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留给了盛菏。 睡过了果然就是不一样啊。盛菏不合时宜还有点猥琐地蹦出来这句话,随即红着脸在心底大骂带坏她的顾盈。 盛菏朝下摸过去,触碰到自己肚子上的手和一截细绳。她用食指勾住那截细绳:“好。” 郁兰汀没说话,把脸重新埋到她背后,再次睡着。 她们午睡到三点钟,被郁兰汀订好的闹钟叫醒。 盛菏揉着因为睡了两个小时而有点疼的后脑勺,还有点懵为什么郁兰汀能听见闹铃就清醒,明明前面迷迷糊糊眼睛都不想睁的人也是她。 “这就是成功人士的秘诀吗!”盛菏不由感叹。 郁兰汀站在床旁边笑,笑了一会儿又揉盛菏的脑袋,那根蓝绿色的绳子在盛菏眼前晃呀晃:“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真的想赖床。”盛菏勉强让自己坐起来,盘着腿双眼无神地仰头对着郁兰汀说,“这是人类的天性。” 眼见她摇摇欲坠要犯懒倒下,郁兰汀思索半晌,扶着盛菏的肩膀,倾身过去:“那这样呢,还会困吗。” 凑地太快,却给了盛菏反应时间。 一个吻落在盛菏脸颊上,又一个吻落在盛菏下巴上,第三个吻落在盛菏唇角。 没有第四个会勾人的吻了。 盛菏瞪大眼睛:“你这是犯规!” 郁兰汀狡黠一笑:“看来醒了。” 她翩然撤离:“醒了就过来吧,今天周末,你下午可以再打一会儿游戏。” 盛菏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愤愤去洗脸平静。 客厅里,郁兰汀已经帮忙打开页面,游戏手柄也在盛菏一贯坐的懒人沙发前摆好了。 郁兰汀在中岛台前调饮料,见盛菏出来,问了一声:“要可乐还是冻柠茶?” 盛菏问:“你喝什么?” “冻柠茶。” “那我也要冻柠茶。” 跟屁虫行为让郁兰汀笑了一声。 沙发上摆着郁兰汀看了一半的书,盛菏想了一下,把手柄拿过来,自己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调好饮料,郁兰汀端着两个杯子过去,给了盛菏一杯后,拿起沙发上的书,在原地坐下。 盛菏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挑挑眉,在她旁边说:“真有默契。” 郁兰汀姑且假装盛菏不知道自己会坐在这里。 两人一个打游戏,一个看书,安稳度过了一下午。 在奥德赛中又一次把斯巴达城邦改旗易帜到雅典,盛菏回大雅典地区找伯里克利,加载空闲时抬头看了一眼。 窗外的落日染了一片火红色,有一些洒在阳台上,又从落地窗前钻进来。盛菏顺着光线往旁边看,郁兰汀已经不看书了,正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看她打游戏。 盛菏看过去时,郁兰汀也正在看她,眼睛里是燃烧过后的落日。 秋水共长天一色。 盛菏想到高中时背过,大学又要背的骈文。 看见盛菏欲言又止,郁兰汀主动问:“想说什么?” 盛菏知道那片落日也通过自己眼睛印在郁兰汀眼中。 她说:“中文好美啊。” 郁兰汀勾唇笑了一下。 “你也好美啊。” 于是郁兰汀又无声笑了一下,目光越过盛菏落在窗外。 “落霞与孤鹜齐飞,你是想说这一句吧。” 盛菏转过头,窗外有鸟群经过,而后半句已经不必再出口。 郁兰汀伸出手揽过盛菏的肩膀。 “那就一起看完这片落日吧。” 天色渐晚,客厅里亮起灯。盛菏靠在厨房门口等郁兰汀把洗好的碗收回去,然后两人返回客厅,窝在沙发上一起选电影。 选来选去,盛菏眼尖,指着划过去的海报说:“看那部!” 海报上印着梳着整齐头发的年轻梁家辉和一个法国少女,背后说越南蜿蜒的河流与渡船。 逃不出的西贡。 《情人》 郁兰汀有点意外:“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今年的10月31号晚上11点38分,在盛菏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后,郁兰汀只留给盛菏一个背影和一个电影名。 在那天之前郁兰汀从未想过她只是说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盛菏竟会连夜看完;正如同盛菏此前从未想过自己的爱恋有一天会得到回应。 “再看一遍嘛,我没有跟你一起看过。”盛菏说着话,郁兰汀就已经选中页面。 只是要点开正片前,郁兰汀停顿了一下,想到生日那晚自己跟盛菏提起电影名字时,还说了一句自己没有带她看过这部电影。 原来的打算是失去立场后,以后就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的单纯机会,带着盛菏看这类隐喻了她与盛菏之间结局的电影了。 “……你还记得啊。” 盛菏不满地轻哼,像是记起那天晚上复杂的心情:“怎么可能不记得。”她甚至失眠一晚上在思考郁兰汀到底想借着电影对自己表达什么。 当然最后想出来的所有不着调都是杜拉斯知道后一定会死不瞑目。 “所以你当时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借着郁兰汀还没点开,盛菏按住她的手,转头问道。 虽然后来在一起后也将自己的感悟和隐喻跟郁兰汀说了一遍,得到的反应是郁兰汀笑着说“盛明明你怎么那么可爱”,然后在自己的再三逼问下,郁兰汀先是沉默一会儿,才安静地点点头。 但还是想再听郁兰汀亲口印证一遍。 她这么问,郁兰汀的思绪也就随着迟了一步的电影开场和盛菏的问题一起,后知后觉地回到当时那个夜晚。 