,目光停在她的衣领处,“梦游哦?” 盛菏白他一眼:“你才梦游呢。” 郁兰渚似笑非笑,可能是离别在即,倒是没继续回击。 盛菏又问:“你们是要回去了吗?” 其实光是看着郁兰渚放进车里的行李,和这辆大早上就出现的车,她也应该明白。 但就是不死心,也有点难过。 她和郁兰汀才刚刚相聚,就又要分别。 郁兰渚没来得及说话,接话的是另一个从后面传过来的声音:“兰渚还会留在这里过暑假,要回去的只有我一个人,他只是送我去机场。” 郁兰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奶奶爷爷没跟出来,也不见她爸妈。 清晨的风有点凉,郁兰汀把那件配套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盛菏下意识觉得她要给自己,就提前说:“我不冷。” “我知道。”郁兰汀回到道,又往这边走了两步,到盛菏跟前后,却还是不由分说地给盛菏披上。 她拿着衣服绕过来时,盛菏闻见郁兰汀身上的香水味,很淡,也很好闻。那件外套上还残留着郁兰汀身上的温度,乍一触碰到盛菏的后颈,还让她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你干嘛?”盛菏吞吞口水,自以为自己很隐蔽,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没红,只好故作嗔怒好转移话题,“都说了我不冷,你是什么霸道总裁吗?” 郁兰汀听了,依旧不由分说。她仔仔细细地把衣服给盛菏披好,还扣上了中间的一颗扣子:“没说你冷。”回复的时候,她的视线还搭在那颗扣子上,盛菏的手没从衣袖里穿出来,这样一看,就像是她用一件衣服拘束住了盛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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