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舟却没有小时候那么粘她了。 她有很多事要忙,也有很多朋友,昨天晚上放学,铃声一响她就消失不见,一点儿也没有一起回家的意思,徐森淼被留在班里,冬日天黑得早,她看着窗户上的薄雾,心里渐渐浮起一层失落。 她想要回到小时候,可是林舟却在大步往前,越走越远。 开学第一周往往是纪律重灾阶段,早自习躲在后门查看的不只丁心一人,年级主任起了个大早,到校溜跶一圈,抓住二十个迟到的,气的差点脑溢血,立刻拉着各班班主任开了个复盘会,决定周四安排一场开学考试。 邓佳琪刚把血淋淋的化学自测卷塞进文件夹,选择眼不见为净,丁心就带着新一轮的噩耗进了门。 年级统考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徐高老师的判卷速度,周四考完试,周五下午详细排名就会发到各家家长手机上,以便周末的快乐时光里,一家子可以活动筋骨,促膝长谈。 全班被迫从假期状态切换到备考状态,自习课都没有人敢抬头,邓佳琪绝望的翻出上学期的笔记本错题本,堆了一座山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翻了十分钟目光呆滞的把题抄错了行。而后干脆自暴自弃,在本子上算起究竟还有多久高考。 林舟则要更惨些,考前复习的紧迫关头,别人都在背书刷题,她却得作为班长去会议室参加青年党校课,回班时放学铃都结束十分钟了,班里只有两个值日生在擦黑板,徐森淼的座位空荡荡的,人已经回家了。 林舟盘算了一下考试范围,背了十五本书复习,为了节省时间晚饭都没吃,抓了袋面包就开始看书,挑拣着把笔记里的易错点全看完,已经将近夜里一点了。 她一抬头,肩颈后背传来明显的酸胀感,胳膊沉得抬不起来,感觉要断,打哈欠时尾椎骨隐隐作痛,关节仿佛都锈住了,不中用了,林舟跌跌撞撞的爬上床,小猫伸懒腰似的滚了一圈,伴着浓重的睡意迷迷糊糊的想: 她俩住在对门,小时候都是一起回家的。 可是今天,徐森淼都没有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舟: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越想越气。
第14章 心事 人人都说她好看,她却觉得徐杨最好看…… 开学考试这种锉杀学生锐气的好机会,指望老师们能够手下留情是不大现实的,林舟对于本次试卷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完形填空的文章和题目能印在同一页上,省的答题时翻来翻去。 大概是她祈祷时心不诚,又或是老天爷耳背,听岔了,本次英语考试阅读理解从四篇增加到五篇,没有一篇题目和原文连在一起,简直诚心作对。 高一下半年文理还没分班,一口气把所有科目考完,花了将近十个小时,基本功再扎实的学生也扛不住,林舟交完卷往桌子上一躺,感觉五根手指都快不会回弯了,使用过度的大脑仿佛一滩浆糊,除了想睡觉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徐高的竞争压力比起徐中更上一层楼,林舟没能继续霸占第一的宝座。 不过也稳定在了班里前三,是个实打实的优等生,一天考九科这种高强度作业连她都吃不消,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考试结束班里难得清静,连永远话多的邓佳琪都安静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林舟对答案。而是伸长了胳膊趴在桌子上,一脸四大皆空的做着老师别留作业的美梦。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目光空洞的看向林舟,有点发愁的问:“你说英语阅读全写C,能拿一半分吗?” 林舟没回答,眨了下眼:“为什么要全写C?” 邓佳琪就叹了口气:“因为我考试一紧张,就想到了林俊杰。” 林舟疑惑的看着她。 听见她气若游丝,幽幽的说:“林俊杰给我唱了两个小时“东汉末年分三国”,我一个单词都看不进去……” 林舟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这事儿属实不怪林俊杰,靠着胳膊回道:“你把周二问我的问题再问一遍。” 邓佳琪一天说的话加起来,都能够上本科论文的字数了,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你说哪一句?” 林舟揉了揉手腕:“你那天不是问我,你妈会不会打你吗?” 邓佳琪本能觉得没好事,但还是照做,迟疑着问:“哦……你说我考不好,我妈会揍我吗?” 林舟坏水上头,笃定的点头:“会!” 班里说话的人不多,即便是有,声音也不大,徐森淼开了一点窗,林舟和邓佳琪的话便顺着风飘过来,徐森淼写了一天卷子也累了,半靠在桌上听林舟气人,拿她没办法似的笑了笑。 外面天已经黑透,温度骤降,不知道是要下雪还是倒春寒,邓佳琪咆哮一声,简直想和林舟同归于尽。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教室前门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徐杨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喊:“找一下班长。” 教务处拟定了各个年级的练习册清单,喊各班班长去领通知书。 眼看还有十五分钟就放学了,林舟赶紧去拿,一推门,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姜宁正站在她爸身边和主任说话,听见动静往这边一看,兴奋地朝着林舟招了招手。 