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下山寻个大夫实在是不太实际。况且今日连马匹都带去了山脚修整,不如到第二日由自己下山去将大夫带上山来诊治更加稳妥。 现在何隋只有一件事无法决断。大人生病的事,需不需要立即报去给棠韫殿下知道。自己只是何大人手下的一个副将,狐假虎威罢了,说起来什么也不是。现在这个时辰去打扰了棠韫殿下安寝,恐怕不大合适...... 可不久之后,何凌好似发了梦魇,口中持续不断,又不太清楚的说着一些话。 何隋凑近了听,发觉何凌一字一句含糊唤着的,唯有“殿下”二字。 他愣了片刻,还是不大明白女子之间能有多少深的羁绊。至于殿下那里,或许他应当去报一声。 至少让棠韫殿下知道大人生病之事......至于后面的行动,自己已经计划好了,不是吗? “大人啊,你等等属下。属下豁出去了,这就替您去找棠韫殿下。若是不能请来人,您也别怪罪了。”公主府里的人都知道,棠韫殿下的起床气是轻易承受不得,要不然左右是要脱一层皮的。就连何大人去到公主府上也得注意这一点。何隋临走时带上了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踏出了房门。 “大人啊大人,你可欠属下一个大人情了。”何隋有苦难言,想着要是何凌知道自己发现她的秘密,会不会也要了自己的命。 在识破何凌身份的一个时辰之后,何隋想要动手敲开棠韫殿下的房门。 在外面值守的是棠韫殿下的贴身侍女,阿詹。 阿詹过来阻止了何隋,低声质问:“你过来做什么?可知殿下在休息,无事不要打扰,赶紧离开!” 何隋四下张望,确定四周只有一个阿詹值守,才敢直言:“我家大人出事,属下得告知棠韫殿下啊。姐姐您别拦着我,让我见一见殿下。” 就冲他最后一句话,阿詹也要先行呵斥一句:“大胆!殿下是你说见就见的吗?就算是你家大人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现在殿下还在休息,你就这样贸然前来,怕是没有得到何大人首肯吧?!” 何隋被她戳中痛处,几番周旋之下,竟是鼓起勇气喊叫出来:“你让我见见殿下!殿下!我家大人出事了,求您去见一见她!” “唉!你噤声!何隋,你大胆!”阿詹一边阻拦,一边训斥他,伸手就想要捂住何隋的嘴:“你可知殿下今天能好好睡上一觉有多难,你给我住口!” 过了片刻,屋内的烛火亮起来。阿詹看见烛火的光亮,陡然泄了气,幽怨的剜了何隋一记眼刀。 这下好了,殿下醒了! 何隋激动的上前,跪拜在地上,虔诚道:“求殿下了,去瞧瞧我家大人!您怎么罚我都成!” 前来开门的是穿着寝衣的女子。何隋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阿竹的身影。 这个姑娘......生得好生温婉漂亮。但何隋很快收回视线,等候着棠韫殿下出来。 阿竹脸上没有被吵扰的不耐烦,微微抿唇看了何隋,而后轻声说道:“姐姐,是那位大人身边的人,来得着急,寻你的。” 里面传来棠韫的几声咳嗽。 里面似乎是不方便进去,棠韫亲自下榻来,阿竹见状很快过去扶住她。 棠韫走到何隋面前,不悦道:“吵吵嚷嚷的,没有规矩。” 何隋根本不敢抬头,心里想着何凌倒在床榻上的样子,心一横,大声道:“我家大人病了,现下昏迷不醒,口中只念着殿下......奴才不知如何是好,求您去看看我家大人!” 棠韫眉间似锁,久久不语。今日她好似看见了何凌,在院中的梅树后面,但只是恍惚一眼。那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咳咳......”棠韫面色苍白,今日心悸的厉害,与阿竹一起早早便歇下了,谁知道半夜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本宫......她的身体什么时候这样弱气了?你作为她的近侍,为何不去请大夫过来,来寻本宫能有何用。” 病了就该去寻大夫来,来寻自己有什么用处,平白耽误的何凌的病情。 况且她今日......日落之后,心悸多时,只怕是要发病。 “你现在,去......咳咳!下山去多请几个大夫来给她看诊。”棠韫直觉气力不济,手放在阿竹手臂上借力颤抖非常。 如此下去,自己怕是不成了。 棠韫叹息着,虚弱道:“罢了......分两头办吧。你亲自去请刘太医来此,就说本宫和大人要在这里多住几日。” 何隋不解,抬头看向棠韫。棠韫被他蠢到,只能将话说明白,“山下的大夫是给小凌子请的,刘太医,是给本宫的请的。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是!”何隋即便再笨,也知道棠韫殿下的身体出了状况。 此番要请的那可是刘太医啊,刘太医是专门伺候棠韫殿下的太医,难怪看殿下的脸色发白。殿下怕是要发病! “那我家大人就先拜托殿下了。属下这就回京去请人。” 棠韫无力道:“本宫会让阿詹去照顾她,你快些去吧。” ...... 丑时末。何隋快收拾好散落的公文和行礼,飞跑着下山而去。 棠韫这头再没有了睡意,身体不适的感觉更加强烈。她与阿竹坐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儿,随后就唤了阿詹进门。 “殿下是想让奴婢去照顾何大人吗?奴婢这就去。” 怎知棠韫却摇头否认,对身边的阿竹柔声说:“阿竹,你早些歇息。她很少生病,前些日子为了本宫还受了伤,本宫得去看看她。” 阿竹顺从的颔首,“姐姐需要阿竹陪着吗?” 棠韫轻道:“不必了。有阿詹在,本宫不会有事的。” 她捂了捂心口,缓缓的呼吸,确定了自己的状态,便同阿詹伸手。