郁兰汀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是在高中,虽然作为理科生但当时对历史学的兴趣很大,看完电影后的观后感一门心思往殖民与被殖民地间的文化、种族上套,是亚洲被西方扭曲的、“他者”化的歧视,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不平等对待。 上大学后才开始慢慢理解到原来在这前面,最先被人们看见的应该是爱情。 郁兰汀那天问盛菏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是想问盛菏知不知道她们间的不平等,就像是电影里的华裔少爷和法国少女一样。 一个那么年轻,旺盛的生命力像林间小鹿一般;另一个看似什么都有了,在两人的关系中,却只剩金钱。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殖民者与被看不起的东亚当地人,是用金钱买尊严的富裕青年与用尊严换取金钱的年轻少女。 这种扭曲的关系和看似高高在上却低贱、看似低贱实则能高高在上的互质地位,本来就只能拥有悲剧结局。 盛菏那么年轻,人生无限美好;郁兰汀一无所有,唯一比盛菏多出来的只有年龄与阅历。 郁兰汀想要问的是盛菏能不能看得到她眼中的唯一结局,问的是盛菏知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定位。 只是郁兰汀高估了自己的忍耐,也低估了盛菏的坚持。 幸好如此。 思绪转了一圈,最后只剩下庆幸。郁兰汀反问回去:“如果我说是将他们比作我们,你会怎么想?” 电影已经开始了,华裔青年在码头上对法国少女一见倾心,这几乎是命定的结局,也是逃不掉的爱情。 盛菏想了想后回答:“会想我们比他们要幸运很多,我们之间也比他们要简单很多。” 在那条通往学校的路上,他们拉住手。 盛菏也在看郁兰汀,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像不该握住的尾羽撞进郁兰汀心中的声音:“我只是喜欢你,仅仅就是这样。” 郁兰汀无声摸到盛菏的手,牵在手心里,手心之间的温度交汇,慢慢变得一样。 “那就这样理解吧。”她回答。 电影还在放,郁兰汀心中却像忽然撬起一块压住她已久的石头一般轻松起来。就连看这样沉重的爱情电影,也觉得如过眼浮云。 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舞会之后,华裔青年带着法国少女回到自己家中。郁兰汀看着梁家辉脸上的表情就觉得不对劲,手下意识伸出去捂住盛菏的眼睛。 盛菏:“?” 下一个画面里,果然出现了强迫剧情。 盛菏抓住郁兰汀的手,把自己的眼睛释放出来。她们小时候一起看港片和欧美片时,时常会出现一些高出盛菏年龄的分级片段,那时候郁兰汀就会捂住盛菏的眼睛,跟她解释这不是你这个年龄能看的。 ——等你再大一点,到能看这种片段时的年龄后,你可以自己再看一遍。 盛菏记起来了,郁兰汀也是在下意识反应后,记起来现在的情况。 此刻的气氛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尴尬,然而盛菏却像是看不懂气氛一样,一张嘴还在叭叭。 “你挡我眼睛干嘛,我都已经成年了,而且之前已经看过了……咦,你耳朵红啥?” 郁兰汀没接话。盛菏一脸我懂你的坏笑表情,还在叭叭:“放心啦,我又不是父母辈,大家都是成年人,放开一点!” 郁兰汀:“……” “而且这种场面我又不是没见过,昨天晚上我们不是都已经睡……” “盛明明。”郁兰汀打断她,语气平静,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你要是再敢说睡过了这三个字,今天晚上就回学校睡。” “……那做……算了,我不说了!” “现在闭嘴,安静看电影。” “哦。”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郁兰汀这次没管她。 一场电影看了两个小时,之后各自去洗漱。 临睡前,盛菏装模作样地在两个卧室前徘徊,问郁兰汀:“我睡哪边啊?” 郁兰汀双手抱胸看她演戏:“你觉得呢?” “啊。”盛菏眨眨眼睛,搓了搓手,又拿脚尖捻捻地,三个动作里没有一个是多余的,就连语气都沾上忐忑,“这是你家啊。” 这会儿倒是装模作样演出来害羞了,也不知道中午是谁毫不犹豫钻进主卧的。 郁兰汀面色不变,语气也没变:“去客房睡呗,床都给你铺好了。” 盛菏:“?” 盛菏掏掏耳朵:“你说什么?”话里大有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说一遍的意思。 “现在我可以忘掉错误回答,大发慈悲地让你再选择一次。”盛菏凶巴巴的,“重说一遍?” 郁兰汀还是故意逗她:“你去客房睡。” 盛菏:“……” 逗得差不多了,盛菏也吃了瘪。郁兰汀见好就收,自己打开卧室门,刚想让她进来,却忘了盛菏从来都不按套路走。 盛菏调整了一下表情,再抬头时一脸楚楚可怜相。 郁兰汀条件反射地开始头疼了。 “郁总,您真的不记得大明湖畔的盛明明了吗?我等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就是想带着我们的骨肉见您一面,您就真的……” “行行行,进来进来。”迫不及待地打断盛菏,可见郁兰汀有多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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