初中时,姜宁爸妈听从旁人的意见,认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把姜宁送去了五中读书; 等到高中,姜宁爸妈又听从旁人的意见,认为徐高学风正、师资优,连忙把姜宁送进了徐高。 孩子上学永远是大事,一家子跟着折腾来折腾去,先是把这边的房子租出去在五中边上买了个复式,现在又请人吃饭喝酒送礼,一番托人情,把姜宁的学籍留在了五中,安排她到徐高借读,租出去的房子也收回来了,这几天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姜宁她爸陪着主任说话,姜宁编了个理由从办公室跑出来,帮林舟抱了一叠册子上楼,三两句把转学的事情交代了,林舟见到她很开心,被考试折磨的头疼好了一些,问道:“你转到几班了?” “九班……”姜宁步子轻快,“在你隔壁,你在八班对吧,刚我和我爸上楼时看见你了。” 她们俩说话时,楼道里陆续跑过几个去办公室的同学,路过的学生无论男女,都在回头看,有一些是林舟认识的人,大多数张望的,目光则全都落在姜宁身上。 姜宁天生漂亮,是个挑不出错处的美人坯子,自小便有超越同龄人的明媚,她没有校服,随便穿了一身不起眼的运动装,扎着普通的丸子头往昏暗的走廊里一站,五官模糊了,眉眼盖住了,只能看见一个不甚分明的轮廓,依旧能吸引来全部的目光。 林舟看着她,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转头问道:“你现在还跳舞吗?” “跳啊,当然要跳。”姜宁凑过来,悄咪咪的说,“我这两天刚参加完比赛,托比赛的福,成功躲过今天的考试,听说你们徐高的题老难了。” 林舟被她逗笑了,心说徐高的考试不仅难。而且多,躲可是躲不完的,正笑着,又听见她问:“你呢,现在还弹琴吗,我记得你和徐森淼琴弹得可好了,你俩还有联系吗?” 窗外正对着十字路口,林舟伸出手,敲了敲玻璃窗上的人行横道。 小学时,有一年市里领导前来审查,班主任派她们三个表演节目,特批不用上最后一节自习课,放了学可以去少年宫彩排,姜宁跳舞时林舟在一旁伴奏,节奏一乱,徐森淼就得默默放下琴弓纠正:“弹错啦——” 旧日的玩伴握着陈旧的回忆,难免三句话不离小时候,林舟默默点了下头,心里冒出一点莫名的开心:所有人都不知道徐森淼的现状,只有她知道。 她拉着姜宁走到教室前,歪头示意了一下,指了指徐森淼的位子。 老师还没来,大家都趴在桌上醒神,徐森淼也不例外,姜宁探头去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瞪大了眼问:“徐森淼?她不是和爸妈去南方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等林舟答,姜宁又侧身看了一眼,这回她看得仔细,喃喃道:“差点没认出来,她和我们班班长长得有点像。” “这星期刚回来。”林舟道,“你说徐杨吗,她是小淼表姐,现在就住在小淼家。” “啊?”姜宁愣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问:“她还住在你家对门吗?” 见林舟点头,姜宁似乎是笑了一下,见有老师上楼把东西往林舟怀里一塞:“我搬回老房子了,周一早上我去找你,咱俩一起上学。” 林舟张了张嘴,反应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宁就跑下了楼。 院里除了徐杨,没有林舟的同龄人,林舟和徐杨一直不熟,又爱睡懒觉,因此一直没有找到结伴上学的朋友。 林舟到了这个年纪,性子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娇气了,不会一落单就哭鼻子,相反的。 因为是班长的缘故,她比同学们经事多儿,学了一些大人思维,初步明白孤单是常态,慢慢找到了独处的乐趣。 但姜宁要来找她,她也绝不会感到厌烦。只是有点发愁,她自己可以一路狂奔踩点往学校跑。 但不能拉着姜宁违纪,因此周一难得起了个大早,吃了顿踏实的早饭。 谁曾想刚出门,就在楼道口撞见了徐杨和徐森淼,几个人要么是发小要么是同班,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于是二人行莫名其妙变成四人行,四人并排走不开,林舟便拉着姜宁走在了徐杨和徐森淼的后面。 徐杨和徐森淼担着表姐妹的身份,实则都没见过几面,交情实在浅淡。 虽然结伴上学,但路上各想各的,有点互不打扰的意思,一出小区门,徐杨就戴上了耳机,徐森淼见状也跟着戴好,没开声音,虚掩着在听林舟和姜宁说话。 徐高作为林城最好的高中,在外人眼中总有一层神秘面纱,姜宁什么都好奇,拉着林舟的胳膊听她讲学校的规章制度、周考政策、还有各班的八卦,林舟讲的详细,有点想喊徐森淼一起听,但看她似乎不感兴趣,只好作罢。 而姜宁,则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的抬头,看一眼徐杨。 姜宁上周忙比赛,只在班里听了半天课,课间去楼下转了一圈就迷路了,走了两层楼也没找到教室,毫无方向感的把自己绕到了教务处,被去领值周通知的徐杨捡到了。 天气还冷,楼道里没供暖,说话时会升起淡淡的白气,徐杨抱着东西背光站在窗前,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忽然笑了,轻声喊:“姜宁?” 徐杨很瘦,脸上没有少女常见的婴儿肥,面庞干净清秀,线条清晰简洁,左眼眼尾有一块微弱的色沉,看人时目光静静的,像是飘着一层水雾,掺杂着似有似无的疏离。 姜宁在班里见过她几次,但大多是个背影,没说过话,还是头一回看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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