阿詹搀扶着她,走上门前小道。 阿詹手提着一盏灯笼,并没有叫下面的人作陪,静静陪着棠韫慢慢地行走,“殿下很担心大人吧,明明自己身上不适,还非要来照顾何大人。奴婢也可以照顾大人的。” “她今日心里不舒服,又不来问本宫求证。之前的伤还没好,本宫怕她出事,不如自己去看看来的安心。”夜里风大,棠韫行走时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醒来时,本宫已经服用了刘太医的药,应能支撑到大夫来照看何凌。之后本宫的心疾若是发作,就歇在何凌这里,不要让阿竹知晓。” 阿詹心有所感,无奈言之,“殿下对大人这份心,世上夫妻又有几人能做到啊。” 棠韫被她言语激到,侧目看她,对她口中的言语不置可否。这话里的意思,是将自己与何凌当做.爱侣来对待了。 罢了。阿詹是局中人,却也是局外人。那些暗处的事情都不知晓。阿詹有这样的感触不怪她,现在难道不正是要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吗。 不知者不怪。不怪! 棠韫闷闷,“是啊,本宫只差嫁给她,替她生孩子了吧。” “这......”阿詹再不敢言。 “话太多了,本宫不想听。” 前面就是何凌的住处,门却半掩着,一阵风过便又吹开了几分。棠韫见状,步子都快了不少。可她胸口堵着一股气,才快走几步便出了一身的虚汗。棠韫深叹,便急道:“不必扶着本宫了,你去看看她!快去!” “好!好!殿下等我一会!” 阿詹跑进门去,映入眼帘的是微弱的烛火。 烛火映照到的何凌的身体倒在地上,被褥枕头散落一地。她慌乱的前去搀扶,却在靠近时发现何凌的嘴角残留了大片的血迹!不止如此,地上的一滩血迹也十分扎眼! “大人!何大人!您醒醒!”阿詹惊呼,将何凌的身子夫妻,让她能够倚靠在自己身上,“怎么会吐血!” 门外的棠韫听到如此动静,一颗心慌张到极致,再顾不得别的,捂着心头跑进门去。 房内昏暗,棠韫还是看得很清楚,“怎么回事?!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奴婢不知啊,奴婢一进来,便看到大人倒在此处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凌.…..阿凌啊,你万不能出事。你若出了事,本宫怎么办...... 棠韫走至何凌身边,蹲下身来查看何凌的情况,用手指探着何凌的鼻息,棠韫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息。 “你去叫人来......本宫守着她,你快去。”棠韫眼眶湿润,用自己的身体将阿詹的身体替换出来,让昏迷的何凌倚靠着。 “奴婢不走,奴婢先带殿下回去好不好?奴婢会马上回来看顾大人。”大人吐血万一是刺客伤的,殿下留在这里岂不是危险极了!? “咳咳!本宫......”棠韫抱紧了何凌的身体,试图去感受何凌身上的温度,将脸颊的肌肤与她相贴,可感受到的只有冷意。棠韫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像害怕很重要的东西从自己手中消失,一颗清泪悄然滚落,“本宫离不了她,你不是知道吗......不要让本宫说第二遍......” “好,好!殿下你别激动,奴婢现在就去叫人。您等着奴婢!等着奴婢!”阿詹急切说完,跑了出去。 棠韫将何凌整个上半身抱在怀里。 在阿詹走后,棠韫用抚摸何凌的身体,开始检查她身上是否受了其他的外伤。何凌之前受伤不轻,但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没理由会引起她呕血。 屋里烛火只有一盏,光线不明,不好视物。棠韫脸色苍白凝重,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多时棠韫就在何凌身上发觉了不对之处。 在何凌的后腰处,棠韫摸到了温热的液体,再细细一摸,就摸到了深入何凌后腰血肉之中的一把断刃! 棠韫在昏暗之中,手指也被断刃割伤。可顾不到自己,知道以现在这样的姿势抱着何凌,只会让她后腰的伤口流血更多。这样下去,何凌哪里还等得到山下的大夫! “阿凌!”棠韫这声呼唤悲凉急迫的紧,费力的将何凌的身体翻过来之后,本想将她扶到床榻上。但棠韫如今自己的身体也是勉力支撑,根本难以为继。只能在原地陪着何凌,等待阿詹带人回来。 她将何凌的头部枕靠在自己腿上,思索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 开始是黄昏时分传来的那阵狂风。自吹过那阵狂风过后,自己心口的闷痛便慢慢剧烈起来。阿竹在其中定是个局外之人,除了自己,没有人晓得她的身份。而诱发自己心疾的东西,就应该是混在那时的风中...... 距离何隋来寻找自己,不过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何隋从自己那里回来,定会再次来到这里确认何凌的情况才离去。 伤了何凌的人,是在何隋离开之后,在自己来到何凌居所之前。 是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伤了何凌。 “你那时一定是发觉了情况的,对么......”不然也不会从榻上滚落在地上。棠韫自语,一只手一直摸在何凌脖颈处,时时感受着她的心跳和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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