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关注上司的身心健康,也是她的工作职责之一。 早上九点半,郁折枝还没有起床。 李助理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了电话,听声音就是没睡醒。 “什么消息?”郁折枝还反过来问李助理。 “你,昨天,半夜,两点半,给我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又撤回了。”李助理一字一顿地给她复述,“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又失眠了?” 真正叫李助理警惕的还是后者。 曾经有一段时间郁折枝就出现过睡眠问题。 对于工作狂本人来说,这压根不是什么大事,睡不着就起来工作,既解决失眠问题,也增加了可利用的工作时间,可惜唯独身体支撑不住。 郁折枝开完会刚回到办公室就直接晕过去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那会儿李助理才刚调到她身边没多久,被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和郁折枝本人一样彻底完蛋了。 万幸那会儿年轻,身强力壮,睡眠不足加透支过度,补点营养液和睡眠就很快恢复过来。 但自此李助理就格外关注郁折枝的健康问题了。 为了避免此生最大的心理阴影重现,李助理如临大敌,甚至已经掏出了工作手机,做好了拨打医院预约电话的准备。 郁折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李助理的再三提醒下,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儿。 “哦……”郁折枝慢吞吞地说,“没什么事,看时间的时候手滑了一下。” 李助理:“……” 至于什么失眠问题,郁折枝也说没有。 李助理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想难得的假期,兴许郁折枝也想放纵一下,在再三确认郁折枝身心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问题之后,李助理才挂断了电话。 经过这一通电话,郁折枝也彻底清醒过来。 她坐在床上看了看手机,捏着眉心慢慢叹了一口气,觉得脑袋在隐隐作痛。 手滑什么的只是随口找的理由。 事实是她把那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又觉得后悔,便又选择了撤回,因为她知道李助理会给她什么答案。 ——离婚,或者减少往来。 唯独不能是在明知道对方有深陷的迹象,却还总是主动往她跟前凑,那就是犯贱了。 郁折枝也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光凭花落月在背后的那几句话还有那几个眼神,却不能作为她沦陷的证据,兴许是她胡言乱语,又或许是郁折枝自作多情。 最重要的是,花落月什么都没有做。 她从不主动去打扰郁折枝,也否认了自己有喜欢的人。 只用郁折枝的直觉给她「定罪」,似乎又显得不太公平。 当然,郁折枝清楚自己不能再跟花落月过多接触。 不过直接转身离开就反应过度,显得突兀。 思来想去,郁折枝决定将那些发现只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回去之后推说忙,减少过来的次数就可以了。 反正要不了多久,花落月就要出国了。 郁折枝再一次觉得自己支持她出国交换的行为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她下了床,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花落月依然坐在阳台上看书,看她起床,浅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郁总,早。” 郁折枝瞥见墙上的时钟,差两三分钟十点钟,不早了。 “早……”但她还是回了一声。 花落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钟,说道:“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郁总想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 郁折枝没睡好,不太想往外跑,便说:“就在家吃吧。” 花落月走向厨房。 郁折枝回头看看她放在阳台上的书,每个她在这儿的早上,花落月起来在做的事情几乎都是看书。但如果她是在白天过来,花落月更多时候是在敲键盘。 她没特意追问过对方,也知道那时候花落月要么在忙兼职,要么是在跟人交流。 但那更多是郁折枝不提前打招呼就过来的时候。而且在郁折枝到了之后,花落月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合上电脑,要么忙做饭,要么陪郁折枝看电视,再不然就是看书。 只要郁折枝叫一声,她就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走到郁折枝的身边来。 随叫随到,从没有一次推脱说自己忙或者表现出什么厌烦来。 午饭照例是郁折枝喜欢的菜式,她们没有刻意聊过这个话题,花落月却已经默默记在了脑子里,有时候郁折枝说不出想吃什么让随便准备,也几乎没有让她不满意的。 吃完午饭之后,郁折枝就要离开回A市。 她还要回去看望父亲,先到花落月这里来,也是为了回去之后有话好说,免得父亲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 花落月送郁折枝到门口,提醒了她一句A市今天可能下雨。 郁折枝点了点头,一直走到电梯口回头去看,花落月还站在门口目送她。 这也是花落月的习惯。 以往郁折枝觉得这过于像某些服务行业的员工,总是带着礼节性的假笑,礼貌体贴并不是因为本身多么热切。不过就是公司的规章制度与工资报酬堆砌出来的表象。 一个付出金钱,一个提供服务,很公平的交易。 所以郁折枝一直都将花落月的那些温柔体贴当做理所当然,就连听话乖巧或许也是她花钱买来的一部分。 当然她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不给她添乱,花落月本性如何她并不关心。 但那都是之前的想法。 有时候看事情的角度那么微调一下,展现出来的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郁折枝意识到「花落月好像喜欢她」这件事的时候,再回头去看花落月的听话、体贴、善解人意……便觉得那实际已经超出了「工作」的范畴。 即便是跟了她很多年,衣食住行工作上都有所涉及的李助理,也没办法准确地说出郁折枝在食物上的喜恶。 因为郁折枝不会特意跟她说自己喜欢吃哪道菜,李助理只需要知道哪家餐厅更合郁折枝的心意。 无论工作繁忙还是清闲,李助理都有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顶头上司提早下班的时刻。 厌烦工作仿佛就是人类的天性,哪怕再喜欢的事业也难免会在某一刻产生类似的心态。 但花落月从来没有过。 事实上她的态度看起来并不那么像是在「工作」,她好像只是很正常地待在这个地方,等到郁折枝过来的时候,陪她说话、看电视,或者就是单纯地陪她待着,按照她的口味准备三餐,在她离开准备去工作的时候,站在门口目送她出远门…… 安宁得就像是在「家」一样。 郁折枝便忍不住想,花落月那些陪伴与体贴,是不是,至少有一部分是源于她的真心呢? 「真心」。 明明这两个字对她们最终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影响,郁折枝还是不自觉地去探究这一点。 电梯到达的声响拉回了郁折枝的思绪。 她最后看了一眼花落月,出色的视力与不算太远的距离让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额头边的小木夹子,依然是用来夹起垂落的刘海,避免盖到耳朵的伤口上。 大概是平时没有夹发卡的习惯,家里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 花落月注意到郁折枝投来的视线,弯了弯唇角,朝她露出一点浅笑。 郁折枝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过几天就是花落月的生日了。 郁折枝又想到这件事。 她的好朋友显然是不可能再陪她一起过了,长这么大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清,大概也很少过生日。 那些主动回避的想法又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反正没人知道,反正花落月什么也没做。 等过完生日也一样。 至少等过完生日——她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 郁折枝反反复复地想着,好像一下子就有了些底气。 - 郁折枝回到A市之后就回家去看望父亲。 父女俩一起吃了晚饭之后,郁父想起什么事,去玄关的抽屉里翻出一张请柬递给郁折枝。 “前两天寄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给你的。” 信封被拆过,大概是因为外面的字体过于潦草甚至还被退回去过,郁父也不知道到底是写给谁的信,就随手拆开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张婚礼请柬,但显然是批量打印出来的,只有新娘新郎的名字,时间在五月下旬的某一天。 郁父仔细回想了一圈,觉得自己的老朋友里面应该没有准备来场黄昏恋的,之后才想会不会是寄给郁折枝的。 大学以前,她的通讯地址写的都是家里的。 郁折枝翻开看了两眼,觉得名字有些眼熟,但人绝对不太熟悉。 思索半晌,她才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我初中同学。” “原来真是寄给你的啊。”郁父点点头,“请柬上那家酒店离公司不算太远吧。” “开车至少四十几分钟。”郁折枝委婉地反驳了一下。 可惜郁父对此充耳不闻:“我记得你之前还说月底要休假?那应该就没什么事吧,正好去看看,取取经也不错。” “只是借着休假的名义去南边视察一下情况,说不定那边更适合建设新厂。”郁折枝说道,“再说人家刚结婚,我有什么经可取的?” “婚礼啊……”郁父说道,“你和小花以后难道真的不办婚礼了?” 郁折枝愣了一下,刚想点头说「是啊」,就被郁父堵回去。 “现在是不想办,那以后呢?万一改变主意了呢?”郁父说道,“别人都有的,就她没有,你舍得叫她受这份委屈吗?” 郁父知道不能说得太重,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正好跟老同学联络一下感情不好吗,你整天忙工作这么辛苦,偶尔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郁折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看着语重心长的长篇大论有没完没了的架势,只得点头应下来:“我知道了,到时候有空我就去一趟好了。” 郁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跟着又问起花落月的近况。 之前郁折枝一直以她学业为重为借口,说花落月暂时来不了A市,郁父就没有强求。 说实话当初瞒着郁父也是一时冲动,郁折枝以为父亲早晚得拆穿她。 但事实上郁父好像一点端倪都没发现,对忙于学业之类的说法通通信以为真,反倒说不用顾虑他这边,学业要紧。 郁父甚至还反过来劝女儿,说女孩子无论如何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的。 这样不仅自己活得体面,也有足够的安全感。 郁折枝听了多少有些意外,她自己是理所当然地要继承家业的,前路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郁父自然不必再说这些鼓励的话语。 这也说明郁父是认可了花落月,也真心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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